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府外，氣氛凝滯到了極點。
場中，是雲中子和凌風兩人火花對視；
場外，各方高手，諸多武者，凝神靜氣地等待着。
內外壓力，凝聚在一起，恍若重重烏雲，連城牆都可以摧毀。
“請！”
凌風右手背於身後，左手向前，做出了一個請的動作，打破了沉寂。
“你不出劍？”
雲中子眼睛眯了一下，右腳伸出，虛點在身前的地面上，兩手探出，做出了一個鶴嘴的姿勢來。
熟悉他的武者，看到這一幕，心中無不是一凜。
這就是雲中子得名鶴仙人的緣故，是他源自《鶴譜》，再加以改變，獨創出來的暗鶴絕學。
一身鶴氅，通體披羽毛，再以輕靈之極的姿態，擺出如此姿勢來，恍惚間，真如仙鶴獨立，欲與蛇搏的模樣。
凌風卻不是蛇，他是龍！
“劍？”凌風淡然一笑，“該出的時候，自然會出。”
無論是雲中子，還是旁觀的武者，聞言臉色無不是一變。
凌風如此說來，無異於**裸地打臉，明擺着說，你雲中子配不配他拔劍，還是兩說的事情。
不知道有多少年，沒有人敢如此對雲中子說話了，他怒極反笑：“好，好，非常好，希望到時候，你還來得及拔劍！”
“受死！”
話音剛落，雲中子渾身一振，恍若仙鶴振翅，渾身翎羽炸開，頓時從輕靈飄逸如仙，變得劍走偏鋒陰冷。
“嗖！”
勁風破空，眼前一花，凌風的眼中，瞬間失去了雲中子的蹤跡。
凌風暗自心驚：“這麼快！”
他雖然早就知道雲中子以輕功見長，獨步武院百名少帝，堪稱第一，卻不曾想到，竟然快到了這個地步。
不僅僅是快，亦如鬼魅般，讓人不可捉摸。
瞻之在前，顧之在後，忽左忽右，時前時後……人的眼睛，簡直跟不上雲中子的動作。
“盛名之下，實無虛士。”
凌風這下愈發地確定了，雲中子能佔據少帝前十多年，並不僅僅是因爲他是先天，其暗鶴絕學，即便是在先天當中，亦算是獨樹一幟的奇特。
在過去的數十年間，不知道多少同級強者，爲雲中子這一手而瞬間落諸下風，一直到戰敗生死，都沒有能扳回來。
可惜，這回雲中子遇到的是凌風。
眼睛捕捉不到雲中子飄忽不定的身法，不過凌風也不需看。
幾乎在雲中子出手的瞬間，他便從雲中子的動作，其步伐中，看出了他想要的東西了。
“暗鶴散手之鶴頂紅！”
鶴頂紅天下絕毒，雲中子這一手亦是陰毒無比，在以絕世身法欺近了凌風身邊後，他並掌成喙，猛地啄向了凌風的胸口。
這一招要是落個結實，以雲中子的實力，開膛破肚，啄出心髒來，不足爲奇。
就在雲中子眼中寒光一閃的時候，“叮”的一聲，如一手啄在了鐵板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音。
雲中子瞳孔驟縮，眼中盡是在千鈞一髮之際，擋在他暗鶴手前的麒麟臂樣子。
“他早在這等着我了。”
凌風眉間珠光一閃而過，麒麟臂一擺，震開了雲中子的手，左臂猛地一扭，以麒麟臂同樣做出了仙鶴啄靈蛇般的姿態，直擊雲中子的胸口。
這一擊出手，麒麟臂上的紅光閃過，雲中子當即色變。
同時色變的，還有周遭無數觀戰的武者。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這八個字，如同閃電般，頃刻之間，閃過所有人的腦海。
凌風聲名鵲起，他獨步天下的絕技自然也廣爲人知，看到這一幕，不知道多少人臉上頓時露出了興奮之色。
終於等到了。
即便是在面對鶴仙人云中子這樣的強者，凌風依然能以這一手絕技還擊，“以彼之道還施彼身”，這八個字當真是實至名歸，至此再無半點爭議可言。
“怎麼可能？！”
“我的暗鶴手又不是那些爛大街的武學，你怎麼可能做到這一步？”
雲中子匆忙中雙臂一振，如同面對靈蛇反噬，振翅飛上空中的仙鶴一步，向後飄逸了一大步，險險地避開了凌風的還擊，口中情不自禁地大叫出聲。
也怪不得他如此。
凌風的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當初固然也廣爲人知，但是一衆武者們分析後，得出的最靠譜結論是凌風天賦異稟，是百年一遇的練武奇才，任何武學一學即會，一會便精，故而只要預先知道了對手，自身的準備又充足，那麼要做到那八個字，並不是不可能的。
至於凌風爲多數人所知道的，幾場罕有的，事先不知道敵手的戰鬥，依然使出了這一絕技，則被認爲是他涉獵廣泛，恰好學過對方的看家功夫。
這般推測，着實是所有猜測中，最爲可能的一個，也是最能被人接受的一個，所以衆人基本都接受了這個說法，雲中子亦不例外。
正因爲這樣，這一刻他纔會震驚如此。
雲中子的暗鶴手，源自《鶴譜》，本就是極其罕見的絕學了，不是尋常大路貨可比。再加上，雲中子在鶴譜中記載的仙鶴手上，再行變化，獨創出了暗鶴手，確實是一個人沒有傳過。
也就是說，按照先前那個解釋，凌風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學到，於是也不可能做到纔是。
然而，現在事實殘酷地出現在面前，雲中子心中的震驚就可想而知了。
然而，也沒有人知道，凌風爲了這一手，究竟付出了多大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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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靜心鑽研鶴譜多日，前所未有的準備充分，外加先前那一剎那，他全力運轉迷神天珠，將雲中子一手暗鶴手模擬推演了無數遍。
外加吞噬天地秘法發動，借得了雲中子自身的力量，這纔有瞭如此好的效果。
凌風這一擊的效果，沒有人比雲中子更清楚了。
他雙臂一振，乍看起來是閃開了凌風的還擊，可是在落地的一瞬間，他的臉色還是不由自主地變了一遍。
雲中子自然知道，他剛纔的疑問註定是不可能從凌風這裡得到任何回答了，故而話問出口，他也不等待，只是低頭，望了自己胸口一眼。
只見得，在雲中子的胸口處，一個白色的印子，鮮明無比的烙在那裡。
隨着他的動作，胸口部位的鶴羽，一片片散開化作了灰。
只差一點點，就是被凌風一擊點中心臟，身死當場。
要真是這個結果，雲中子註定會被釘在恥辱柱上，爲人所恥笑。
心有餘悸的同時，雲中子豁然擡起頭來，目光如毒蛇，冷冷地望了凌風一眼，道：“好厲害的一招，好厲害的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本座倒是小瞧了你。”
凌風淡然一笑，心知雲中子肯定還有下文，只是擡擡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不過，你以爲仗着點天賦，就能小視天下英雄的話，那你就錯了。”
雲中子雙臂微微在震動着，一身的鶴羽都在抖動，如若浮水，更似御風，隱隱地有天地元氣在匯聚，緩緩說道：
“現在，本座就讓你知道，先天之戰，招法只是末技。”
“接招！”
冷冷的聲音剛剛傳入耳中，雲中子的身影便在凌風眼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再是身法如鬼魅，而是有層層雲氣，驀然而現，朦朧了天地。
同時，撕裂了風的尖銳聲音，四面八方傳來。
一轉眼間，天地爲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