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鬧!”
主持方丈一聲佛門獅吼,鎮住衆人,
“以卜增師兄實力,在座各位誰人能比?卜師兄都遭了意外,你們去又有幾分把握?我輩修行,生死憑天,在世修行,歸西禮佛,又有何本質區別?又何必做那婦人之狀!
我意已決,了明師弟,你即刻帶師兄法身啓程前往牽昭主寺,多瞳你也去,然後聽昆毋院諸位大師的安排,是殺是留是捕,我們靜等傳訊!”
住持方丈是出身牽昭寺的僧人,也是現在牽昭主流一派的支持者,在他們看來,任何決定當以牽昭大局爲重,捕獲狕豹本身就是牽昭千年來的既定方針,這本身沒有錯,至於在捕獲中發生的意外,這種不幸也在情理之中,修行途中本就有無數的意外,你不能因爲有意外就不去修行。
因爲狕豹在捕獲過程發生了傷人事件,就去置疑這個總體策略,本身就是狹隘,短視的。相對而言,衝境更危險,難道就一輩子等在這裡止步不前?
理念決定了思維方向。
五日後,牽昭寺昆毋院某個安靜的禪房中。
一羣僧人圍繞在卜增的法身旁,仔細查看,在這個世界上,他們是對狕豹這個種羣最熟悉的一羣人,在他們手上,已培養出了多個如花背一般的強丹異豹,但在卜增的法身上,似乎卻有太多的迷團,讓一向見多識廣是他們也捉摸不定。
數個時辰之後,牽昭住持千山紅正也來到了昆毋院,紅正,是牽昭寺對修行境界自己比較獨特的稱呼,這一點,和大覺禪寺,阿陀難宗有所不同,同爲佛系,牽昭傳自古老的密宗一系,所以和正統佛系還是有一些區別的。
黑衣,黃正,紅正,紫領,就是正統佛門的沙彌,羅漢,佛陀,菩薩,也就是道家的築基,金丹,元嬰,真君,不同的修真道統,各家各搞自己的東西,以示獨樹一枝,與衆不同,這是修真界的老毛病了,其實從本質上來說,都是一路貨色。
昆毋院院首,擎倉紅正迎了上去,“不知住持親至,恕罪恕罪!”
千山擺擺手,“我也是隨興而至,狕豹一事爲昆毋院院事,我本不應多此一問,只是卜增師侄與我有舊,卻是來看他最後一面,你們該如何做便如何做,無需顧慮其他!”
擎倉口頌佛號,“多謝師兄理解支持,請這邊來。”
千山目視卜增法身良久,此時僧人們的檢查已經結束,法身被填滿香料等防腐之物,經特殊處理後送去塔林安放保存,這也是牽昭一系僧人的獨特方式,青空獨此一份。
“卜增黃正爲我密宗一系楷模,當的起如此殊榮!”擎倉輕聲道,要想死後容身塔林,不是每個黃正都有資格的。
千山點點頭,“那隻狕豹,怎麼處理?”
擎倉皺皺眉,“到目前爲止,我們既不能完全確定是狕豹所爲,也不能確定是其他原因!有種種古怪之處,似是而非,總之,這是一件極似變異狕種的新發現,其神通之怪異,聞所未聞,能瞬間讓一名黃正陷入其神通領域,續而殺之,這絕不是普通成精狕豹能做到的,很可能便是一隻野生成丹異種!”
千山很清楚這昆毋院首的言下之意,是絕不可能就因爲損失了一名黃正就滅殺此獠的,必定打的是捕獲馴化的主意,哪怕不能馴養,也要徹底研究其神通之秘,這是昆毋院的一貫德性。
“好,如何做,你們自決即可;不過我總有些不好的預感,所以派出人手時,當更小心些,不要再有損失了!”
擎倉合掌道:“住持之言正合我意,我也有諸多不解之處,所以,院裡打算派雙相,土閏前去查捕,爲安全計,讓天吼紅正陪同前往,你看如何?”
千山滿意的點點頭,“很好,昆毋院考慮很周全,如此,我就放心了!”
雙相,土閏便是花背的兄弟,狕豹成丹,在抓捕它們的同類時有極便利的條件,無論是習性神通,還是溝通引惑,都是普通人類修士很難相比的,正合此行。
至於天吼紅正,更是一個異數,與狕豹種羣有斬不斷撕不開的聯繫;此人是人類,昆毋院的狂信僧人,做事極端,結丹時便是融狕豹之丹而成,不是牽昭一系正統途徑,
雖然融異獸成丹失了上進之路,但此人也算有大機緣的,竟然機緣巧合下花費數百年成了苦嬰,他這樣的僧人,雖然未融界外之靈成嬰,實力比不得最頂尖的人類修士,但因爲融了豹丹,卻有了狕豹的兩個神通,戰鬥力是很強悍的,介於真正元嬰和苦嬰之間。
有它們三個出馬,無論那異種狕豹有何本事,想來都是難逃捕手,就算萬一還有其他變故,這樣的強嬰強丹組合,又在川上高原本洲,還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呢?
既然決定已下,牽昭行事也是雷厲風行的,轉天一早,三名僧人便架起遁光,向豹原飛去。
豹原,對三人而言就是自己的家鄉,尤其是雙相和土閏,它們兩個是土生土長,着着實實的豹原土著,在這裡,渡過了數百年野蠻,懵懂的妖獸前期時光,直到有一天它們陸陸續續的成精,被牽昭僧人發現,然後被帶離這片高原。
不是每種生物都會懷念自己的家鄉,起碼狕豹這個種羣就不會,它們走出高原,看到更精彩的外面的世界,就不會再回頭關注它們曾經生長過的地方,有了靈智,融入人類社會後,甚至連自己狕豹出身都忌諱莫深。
當然,它們也不是一次都未回來過,每當豹原有新生的成精狕豹出現後,它們往往都會被派來執行捕獲的任務,因爲只有它們,才真正熟悉自己的同類,熟悉豹原,這不,偶然一次派出的卜增就出了大摟子,把自己的小命丟在了豹原,
在豹原,狕豹的地盤,境界層次並不代表一切!
這是兄弟兩個頭一次聯手,寺裡有些小題大作,一個成精或者更高境界的野生狕豹而已,完全沒必要如此大張旗鼓,甚至不僅僅是它們兄弟兩個,還包括那個一臉倨傲之氣的天吼,也不知道,這傢伙到底憑什麼覺的自己如此與衆不同?
但它們不會說出來,融入人類社會修行體系後,它們感受到的,可不僅僅是道術佛法的強大,還有人心的詭測,這是它們在無數次抽神鞭下學到的東西。
它們只是打手而已,終究,它們不是牽昭真正門徒,這一點,永遠都不會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