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
凌風看到這一幕,直覺得原本宛如仙境的蓬萊仙山,盡數染上了一層血色。
尤其是下面那個虎衛死狀,更讓他心中警惕萬分。
那個虎衛明顯是從高處跌落下來的,正是這一跌落,讓他逃過了如上面那人一般的鐘乳石筍穿心而過的慘死。
不過,若是有的選擇,怕是他寧願自己不曾逃過。
凌風固然沒有親眼見到那一幕發生時候的樣子,可是從假山上遺留下來的痕跡,他輕易地在腦海中還原出了當時景象。
虎衛從假山上滾落下來,衣服被磨破,皮膚被磨破,或許還斷了幾處骨骼,使得鮮血染在了假山一側。
他的跌落隨着上面那個情況,全身上下都佈滿了血腥氣。
正是這血腥氣,要了他的命。
在假山的下方,有幾株大型的觀賞花卉,皆是葉片大如車輪,花朵本身散發着濃郁的香味,聞之如嗅醇酒,有熏熏然之感。
虎衛落下來的時候,並不是徑直衝着那朵大型花朵去的,而是在旁邊大約三五尺的地方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這點,才地面上那個人形的凹痕可以看出來。
本來如此,這個虎衛無論如何不至於死,關鍵是後面發生的一幕……
“嗤啦~~”
幾條旁邊不起眼的荊棘猛地躥出,如蛇般靈動,束縛住虎衛的四肢,將他向着一側拖動過去。
那荊棘刺上興許還有令人麻醉的毒素,虎衛竟然掙扎不脫,至於那斷去的幾截荊棘則是爲戰刀所斷,當是虎衛最後搏命時候的戰果。
但是,這已是無濟於事了。
荊棘將虎衛吊上高處,然後猛地鬆開讓他落下來。
下方,那朵大型花卉每一片一人大小的葉片都在顫抖着,如嗷嗷待哺地張大了嘴巴。
虎衛落入其中,瞬間被一片片葉子包裹在裡面,天知道是葉子還是花朵本身分泌出了無數的黏液,此刻順着包裹得緊緊的花葉縫隙裡往外面流淌着。
這些黏液裡還混雜着紅白的污濁,裡面慘絕人寰的慘叫聲不知道何時已經停止了。
在這些黏液滴落下來的下方,導致虎衛慘死的荊棘不住地顫動着,好像承接着雨露般,讓自身每一條荊棘都沐浴在血水與黏液當中,狀極歡愉。
“恐怖,無限恐怖!”
凌風皺眉不已,心想:“它們是共生關係,荊棘負責將附近的生命拖到食人花的掌控範圍,然後食人花做出最後一擊,分泌出有消化能力的黏液將生命吞噬,至於荊棘則享用部分的殘羹冷炙。”
他的心中諸般想法判斷剛剛閃過呢,那朵巨型食人花就張開了花葉,好像吃飽了一樣,隱隱約約還有伸懶腰一般的動作。
從大開的花葉當中“叮噹當”地掉落幾樣東西,分別都是那個虎衛隨身攜帶的如戰刀、匕首一類的東西,亦是鏽跡斑斑,彷彿侵蝕得幾乎毀去。
“好恐怖的消化能力,不僅僅是屍骨無存,連鋼鐵都幾乎化去。”
凌風深吸了一口氣,決定後面堅決要離這些東西遠一點,天知道從他聽到慘叫聲到此刻爲止,亦不過是數十個呼吸的功夫而已。
在他面前的假山上,鮮血汩汩而流淌着,彷彿給假山穿上了一件血的衣裳。
“啊啊啊~~~啊啊啊~~~”
一聲聲慘叫,從四面八方傳來。
凌風面前這兩個虎衛的慘死,好像是一個信號一般,隨着一聲聲慘叫聲傳來,凌風能感應到的虎符當中,一個個印記在消散。
每一個印記的消散,都代表着一條人命在逝去,除了一聲慘叫,悄無聲息。
“這裡到底是蓬萊仙山,還是修羅地獄?”
凌風駭然地想着,腳步卻是不停,不住地謹慎前行,向着每一處慘叫聲傳出來的方向潛去……
一頭丹頂鶴,雪白、優雅,好像踮着腳一樣,在鏡面一樣的湖泊上優雅地行走着,時不時地叼起一條魚兒,吞嚥下去。
這樣的生靈危險嗎?
在沒有發生接下來一幕前,沒有人會相信。
丹頂鶴在一個虎衛經過時候,霍地從口中噴吐出豔紅色的煙霧,隨着煙霧噴吐,它頭頂上的丹紅褪去。
措手不及爲煙霧籠罩的那個虎衛慘叫一聲,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頹然倒地。
下一息,丹頂鶴上前,一口一口地啄食着,生生將一個活人給吞嚥了下去。
……
某處假山有洞,洞中有風,風陰而冷,吹拂而出。
在風口處,有垂柳數株,迎風而動,好像一個弱女子在向着情郎招手。
誰能知道,當一個虎衛從垂柳和風洞中間過的時候,風中寒風一撲在他的身上,就瞬間吹散了他的血肉。
只剩下,一具骸骨,持着戰刀,凝立不動。
一些看起來的不危險,反而是恐怖的大危機。
……
茵茵如毯的草地,一腳踏上,豁然陷入,如下面有一張泥濘的大口在等着吞噬……
……
清澈的流泉,能將骨骸一起消融;飛揚的飄絮有着無解的劇毒;最不起眼的木石之物,也能瞬間變成吞噬人命的大恐怖……
……
“這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地方?”
凌風凝立不動,環顧左右,那些假山怪石,那些清溪流泉,那些花草樹木,那些或優雅或靈動的小動物們,每一個似乎都在隱藏着無法想象的兇險。
“怪不得秦皇會將武安君白翳囚禁在此處……”
凌風苦笑出聲:“若是不能準確判斷出封禪臺的位置,就是千軍萬馬,秦皇戰陣親至,怕也會在這片蓬萊仙山中便吞噬得乾乾淨淨。”
由不得他不做出此想法。
就這麼片刻功夫,他都無法確定進入這蓬萊仙山到底有多長時間了,充其量也就是小半個時辰吧,感應中的虎符暗淡了無數,一十三個光印竟然只剩下兩個在閃爍。
一個是他,另外一個不知道是何人。
餘者,盡數在這片美麗的凶地中慘死,什麼都沒有留下。
若是他人,此刻說不準就已經打了退堂鼓,寧願原路返回,去跟高深莫測的白蒙翻臉打上一場,也不想在這裡因爲一個不小心,悄無聲息地死去。
不過凌風不是旁人。
一次退堂鼓有理由,此次退堂鼓也都能找到理由,一步退,步步退,武道之路,又哪裡有退路?
凌風只是一個閃念,就將退怯的心思掐滅在萌芽裡。
不過他也不是莽撞之人,並沒有隨便行動,漫無目的地尋找,那些死去的虎衛就是那麼做的前車之鑑。
凌風不僅僅沒動,反而蹲身下來,以手指代筆,在地上比劃着,畫出了一個地圖。
蓬萊仙山的地圖!
之前的小半個時辰裡,他循着慘叫聲,去遍了六七處虎衛慘死的所在,外加他自身經過的地方,已經勉強能夠勾勒出蓬萊仙山的大致地圖了。
地圖本身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凌風在其上勾勒出的,那些虎衛慘死的地點。
“這裡……這裡……這裡……”
凌風皺着眉頭,以手指在地上指點着,每一下都留下一個個淺淺的小坑,片刻功夫,七八個小坑形成一個不規則的圓形範圍。
“這麼說……”
凌風緊皺着的眉頭,一點一點地散開,豁然攤開手成手掌,重重地拍在他畫出的地圖上某處。
“啪!”
掌印清晰而深陷,將他對自身判斷的信心顯露無遺。
“就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