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東晉以後,南朝共有四朝,分別是宋、齊、樑、陳
儘管司馬氏枝大葉茂,又有正統之名,但在四朝統治者眼中絕對是莫大的禍根,無不想除之而後快
是以,司馬氏一族數百年蟄伏,實際上積蓄的力量並不是非常強大之所以這幾個月來司馬復一直高歌猛進,攻城拔寨,打得陳軍節節敗退,卻是得到了魔教四派之聖火教之助
無論是標榜正義的天道宗,還是被貶斥爲邪惡,行事但憑個人喜好,不敬立法,不服從約束的天邪教、百花宮、聖火教、拜月教等魔教四派,他們都不是單純的江湖幫派,不是單純的武夫
雖然數百年,近千年的傳承,教派的發展已經有些偏離祖宗定下的軌跡,但他們依舊擁有曾今最完善的學說體系,是一個有思想,結構嚴謹,勢力龐大的組織
此次司馬復起事,傳言中的百花宮並未現身,而聖火教卻在其中扮演了舉足輕重的角色
在司馬復與陳軍對抗中,陳軍許多將領都被刺客襲殺,導致軍心大亂,此乃其一其二,聖火教外圍弟子無數,遍及各行各業,他們形成了一個極其完整的系統,準確的說應該是一個產業鏈,對於地方,甚至是國家的經濟與發展都有着莫大的影響力毫不誇張的說,只要聖火教主一聲令下,可以輕易讓一個州郡陷入混亂之中
正因如此,雖然司馬復並沒有多少嫡系精銳人馬,但他起事之初卻並沒有遇到多大阻力,那浩大的聲勢是將高興策劃的齊魯叛亂比將下去
雖然《長生訣》的暴露讓司馬復措手不及,但也未必全是壞事畢竟,魔教四派之一的百花宮也被牽扯其中江湖中人雖然對《長生訣》垂涎欲滴,趨之若鶩,但面對着神秘莫測,勢力龐大的百花宮卻也不得不掂量一番而司馬復是借住《長生訣》大肆造勢,爲自己賺取不少名聲的同時,也籠絡了不少江湖好手,好生訓練雕琢一番,自然可以凝聚成一股非常客觀的戰鬥力
在這場吸引了全天下眼光的叛亂中,百花宮卻是感覺最憋屈的一個魔教四派向來不合,不然也不會被天道宗率領的正道所欺壓近千年司馬復的背後站着聖火教,百花宮自然不會去幫助他但所謂空穴來風,必然事出有因,既然天下如此傳言,那《長生訣》也定然與百花宮脫不了干係
儘管百花宮很不情願,但泱泱大派,怎能被一些不知死活的宵小之輩欺上門來,如此一來,百花宮便變相地幫司馬復解決了不少麻煩
原本百花宮發現叛逆凌蕭雲,特使罌粟花在南青州鎩羽而歸,這些事情本來都引起了百花宮高層的重視,但偏偏被司馬復拖下了水,一時間倒也騰不出功夫尋高興的晦氣尤其是正道天道宗,拜月教,天邪教等如何能夠允許聖火教和百花宮獨享《長生訣》,之間你爭我奪,爭戰無數,外人卻是知之甚少
高深層次的問題,底層之人是很難知曉,很難明白的,他們錯以爲百花宮是司馬復的爪牙,對於司馬復自然也甚爲敬畏司馬復當然樂得借勢,如此倒是苦了陳頊
北伐數月,陳頊不但寸功未立,反而損耗錢糧無數眼看着就要攻克合州,撕破北齊防線,司馬復卻突然跳將出來,短短兩個月竟然奪了自己過六分之一的土地,陳頊恨不得啖其肉,飲其血
最讓陳頊苦惱的事情遠不止如此,全天下的江湖人聚集陳國,這可不是好事情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這句話聽起來很霸氣,但也反映出江湖人行事無所顧忌,是輕視生命,恣意妄爲一言不合就要拔刀相向,這給各地的治安帶來了極大的麻煩
司馬復的謀反作亂,江湖人的恣意妄爲都已經讓陳頊焦頭爛額,偏偏北方的高長恭也不安生也許是對陳國連續兩次的北伐憤怒,抑或者是因爲得不到朝廷的信任而鬱悶,總之高長恭是受了刺激,在陳頊忙着與司馬復排兵佈陣,你死我活之際,高長恭卻自淮州出兵,奔襲涇州石樑城
雖然吳明徹早有預料,陳國靠近北齊的北方邊陲城池也都做足了準備,但高長恭卻恁的無恥他並沒有率領十萬淮州軍傾巢南下,強攻石樑城,反而是率領兩千黑甲騎兵如蝗蟲一般在涇州境內神出鬼沒,劫掠過往商旅,最主要的卻是襲擊石樑城的補給線
陳國地處南方,多是江河湖泊沼澤等地,並不擅長馬戰,出產的馬匹也多是駑馬,拉車送貨尚可,沙場征戰卻是遠遠不夠而高長恭所率領的騎兵卻是來自草原的高頭大馬,騎手配備射程強勁,殺傷力巨大的長弓勁弩,採用游擊戰術,忽而來去,直將陳軍打得苦不堪言
陳國南方戰事正酣,無暇北顧,不得已,涇州不得不實行堅壁清野的計劃但如此一來,可苦了老百姓眼看秋收在望,老百姓安能白白放棄田地裡的黃澄澄的糧食但在官老爺凌厲的目光和鋼刀下,他們只得呼天搶地進了城,心中卻是怨念叢生,有對高長恭的,有對陳國的對百姓來講,誰當皇帝,誰打勝仗都不要緊,要緊的是耕者有其田,家裡有餘糧
就在陳頊爲了司馬復和高長恭寢食不安,心力交瘁時,北方的老鄰居卻突然傳來了一則好消息聽到這消息,陳頊連皇上的威嚴都顧不上保持,竟然高興得手舞足蹈,說起高緯的名諱時都帶着股子親密味道,如同知交老友一般
韓長鸞,穆提婆,高阿那肱是爲北齊三貴,以陸令萱爲核心的小集體可以說是北齊最大的禍根脣亡齒寒,四人的關係卻是親密一些
雖然沒有實際證據表明韓長鸞謀反,但他曾今的確拿到過《長生訣》,這對高緯來說可不是好現象
如今韓長鸞失勢,高阿那肱被髮配濟州平叛,三貴勢力自然大損,儘管有陸令萱和馮淑妃馮小憐在宮中幫襯,但三貴卻也是大不如前官場之中,向來是人走茶涼,原先那些依附三貴的官吏頓時見到了曙光,一個個蠢蠢欲動,對高緯極盡諂媚討好,不少人也得了機會,升官發財不在話下
韓長鸞倒臺,高阿那肱遠走,北齊百姓本想奔走相告,高聲歡呼,但他們卻悲哀的發現,高緯一如既往地奢靡暴虐,朝中的官員依舊尸位素餐,與韓長鸞之流並無兩樣,若要仔細尋找異處,也許只是名字不同,方式不同罷
三貴焉能允許自己權勢旁落,在他們百般地努力下,當然也有馮淑妃的相助,高緯終於同意了他們的懇求
九月二十七日,北齊皇帝高緯下令,着令隋王高長恭暫緩南下收復失地,將之交給合州刺史王琳和揚州刺史盧潛而高長恭的任務則是率領淮州軍北上,充當先鋒將,配合高阿那肱兩面夾擊,一舉平復叛賊高鑫
陳國的情勢高緯雖然不甚清楚,但他卻知道陳國目前無力北伐對於高長恭,高緯時刻都不敢放鬆警惕
數月前,因爲齊魯之地突然一發不可收拾,陳軍又咄咄逼人,高思好氣勢洶洶,鄴城危機,高緯迫不得已增加了高長恭的權利,讓他幫自己處理混亂的局面如今高思好已滅,北周又刻意示好,陳國自顧不暇,高長恭威脅論自然成了高緯首要解決的問題
雖然北齊的能臣武將被高緯殺了不少,但也不是無人可用之所以讓高長恭平叛,高緯和三貴也算是深思熟慮
高綽雖然不是能征慣戰的驍將,但他麾下的十八萬人馬卻不是擺設然而高鑫叛軍卻輕而易舉將之覆亡,那高鑫的實力該有多強大
高緯讓高長恭平叛,自然沒存好心,他巴不得高長恭和高鑫兩敗俱傷,自己好漁翁得利
至於高阿那肱會不會從此擁兵自重,威脅到自己的皇位,關於這個問題,高緯絲毫不擔心三貴之所以權傾朝野,都是高緯縱容之故換句話說,高緯纔是他們權勢的基石,沒有高緯,他們什麼都不是何況三貴在軍隊中毫無根基,如何能夠成事?
消息傳到山東省興化市,熟知高興真實身份的人都不由吃了一驚,即便是不知情者也是面露憂色,情緒低落
雖然這數月功夫青州軍在高興的率領下很是打了幾場勝仗,但在所有人心中,他們卻都不認爲青州軍可以戰勝高長恭率領的淮州軍高長恭成名太久,不說曾今親率五百騎直衝周軍十萬,就是在與陳國的戰場上也是屢戰屢勝,威名赫赫
而對於山東、江蘇兩省來說,根基還太過薄弱,真要是與有朝廷支援的高長恭硬捍,誰的心中也沒有取勝的信心
在所有人都憂心忡忡,惶恐不安時,兩省總督高興又在哪裡呢?此時的高興正在房內,雙手託着下巴,皺着眉頭看着窗外被驕陽炙烤得蔫蔫的花草,低聲嘆息不已
“唉,這一天還是來了,可惡的高緯”
父子對壘,這一結果高興曾今考慮過,只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罷了,這對於山東、江蘇兩省的發展來說是天大的壞消息,對於陳頊來說可是絕對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