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風有什麼想法,能擊敗雲中子,這點蛤蟆到頭來也沒有能問出來。
說完了那句話後,凌風就閉目養神,一言不發了。
積威之下,蛤蟆終究沒敢打擾,自個兒嘟嘟囔囔了一陣子,無趣地回到了五仙壺中不提。
一天的時間,轉瞬即逝。
第二日早早地,不少武者便從武院各處,從白帝城中,從外面歸來,蜂擁而至第十少帝居——仙人府外。
武院百年積累,名顯於世的高手如過江之鯽,名聲不顯不爲世人所知的,更如天上繁星一般,不可盡數。
這一次,先有凌風挑戰通天梯,與六御絕巔站在了同一個高度,震驚世人。一撥喧譁與熱炒還沒有過去呢,緊接着便傳來了絕世凌風挑戰鶴仙人云中子事。
頓時如巨石從天而降,砸入平靜的湖中,濺起了驚濤駭浪,整個武院系統的武者全都沸騰了。
武院,實在是平靜得太久了,久得如同一潭死水;
少帝,實在是沉寂得太久了,久到前十穩如泰山,多年無人能挑戰。
別看少帝前十至一百的那九十號少帝,無論是在武院中,還是在迷神天的大環境下,一樣是爲人所重,可在真正的高手眼中,在方家眼裡,卻是做不得數的。
嚴格來說,他們都是失敗者。
少帝少帝,望文生義,爲的是培養武院之主,六御絕巔之上天帝的接班人。
這些多年來享受者武院資源,無數好處的少年天才們,竟然連先天都不能踏入,或者是踏入了先天,卻無法挑戰先行者,甚至很快地流星般隕落,何其的讓人失望?
現在,終於有人站出來,一駁武院後繼無人,所謂少帝皆是碌碌的冷嘲熱諷了。
不管是否切身相關,無論識與不識,多少名聲顯赫,多少隱姓埋名的武者,於今日出現在了仙人府外,靜靜地等候着凌風到來,挑戰開始。
鶴仙人云中子,在現存的先天少帝中固然排名最末,然而其爲人向來霸道,屬下也是一般無二,換成了平常時候,早就出面趕人了,哪裡能讓那些普通武者,聚攏在仙人府外喧譁。
可是今天不同,聚攏過來觀戰的武者當中,不乏強者,不乏德高望重的前輩,更有那些與世無爭然而實力一點不差的。
萬一驅趕人羣,惹怒了那麼幾位,別說那些下人了,就是雲中子也承擔不起。
故而,以雲中子的狂傲,屬下之肆無忌憚,這下也不得不忍氣吞聲,任由觀戰武者越聚越多。
這些人聚攏在一起,時間又是還早,離傍晚時分尚有大半天的時間,那些武者總不能幹站着吧,不知道多少人拿出了酒水,吆喝着友朋,推杯換盞,不亦樂乎,生生把平時生人勿近的仙人府外,弄得烏煙瘴氣了起來。
少帝居中,雲中子聽得屬下的回報,氣得那叫一個一佛出世,二佛昇天,要不是還有一點理智,都想操着幽冥神爪衝出去了。
到頭來還是忍耐不住,雲中子在花房中暴跳如雷,他的管家侍女臉上,無不又多出了一個鮮紅的掌印。
那些觀戰的武者,其實大多並沒有太過鮮明的立場,然而他們的行動,無形中又把勝利的天平,向着凌風所在的方向,加上了一個籌碼。
衆人聚集,閒來無事,攀交情扯閒話,此情此情下,話題多半就是繞着凌風在轉了。
不過小半天的功夫,凌風過往的豐功偉績,就傳遍了所有人的耳中,彷彿是一幅生動的畫卷,展開在衆人的面前。
不由得,所有人對這一戰,愈發地期待了起來。
至於其中,有多少張三安排的人手在傳播消息,造大聲勢,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時間,一點一點地推移着,縱然在焦急的等待中顯得無比緩慢,終究是慢慢爬到了夕陽西下的時候。
越到後來,前來觀戰的重量級人物就越多。
聚集在這裡的武者有多少啊,裡面多的是消息靈通之士,一番互通有無,頓時便將這些人物一個不差地認了出來。
不時地,就有驚叫聲傳了出來。
“看,快看,那是玉觀音的關門弟子,凌波仙子黃凌波。”
“天啊,那是大匠師聶人鳳。”
……
驚呼聲的**,發生在天帝近侍的到場,所有人霍地一下,讓出了一大片的空曠。
這是對天帝致意,畢竟這些人的到來,代表了天帝本人的關注。
上至天帝,到名聞遐邇的武院實力派,到如匠師這般在武院中向來不摻和其餘的獨立派系,以及衆多的隱世強者,只做任務不論其餘的實力派武者……
各方勢力,雲集於此。
人來得差不多了,夕陽再是不情願,也已只能半掛着是,眼看着用不到半個時辰,便要落下山去。
傍晚時分,到了!
“嘎吱”一聲,仙人府的大門洞開,身披鶴氅的雲中子,大踏步地走了出來。
身後,大排的侍女,屬下,低着頭緊隨其後。
如此陣仗,除了雲中子本人,誰敢擡頭?!
雲中子到底是佔據了少帝前十多年,不是等閒之輩,一副怡然自若的樣子,向着人羣中熟識者微微頷首爲意,隨即站在少帝居外,閉目養神。
時辰已到,雲中子已現,而凌風未至。
那些大佬們倒也罷了,大多如雲中子般在閉目養神,對外在的一切恍若不覺。
普通武者當中,卻有那耐性不夠的,漸漸焦躁了起來,在那交頭接耳,嗡嗡如蚊蚋。
“興許他是怕了吧?”
“難道不敢來了?什麼後起第一人,什麼絕世凌風,要真是不敢來的話,以後看他還有什麼臉面自吹自擂。”
“未必是怕了,說不準人家是架子大呢。”
“年少得志,難免輕狂,或許有用要拖延時間,消磨雲中子大人的耐性,再趁勢而出,佔點小便宜嘛。”
……
不利於凌風的消息,如星星之火,四面燎原。
在場強者不少,聽得這樣的言論,有些搖頭,有些皺眉,至於心中想法,自是隻有他們自己知曉了。
倒是雲中子,不爲人察覺地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
他的安排奏效了,他提前現身,爲的不就是這個嗎?
現在的形勢明顯對他不利,雲中子這般做法,無非是想營造出一個氣氛來,等凌風到來,就會發現情況不對。
強者過招,分毫之差,就是天地之別。
雲中子是真的將凌風看成是勁敵,纔會用出這般手段。
他的笑意剛剛浮現出來,嘴角彎曲的弧度還沒有到達極限,一聲長嘯,由遠及近,自下而上,轟然而至。
“夕陽正好,晚照多彩,凌風實在等不得日落了,現在就斗膽請雲少帝賜教一二。”
聲音方纔入耳,人羣豁然裂開了一條縫隙,凌風一馬當先,張三李四等人緊隨其後,狀似優哉遊哉,實則行雲流水,頃刻之間追上聲音,來到了雲中子的面前站定,現身到了所有人前。
凌風如此現身,沒有特意營造什麼聲勢先聲奪人,無論是話語內容還是氣勢,皆是乾脆利落,給人以一種坦蕩之感。
“真是不能小瞧了年輕人。”
當凌風面露淡然笑容,站在他面前的時候,雲中子心中一凜,對眼前這個弱冠少年更加的刮目相看了。
簡單一句話“等不及日落”,就將他營造的氛圍破得乾乾淨淨,只要沒有預設立場的就會自然地脫出雲中子佈置下的陷阱,明白凌風沒有特意晚來,以昭顯什麼。
這般毫無煙火之氣,就將他的精心準備破得乾淨,把局面拉了回來,在雲中子看來,沒有多年經歷實在不可能。
雲中子望向凌風的目光中,不由得就加上了審視:“區區一個黃口孺子,何能如此?”
“難道身後有高人?”
他的目光越過了凌風的身影,落到了後面的張三李四等人身上,掃過一眼,暗自搖頭,目光重新回到了凌風的身上。
兩人相隔數丈,彼此對視。
真要論起來,這還是他們兩人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面對面,一番打量,兩人心中齊齊喝彩一聲。
“好一個雲中子,果然風姿如鶴,飄飄如仙,若非氣質偏向陰沉,真如謫仙人一般。”
凌風上下打量,見雲中子鶴氅如仙衣,只是簡單地一站,就有要乘風而去,直上瓊樓玉宇的飄忽感覺,即便敵我有別,亦不得不讚上兩句。
與此同時,凌風心中也是一凜,以他的見識,自然知道這是輕功修爲到了爐火純青地步,纔能有的感覺,以此來比較,安唐爲之自豪的輕身功夫,與雲中子相比還差着一個大境界。
在他的對面,雲中子的神情,也愈發地凝重了起來。
“真是小看了此人。”
“麒麟臂,無名金劍,那女人的墨蕭,皆是神兵之屬,佩戴在此人的身上,光芒卻盡數爲其掩蓋,是真正的以人驅兵,而不說神兵馭人!”
“同樣年紀時候,我不如他!”
這個結論一出,雲中子凝重警惕之餘,嫉妒如毒蛇,噬咬其心靈,心中陰暗的一面,大幕展開,遮蔽了一切。
“好,很好!”
“你越是驚才絕豔越好,這樣我毀了你,就越興奮。”
隨着兩人的對視,凝重、壓抑,如同暴風雨前夕的氣氛,漸漸地彌散開來,籠罩在大片的區域。
周遭觀戰的武者們,默契地向後退去。
一切都發生在無聲無息中,眼看,新生一代與老一輩的第一戰,就要開始了。
究竟是凌風戰敗雲中子,象徵着新時代的浪潮到來,還是雲中子打敗凌風,將其扼殺在萌芽時候。
馬上,就會見得分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