第七章(四)

按理說克天陽憑藉高度的優勢,‘鬼冥劍’又是順勢而下,而程破天的‘神靈劍’卻是由低向高勉強橫檔,再加上克天陽的內力與程破天的相比只有過之而無不足,所以無論如何程破天都應該擋不住這一劍。就算程破天能勉強擋住這一劍,不被劈死,只怕自己的手腕也會被震斷,或是‘神靈劍’被擊落。

但大大地出乎程破天和克天陽的意料之外,兩把寶劍在猛烈撞擊之下不但‘神靈劍’沒有被壓下去,反而兩把劍竟然紋絲不動地粘在了一起。‘鬼冥劍’原先迅猛下劈的力量竟然瞬間猶如蒸發了一般,消失殆盡。緊接着,二人只覺得各自體內的真氣從手掌中飛泄而出,涌上劍頭,隨即便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二人大駭之下,連忙同時運功試圖將寶劍拉開,但卻驚奇地發現自己越是運功,寶劍反而粘得越牢,而自己體內的真氣也消失得越快。

原來這次對劍程破天和克天陽都事先在寶劍上注入了強大的內力。但因爲程破天修煉的‘天陽功’是純陽內功,而克天陽修煉的卻是純陰內功,正所謂異性相吸,所以兩把寶劍一碰之下,兩股內力劇烈碰擊,竟然交匯融合在了一起,以致兩把寶劍竟似兩塊磁鐵般粘在了一起。

黑暗中,只見‘神靈劍’整個劍身已從半透明轉成金黃色,而‘鬼冥劍’卻是周身泛起了銀白色的光芒。一串串水珠順着兩把劍柄滴到了地上。原來‘鬼冥劍’因爲聚集了極陰的內力,其通體已如寒冰一般,使得空氣中的水分碰到劍身便立刻結成了冰霜。而與此同時,‘神靈劍’的劍身卻如烈焰一般,所以在‘鬼冥劍’上結成的冰立刻又融化成水,滴落而下。

程破天和克天陽雖都不知這其中的緣故,但二人都明白照這個樣子僵持下去的話,二人內力早晚都會蒸發掉。現在唯一解決的方法就是二人中有一人或者二人同時放棄手中的寶劍。但使劍之人都知道,在比劍中,誰若是放棄了手中的劍,那就跟棄權認輸無異。何況目前二人內力糾結在一起,萬一誰一鬆手,使得積攢在兩把寶劍上的內力反彈到自己的身上,那就可能有生命危險。所以當下程破天和克天陽誰也不敢先鬆手。

又過了良久,程破天和克天陽都覺自身內力在迅速地流失。終於,克天陽聲音顫抖着道:“你我如此下去,只會兩敗俱傷。不如我數到三,你我二人同時鬆手。今天就暫且算咱們打了一個平手。你意下如何?”

程破天聽克天陽語氣轉和,充滿了誠意,而且他也明白這是唯一的方法,所以自然是欣然接受。但自己此時已經完全提不上氣說話了,只得勉強地點點頭。

緊接着,只聽“一,二,三!”第三聲一落,程破天右手便鬆了開來。但就在這一瞬間,程破天只覺一股強烈無比的陰寒之氣猛地撞到了自己胸口上,當下自己雙腳已經離地,整個人騰空而起,飛了出去。同時,‘神靈劍’金光一閃即逝,跟着便掉在了地上。

程破天也不知自己在空中飛了多久,他只知道自己手離開劍的那一瞬間整個人便如墜入了冰河中一般,先是渾身通體一震,緊接着便感覺心肺如僵死一般,呼吸困難。待他落在地上之時,他整個人身上都已結了層冰。程破天試圖爬起來,但這時他的手腳不住地哆嗦,根本不聽使喚。他身體緊縮,渾身抽搐個不停。他掙扎着大口地喘氣,但似乎無論自己再怎樣努力地呼吸,總是吸不進足夠的空氣。雖然當下正值初夏,卻見一股股寒氣從程破天的口中呼出。

克天陽已經拾起了地上的‘神靈劍’,來到了程破天的跟前。程破天擡頭望了一眼克天陽,大口喘氣道:“你…”。

克天陽此時心神稍定,但臉上看上去卻一點血氣也沒有,好像一個大病初癒的人。只聽他冷冷地道:“正所謂兵不厭詐… 況且你本來已經輸了。”聲音中似乎有些底氣不足。

原來克天陽在數到三的時候並沒有鬆手。而程破天在鬆開‘神靈劍’的那一瞬間,原本積攢在兩把寶劍上的巨大內力突然有了疏泄的出口,所以便在那一刻如洪水衝破大壩般地席捲而至,撞擊到了程破天的身上。因爲其中有一半是程破天原先體內的‘天陽功’,所以程破天的身體自然而然地就將這部分真氣吸收回了體內。然而因爲‘天陽功’的純陽內力和克天陽的純陰內力結合在了一起,所以克天陽‘鬼冥劍’上的那股強大的陰寒真氣也隨着衝入了程破天的體內。克天陽萬萬沒想到自己將近一半的功力竟然瞬間都跑到了程破天的體內,當下又是驚慌,又是憤怒。

他左手慢慢舉起‘鬼冥劍’,劍尖直指程破天胸口,咬牙道:“看來你的‘破天劍法’終究還是敵不過我的‘九陰劍法’。”

程破天早已被凍得快要窒息,眼睫毛上也已蒙上了一層寒冰。他試着睜開眼睛,但他眼前一片模糊,渾身更是抽搐不停。他真恨不得克天陽現在一劍將他殺了,好解除他的痛苦。

克天陽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思,於是道:“看來這次是真的沒有人可以救得了你了。”說罷,手中的‘鬼冥劍’便刺了下去。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一道炙熱的劍氣突然從克天陽背後席捲而來。他猛然一驚,因爲背後這道劍氣當真是力道十足,而且剛陽無比,絕非一般人所能釋放出來的。

克天陽眼看就要至程破天於死地,但自知若是不躲開,則瞬間便會被這劍氣攔腰斬斷。爲求自保,克天陽無奈,只得迅速轉身,隨即‘鬼冥劍’順勢橫掃。克天陽知道背後那股劍氣強勁有力,所以連忙運氣,以求用‘九陰劍法’的純陰劍氣化解那股純陽的劍氣。然而克天陽一運氣時方意識到自己體內一半的真氣已經跑到了程破天的體內,而所剩的真氣也因爲受了震盪,一時難以全部調動。克天陽這時想要再躲已經來不及了,當下只覺得自己左手一陣劇痛,隨着整個身體被那股劍氣的餘力擊了出去。

克天陽摔落在地之後,一個縱身翻越而起。他認爲對方一定會趁此機會追擊,所以連忙舞動‘鬼冥劍’,以防對方第二道劍氣襲來。但他剛一用力,便覺內息錯亂,胸口一痛,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同時,他左胳膊一震刺痛。克天陽低頭一看,只見自己左臂上的袖子已經被燒掉了一大截,而自己的左手和左小臂也受到了燒傷,紅腫了起來。不過還好自己剛纔憑藉‘九陰劍法’的劍氣化解了一部分對手的劍氣,不然此時只怕整個左臂已經燒焦了。克天陽此生還是第一次如此狼狽。他手捂着胸口,向後退了幾步,隨即只覺膝蓋一軟,於是忙將‘鬼冥劍’戳在地上,撐住自己的身體。

這時,只見一個人從樹林中現身而出,仔細看時,正是之前救過程破天的那個蒙面人。克天陽擡頭瞅見那人,心頭一怔,心想,“難倒這個人就是…?”

“啊!”程破天突然一聲嚎叫,叫聲撕心裂肺。蒙面人一愣,連忙快步來到程破天身旁。只見程破天剛剛還是縮成一團,渾身打着哆嗦,此時卻是滿面通紅,在地上打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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