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大科學家，幾人的談話，已經漸漸朝着哲學的方向發展了。
不關乎靈魂，只關乎世界？
李遙想了想，越想不對勁，乃至眉頭緊皺，細思極恐，頭皮發麻。
想想看，如果區區一個人工智能都可以進化爲人的靈魂，那隻能證明，當前宇宙同樣也是虛擬宇宙，所謂的靈魂只是假象，並沒有什麼高貴的。
李遙其實不關心這些虛的。
我思故我在。
我強的一批。
我老婆很多。
有了這幾個基本生活保障，誰還關心是活在真實還是虛擬世界啊？
前世地球就一定是真實嗎？
什麼電子雙縫干涉實驗，什麼概率波坍縮，什麼光速恆定限制器……
這不跟網絡遊戲差不多嗎？
柏拉圖就說過，算了，柏拉圖說什麼李遙已經忘了。
馬斯克就說過，我們很可能活在虛擬世界中——雖然這狗比是個口頭營銷的金融天才，但就這句話本身而言，跟宗教信仰一樣，是無法證僞的。
但就眼前這個世界，確確實實出現了更高等級的古神，以及更低等級的人工智能，艾吉爾。
這就引人遐想了。
更何況，這個世界也有地球，很可能就是李遙之前生活的世界。
銀月的擔心沒什麼毛病，但是李遙的觀點和倆老頭差不多——
靈魂，不是那麼簡單的東西。
人工智能模擬出的人性再逼真，也不可能擁有真正的靈魂。
比如，婚後女人的情緒化表現，便是人工智能永遠無法企及的高度。
李遙前世雖然沒老婆，但他有媽，懂的都懂。
至於古神，是不是神還兩說。
也許就是修真時代，那些成功渡劫成仙的人，發現仙界沒了，只好換個誇張的造型留在人界當神，再開闢某個空間洞府，生造一個神界也說不定。
畢竟，在李遙的理解中，神，起碼是應該更強的存在。
比如，銀月相對艾吉爾就是神。
她給服務器隨便加一道防火牆，位面之子艾吉爾便毫無反手之力，只能絕望等死了。
在李遙看來，章魚怪半神殘軀的力量就很強了，正版古神一定會更強。
結果，這樣的古神，居然被下級宇宙一頭龍給乾死了……
這算哪門子神？
豈不是連我老婆銀月都不如？
這樣的神，會讓李遙產生一種我上我也行的感覺。
希望有一天能有機會試一試。
李遙暗暗想着，並沒有插嘴。
就在李遙一行人在檔案館考古艾吉爾的時候——
轟鳴的飛船引擎響徹智子星。
那是龍級航天母艦的咆哮聲！
是帝國大將的象徵！
整個檔案館都在震顫，來自軍艦引擎的噴薄靈壓，排山倒海，傾瀉而下，李遙雞婆疙瘩都起來了。
教育部長道：
“是海斯曼，海斯曼大將來了。”
野藤先生只是覺得奇怪，爲什麼海斯曼到現在纔來。
讓他兩個沒武力的老頭，頂一個劍聖愣是頂了大半個小時。
萬幸這位劍聖對科學頗有些興趣，否則早就拿他們開刀了。
“海斯曼大將性格有點古怪，如果他找你握手，千萬別握。”
野藤老頭特地提醒。
“多謝提醒。”
李遙禮貌點了點頭。
心想，我這就去握。
……
該考古的也都看完了，李遙幾人隨即離開了檔案樓。
來到學院廣場，擡頭已是滿天的軍艦，密密麻麻的。
尤其是帝國大將的旗艦，堪稱一軍之首的龍級星海母艦，還真是個巨大的龍形，盤旋在大氣層外。
而且還是華夏龍形的長龍身！
之所以設計成這樣，是受到重創時能快速解散重組，其長度可以繞中等行星一圈，也提高上下運輸的速度。
黑壓壓盤旋在大氣層外的巨龍，快佔據了小半個天空，給人恐怖壓迫感的同時，也有一直巍峨的科技之美。
引得第一科技學院的學生們，紛紛拿起手機對着天空拍照。
畢竟，軍艦裡的部分組件，正是第一科技學院設計出來的。
哪怕學院師生對軍部不感冒，但對軍艦都有很強的自豪感！
“這艘龍船上，有三成組件都是我校師生設計的，最重要的外形也是老伕力排衆議用的東方龍形。”
野藤校長杵着柺杖，佝僂着身子，不無自豪的說。
李遙心想，“野藤”有點像是霓虹的姓氏，但也不排除人家姓野名藤，是龍的傳人。
李遙轉身回了六皇子的城堡，來到花園廣場，坐下來喝茶，吃點心，靜等大將光臨。
不知道是不是爲了看戲，教育部長和野藤院長也跟了過來。
有些意外的是，海斯曼只帶着兩個下屬，便踏空梯下來了。
海斯曼的軍艦排場很大，但他本人排場不大。
也許是平易近人，也許是覺得帝國大將不需要艦隊襯托，一個人氣勢足以碾壓劍聖。
只是啓程前，莫名其妙拉了一個小時的肚子，讓他看起來有些虛脫。
但大將的氣勢是無法掩蓋的！
銀河系，被人爲劃分成一百零八個星域，除新仙女星域和幾個未開發的蠻荒星域，沒有大將駐紮外，其餘包括盤古星雲在內，都有大將率一支軍的力量長期駐防。
在幽冥出現之前，帝國大將中有不少濫竽充數的貴族，或是體術普通、嚴重依賴高科技武器作戰的混子。
但幽冥氾濫的今天，帝國大將從來就沒有虛名之輩，走到宇宙任何地方都是硬通貨。
因爲大將的下限，是單兵、單甲在無補給的狀態下對付一頭大冥。
而隨着科技的進步，以及科學化修行的訓練，大將的力量越來越強，幾乎沒有上限。
傳說中，大將中實力最強的帝國九曜，很多年前就可以秒殺大冥。
如今越來越科學的訓練，配合越來越強的高科技武器，據說單兵力量已經不輸修真時代的大神通修士了。
李遙看了眼這位傳說中的帝星最強者，海斯曼大將。
身材並不高大，被兩個下屬夾在中間呈凹形分部。
但論氣勢，卻是凸形分部。
準確說，是丄形分部。
光頭，戴着帝國軍帽，披着三星軍袍與銀樹袖標。
五官黝黑，泛紅，氣質看起來比較樸實，給人一種小老頭的感覺。
一身紅黑反光的肌肉線條，看起來極爲誇張，卻又與天地渾然一體，蘊含了無窮的力量。
雙腳落地，海斯曼意外看到了野藤院長，便脫下軍帽，朝野藤先生稍稍鞠了一躬。
“野藤先生，您這一百多年可一點也沒見老，有什麼度日如年的延壽訣竅分享嗎？”
其實海斯曼大將年紀並不大，比羅曼皇子還年輕一些。
只是常年拿核反應堆打磨肉身，雖然一身肌肉和赤紅光頭散發着金光，但眼角紋，擡頭紋，以及眸子裡的滄桑，給人感覺上百歲了。
野藤先生佝僂着孱弱的身子，氣勢倒還在，只沉聲道：
“不管怎麼樣，用火燒肯定不是個好辦法。”
教育部長怕海斯曼不高興，忙解釋道：
“將軍是燃燒自己，照亮帝國，辛苦了。”
海斯曼笑了笑，朝老校長點頭以示尊敬，沒搭理教育部長。
隨後轉身看向皇妃，微微頷首，簡單行禮。
“羋灩皇妃。”
羋灩皇妃微微點頭。
理論上，皇妃要比將軍位置更高，並不需要回禮，只笑道：
“將軍別來無恙。”
海斯曼四下看了眼，並沒有看到菲利克皇子。
在他看來，菲利克皇子要比羅曼皇子危險的多，有爲了隱藏野心故意裝瘋賣傻的嫌疑，需要警惕。
“菲利克殿下呢？”
羋灩皇妃道：
“在外面教會工作，還沒回來。”
“那就太怠慢了李劍聖了。”
海斯曼嗔怪道。
隨即在桌前撿起一塊點心，塞進嘴裡，之前實在拉虛脫了，需要補充一下能量。
羋灩皇妃笑道：
“您這不是來了嗎？”
皇妃一句話就把接待任務轉移到海斯曼身上，話中隱約也有質疑將軍爲何到現在纔來的意思。
海斯曼聳了聳肩，他也很無奈。
看了眼傳說中的銀月教授……
其實他也是最近幾天剛聽說這個名字，以前也沒見過。
有點意外，作爲一個科學家，這女人竟比皇妃還漂亮！
打扮的倒是樸素，至於細節，和情報所言的幻術一樣，不能細看，稍稍多看一眼，眼睛和識海都受不了。
顯然大有古怪。
但需要他負責的，是李遙。
海斯曼撣眼掃向這個正在喝茶吃點心的男人。
姿態鬆弛，沒有任何防備，也沒有什麼劍氣支撐的飄逸，只有帥。
除了帥，氣場比李無邪差的太遠，像個混子。
在海斯曼看來，這種人，要麼浪得虛名，要麼強到離譜——吊錘李無邪的那種離譜。
“我是海斯曼。”
海斯曼收斂氣場，很平靜的自我介紹道。
“我是李遙。”
李遙坐在桌前，禮貌回了句，側過身朝着海斯曼又道：
“將軍來這麼遲，不怕我襲擊智子星，搶了皇妃麼？”
皇妃故作驚嚇，如水瀲灩的眸子卻在笑。
海斯曼也有點尷尬。
“抱歉，一點私事，來遲了。”
“將軍該不會是拉肚子了吧？”
李遙四下看了眼，無玉已經離開六皇子寢宮，回武道館了。
難道真是冥冥中的神秘力量？
海斯曼臉色陰沉，有些難看，板着臉道：
“雖然李劍聖是陛下的貴賓，但帝星的規矩是，登陸銀樹恆星系任何一顆星球，都是不能佩劍的。”
話音一落，氣氛陡然緊張起來。
皇妃如水的眸子裡也再無笑意。
野藤院長和教育部長，倆老頭表情看似凝重，實際上心裡已經備好瓜子，坐着小板凳準備看戲了。
誰都知道，對劍聖而言，身佩的本命劍意味着什麼！
比如李無邪劍聖，一柄粗長黝黑的大劍，走到哪帶到哪，誰也不能碰。
尤其是此刻。
一個劍聖，一個大將，二人針鋒相對之時，卻要拿走劍聖的劍？
這不是俯首認輸，自降一等嗎？
海斯曼所謂帝星不能佩劍的規矩，是很古老的故居了，很多宮裡人都不記得，在最近一百年裡也從未執行過！
顯然，他就是故意找回場子的。
一陣秋風拂過，花園廣場隱約透着一股蕭瑟與肅殺。
李遙本人倒是沒那麼多心裡戲，摘下佩劍，隨手丟給了海斯曼大將。
“是我無禮了，劍請拿去吧。”
最好給我弄丟，陪我把新的……
廣場上原本緊張、肅殺的氣氛，一下變得滑稽起來。
海斯曼好似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裡不禁泛起嘀咕。
這人咋回事？
身爲劍聖連劍都不在乎了嗎？
直到他看向李遙的佩劍……
平平無奇的鐵劍，劍身沒有刻印任何靈紋，劍刃又崩又卷，宛如犬齒層次不齊。
看劍刃磨損，大概有五百年以上的歷史。
除此之外跟地攤貨沒什麼兩樣，十塊星幣就能買到。
真就是一把鐵劍，割草都嫌鈍。
看來，這傢伙是在隱藏實力啊！
關於李遙的實力，海斯曼大將最近也聽過不少情報，甚至知道李遙與李無邪對劍不落下風。
但不管李遙這個劍聖有多強，沒有劍的劍聖，論體術會被他吃定。
李遙是陛下的貴客，他也沒想着大戰一場。
但對於這個拉響了全恆星系警報的無禮之人，一個小小的下馬威，還是有必要的。
這樣想着，海斯曼將李遙的佩劍交給手下，神情一展，豪邁笑道：
“哈哈，李劍聖莫要怪罪，這些規矩我也很煩，但皇帝的面子要給的，這是帝國的儀式感，比生意重要。”
這樣說着，他向李遙伸出了手，顯得非常友好。
李遙看了眼。
似乎只是一個普通的握手。
但這個人體內全是合金骨骼，堪稱是內裝甲，幾乎是半個人造人。
可以想象，將軍的握力大的驚人！
教育部長正在給他使眼色。
李遙這纔想起剛纔的忠告……
現在看起來，不是忠告，這特麼是激將法，這小老頭等着看戲呢！
見李遙無動於衷，海斯曼面帶着微笑，掌心慢慢變熱，放射聚集。
一轉眼，竟單手搓了個小太陽！
耀眼的光芒閃瞎李遙的眼。
李遙看懵了。
這……不是人工可控核聚變嗎？
想當年，多少地球科學家辛辛苦苦做實驗，也沒把可控核聚變搞出來，這傢伙居然徒手搓了一個小太陽！
還真不是特效，這人不但搓出了人工小太陽，竟還用掌心靈紋將其牢牢束縛，不至於爆炸。
李遙真想把他手卸了寄回地球，告慰父老相親。
見李遙還在猶豫，羋灩皇妃，倆老頭，忽然覺得海斯曼大將有些不近人情強人所難了。
拿走劍聖的劍，非要跟你比體術，比科技，不是擺明了要你好看，顯示軍部的威嚴嗎？
海斯曼大將看起來平易近人，和誰關係都挺好，實際上也是個無恥之極，軍部面子大過天的軍部忠犬。
作爲軍人，他是完美的。
但帝星人大多對他恨得牙癢癢，卻又無可奈何。
見李遙一臉想心思的表情，爲了防止他找藉口認慫，海斯曼故意道：
“李劍聖是擔心受傷，還是覺得老夫沒有資格？老夫可是很強的哦，不會讓你受傷的。”
李遙這才收回思鄉心緒。
“沒有沒有，我是看到將軍的手，想起了家鄉的事。”
海斯曼忽然有些好奇。
“李劍聖家住何處？”
“種花家，合肥村。”
李遙如實說道，面帶追憶之色。
“我們那裡也有個科技大學，附近還有好多國家實驗室，偶爾能聽到人工小太陽的新聞，不過好像只能持續幾秒鐘，肯定沒將軍厲害啦。”
這樣說着，李遙笑着迎了上去。
伸手握住了將軍燃至熾白的手。
那感覺，像是伸進了太陽……
很溫暖。
海斯曼緊握住了李遙的手。
面無表情，自信的捏下去。
突然！
海斯曼微微皺起無毛的眉。
他感到了一絲扎手……
稀薄的劍氣宛如刺蝟一樣扎人。
什麼劍氣能在太陽裡維持形態？
海斯曼察覺到李遙的力量，臉上再無輕鬆的神色，心中隱隱有些興奮。
他毫不顧忌的增加了力量。
核聚變的劇變功率在攀升！
小太陽越來越熾熱，刺眼，轉眼將整個花園廣場照成黑夜。
其餘人本能的後退。
這才發現，一道透明的青光罩，包裹了整個花園廣場，免受輻射侵害。
而且青光罩正在不斷變得稀薄，從花園廣場不斷向外擴散！
“這是什麼？”
羋灩皇妃驚訝的問，嬌媚的臉上倒映着斑駁的劍影。
春蛙秋蟬無聊的看畫吃點心，根本不關注什麼握手戰鬥，只隨口應道：
“是劍氣啦。”
“李遙在裝逼，女人要小心點。”
銀月搖頭笑笑。
其實這五年來，她很少親眼看到李遙的戰鬥，此刻也饒有興致的看着。
海斯曼隱約感覺不太對勁……
李遙沒有佩劍，只以劍氣護體，不僅巋然不動，甚至還遊刃有餘。
但這裡是智子星，聚集了宇宙中幾十億最頂尖的學生。
帝國最重科技與教育，這些學生纔是帝國的未來。
他不可能在智子星，釋放真正的力量。
正爲難時，他忽然看見了李遙眸子裡隱藏的光芒。
那是一種前排看戲的表情……
海斯曼愣住了。
對面英俊的臉上，倒映着籠罩了整個星球的青光劍影。
“不必擔心智子星，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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