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堂的宮門大敞,梳着盤桓髻的宮女輕快地拿着東西成羣結隊地經過,一個個看起來幹練利索,她們正在準備大宴的用度;宮女們身上穿的月白裙讓她們看起來清雅婀娜,把身子襯得修長。
除了美貌,她們的精神活潑,
武則天年紀老邁,但特喜歡年輕人,進的宮女都是年輕美麗。
她受了韋晞“人文關懷”的影響,對待宮人給予較豐厚的薪金,給予衣食住三方面的關照,讓她們的日子好過。
近些年來,她還開闢了一些皇家莊園讓宮人們分批去旅遊、休養。
宮庭裡有了商店、茶餐廳等,供宮人們購物、休憩,變化實在不小。
如此宮裡的歡樂多了,大家都開開心心,武則天也是開心。
宴飲開始,武則天知道她在大家都是不自在的,遂喝了一杯酒,衆人應和之後,她就回內宮了。
而武承嗣也藉口身體不適,早早離席歸家。
大家徹底放開,笑語聲聲,觥籌交錯,互劃人氣極旺。
酒是上等白酒、葡萄酒,
韋晞站起來賀道:“祝陛下萬壽無疆、大周國家安定,百姓生活富裕!各位身體健康,加官晉祿。”
所有的人舉杯相和,一起飲進。
再來是:“我西軍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武運長久!”
“幹了!
大家鬧哄哄地道,西軍勝利是好事,整個社會都積極向上,發財的發財,上位的上位,好處多得實在不勝數。
喝過三杯酒,韋晞即將杯子倒過來往桌上一放,不肯再飲。
這是他的規矩,他以“貪杯誤事”爲理由一向只飲三杯,依他現時地位,無人敢強迫他,哪怕一些老臣說他剛纔第二杯祝酒詞說了三件事應幹三杯才行,但韋晞不爲所動。
有人不信這個邪,只見兩個衣着華麗,渾身香氣逼人,俊俏無比的哥兒倆上前,一人一杯酒向韋晞道:“王爺,我們敬你一杯!”
韋晞搖搖頭,那兩人臉上頓時色變!
五郎張易之,蓮花六郎張昌宗!
“我們兩兄弟的面子,王爺都不肯給?”張昌宗冷笑道,語氣不善。
韋晞再度搖頭,連話都不多說一聲!
張易之嘿然道:“一個賣藥的,還真的……”
“哎!”武三思擠進張家兄弟們的中間道:“那個王爺不喝,我這個王爺代他喝!”
“你算什麼東西!”張易之一句輕飄飄的話塞過來,讓武三思的笑容凝結。
張昌宗則一臉憎惡地避開,彷彿武三思褻瀆他的樣子!
武三思的臉吶,一陣青一陣白的,想發作又不敢,窘迫無比。
兩兄弟拿起杯子,正欲向韋晞再度逼宮。
他們知道韋晞“飲宴喝酒不過三杯”的慣例(兄弟們的聚會又不同),想的是憑藉他們的身份,要是韋晞破例,那他們就大有面子了。
張家兄弟自視甚高,但他們也知道別人看他們不起,因此他們觸動韋晞。
連韋晞都屈服了,誰還敢說他們壞話!
卻見韋晞的面前站了一尊鐵塔,黝黑臉龐,鬍子硬得象一根根的針的大漢冷冷地道:“我三弟管理軍國大事,若是頭腦不清楚,我們就倒黴,所以他只喝三杯,不是對兩位侯爺不敬!”(張家兄弟皆封侯)
“兩位如蒙不棄,就由我老程陪兩位侯爺飲,多少杯都沒有問題。”大漢舉杯道。
柱國、秦國公、冠軍大將軍、右衛大將軍程伯喜!
“你……”張易之只說了一個‘你’字,程伯喜獰笑道:“想跟我老程說我不是東西?說出來我看你們就沒有了東西!”
張易之的嘴巴一張一合說不出話來了!
看到對他們目露兇光的程伯喜,張易之毫不懷疑真要是講出對武三思同樣的話,則他張易之身上真的會不見東西了!
武三思是京官,依附其姑母而得勢,對於張家兄弟絲毫不敢怠慢。
程伯喜是外官,官爵多由自己的努力得來,成了勢力,是大軍頭,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只要他不造韋晞的反,幾乎沒有誰可以動得了他。
而且他給韋晞出面擺平此事,大不了出關外一躲,武則天都奈何他不得。
直白點:張家兄弟的東西,武則天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程伯喜是韋晞的手足兄弟,是他的重要支持者,韋晞絕對不會自斷一臂。
鬧下去誰更倒黴,一目瞭然。
……
“啪!”“啪!”兩聲,酒杯破碎。
張易之和張昌宗沒有與程伯喜乾杯飲酒,把酒杯往地上一慣,憤憤離去。
後面是程伯喜的狂笑聲道:“大家喝酒,我給大家講一個秘密助興,這個秘密爲什麼我家三弟只喝三杯酒!”
“願聞其詳!”好八卦哦,大家豎長耳朵來聽,就連張家兄弟也放慢了腳步。
“那是太平公主,我的弟妹!”程伯喜得意洋洋地道:“我家三弟以前很能喝酒的,我們三師兄弟都喝不過他,不過他喝酒之後……”
“發酒瘋?”人們興致勃勃問道。
“不,他喜歡舞劍!”程伯喜告訴大家道:“他用劍把太平公主最喜歡的、親手種下的葡萄園林都給砍光光了,公主殿下最喜歡用那些葡萄釀酒的,這一砍光光,公主殿下就罰他以後喝酒每次只能喝三杯!”
“原來是妻管炎!”大家恍然大悟。
這時韋晞出來爲程伯喜背書道:“這妻管炎好啊,是幸福的事,天底下沒有誰夠我幸福,因爲我娶到的是天下第一的好妻子,獨一無二的太平公主!她說什麼,我都聽!”
“聽老婆的話,會發達!”韋晞講出一句名言。
程伯喜舉懷道:“敬世上最好的妻子!”
“乾杯!”
……
程伯喜粗中有細,一場風波被他平息,韋晞悄悄地對他道:“謝謝!”
“兩個臭小子,要不是看你岳母的面,我早宰了他們,敢辱王爺,就是辱我西軍百萬之衆,絕不能輕易放過他們!”程伯喜冷哼道。
“一旦陛下龍御歸天,他們的生命是倒數來算了,我保證!”韋晞面容平淡地道。
面子是互相給的,不給我面子,那我只好讓他們沒了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