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藥師的法華會在毫無新意中開始,在波瀾不驚中進行,在古板沉悶中結束……
當李績再見到藥師時,他已經送走了最後一個客人。
饒有意味的看着他,“怎麼又改變主意了?你不是連哮天如來的靈山佛國都敢禍害麼?”
李績苦笑,“讓前輩看笑話了!我的那些東西,在這裡並不合適,這裡,可能需要的只是古老,守序,按部就班……”
“嗯,總算是還不是太傻……”
李績嘆了口氣,“前輩您說的對,在修行中最重要的是做自己能力範圍內的事,而不是一門心思的去妄測天有多高,哪朵雲彩能站人。
晚輩是有私心的,想通過一場別開生面的互動來增加對仙界的瞭解,但我後來就想,我在法會上了解的會是真實的麼?如果不是,那麼對未來的方向將產生原則性的影響,就還不如順天應命,走自己的路。”
麻藥師點點頭,在殿中坐下,指指李績,“坐吧!”
這是打算指點幾句的意思,來禹余天年餘,這是李績第一次得到這樣的待遇,可能也是最後一次。
李績在當時提出能幫他活躍法會氣氛,舉辦一次與衆不同的法華會,他沒有反對,看的就是這劍修最後能不能自己明白過來,能最後轉過彎來最好,轉不過來還一意孤行也惹不出亂子來,以麻藥師的能力,不想讓李績做的事又怎麼可能開始?
這就是仙人做事的分寸,他們很少直接下結論,由得你自己判斷,如果走錯了路,影響意義深遠。
“單就法會而論,自仙庭初成以來,是越來越沉悶,越來越無趣了!
何也?衆口難調耳!
故此,只自演,不評判,便成爲法會的規則。
你那一套,究其根本就是以取笑他人,挖掘人性惡性以娛樂大衆的一種方式,我說的可對?
這種方式能得以繼續的前提是,主持之人,或者主持一方在地位實力上高於參與一方,纔可能有一個相對好的結果,如果掉過來……
欣賞者未必能助你一臂之力,不滿者卻可能在背地裡下些拌子,就像是……”
麻藥師還在猶豫選擇一個合適的詞語,李績替他說道:“小丑!”
藥師滿意的點點頭,“這就是實力不匹配造成的結果!”
李績誠懇道:“多謝前輩指點!”
藥師一嘆,”你來藥王宮,是偶然,也是必然!這個世界絕沒有無緣無故的緣份,老道我也沒興趣爲了幫一個凡世修者就去得罪一個真仙菩提!
但緣從何起,又哪裡說的清楚?又何必說清楚?“
李績靜靜的聽,他也一直很奇怪怎麼就這麼巧,在自己最關鍵的時候這位藥師就正好把自己從靈山佛國給拉到禹余天上?
無巧不成的是書,可不是現實!
但這些,現在的他大約還沒資格知道的太多,他也一改以前的心態,學會了等待,該他知道的就一定會知道,不該他知道的,知道了也沒好處。
藥師今天的話有些多,可能也預示着這是最後一次的指點,
“對哮天如來的所作所爲,你怎麼想?以你們劍修的道統,會不會有朝一日實力夠了,提劍砍了他去?”
李績理了理心中所想,這是他一年來自己的揣度,
”我以爲,佛門的這種做法肯定不是什麼好意!這是本質!
其次,也談不上對劍脈的惡意,沒有必要。
對我個人來說,這可能是佛門一貫行事的作風?他們想在道家的潛力修士中培養更多的親佛門者,以期在未來的變化中改變現在弱勢的地位?
他們認爲這麼做沒有問題,不影響上境,不影響修爲,關鍵時刻還能幫一把……他們唯一沒有考慮的,只是修士的個人意願,或許他們認爲沒必要,菩提們都很自信,他們更希望別人走在他們安排好的道路上?“
麻藥師讚賞的點點頭,“是的,你理解的不錯,這就是道家爲什麼一直堅持無爲而治的原因,因爲道家很清楚,天性自由纔是根本,任何企圖控制扭曲都會適得其反。”
李績就搖頭,“不做,就一直弱勢!做,就違背天性自由!
只要道家自己不亂,就永遠沒有機會……”
麻藥師點頭,“老道有兩個建議,哮天如來就在不遠的哮天宮,其實距離並不遠,但如果心有隔闔,那就是無限……”
李績點頭表示明白,像這種因果,方向偏向哪裡?是逐漸加深成爲生死敵人?還是相逢一笑泯恩仇,各自在背後規則之內繼續耍陰招下拌子,現在的選擇權在李績這裡。
如何選擇,這其實不需人教。
“你現在已是二斬之身,距離最後一步也不過只是一斬之下,但這一斬,艱難處還要勝過之前所有,也是絕大部分修士止步於仙人的至難屏障!
方法有很多,卻無一有必成之處,內外景天,主世界,都是修行之地,也是埋骨之地。”
看了眼靜靜聆聽的劍修,卻突然轉變了話題,
“你可知,我現下和你說的這些,之前做的這些,其實和哮天如來也沒什麼本質區別?
只不過他做的比較生硬,我這裡就委婉些;但本質同樣是拉攏你,希望在未來的可能中,爲自己的陣營拉來一個強盟?”
李績就一笑,“有區別的!長輩的賜與,和鄰居家不懷好意的拉攏那是兩回事吧?
對晚輩而言,鄰居家給的就不得不想着總要還這份人情;自家長輩給的就無所謂了,有機會就回報一二,不方便時就可裝做不知,另外還想要時也儘可厚着臉皮開口……”
麻藥師展顏一笑,這個馬屁拍的高明,話雖粗俗了點,但道盡實質,你如果不把什麼是家裡人,什麼是鄰居搞明白,誰又肯拿你當自家人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