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
一個蒼勁有力的聲音,喝破了狂風而至,聲音裡中氣十足又老氣橫秋,不用聽也知道定然是一個上了一定年紀的老者所發。
厲媚兒本來就沒有就這麼衝出去的意思,不知道周圍人佈置,莽莽撞撞衝擊,只會死得更快。
她飛快地轉過身來,背對着出雲渡浩浩大江,正面着聲音傳出的方向。
那裡,有蘆葦蕩隨風而動,“沙沙沙”的聲音傳來,一個身着紅袍持銅杖的老者,步步踏出。
“既然媚兒姑娘都說到這個地步了,我蜀地武者豈能不與姑娘你會上一會。”
話音剛落,持龍頭柺杖的老者就徹底踏出了蘆葦蕩,出現在了厲媚兒的視線範圍裡。
“金刀,王老爺子!”
厲媚兒的神色凝重了起來。
她原本的作態本就是爲了迷惑對方,現在既然藏在暗處的敵人願意現身了,她自然也就沒有了裝腔作勢的必要。
再說在這個老爺子面前,裝與不裝,都沒有區別,這等老江湖,什麼沒有見過,不過是班門弄斧罷了。
“老夫正是王楊,區區薄命,不想姑娘倒也聽說過。”
紅袍銅杖老者止步在蘆葦蕩外,口中說着謙辭,嘴角卻不覺得浮現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一輩子的老江湖,好的就是這個。
厲媚兒撇了撇嘴,沒有說什麼。
這個金刀王楊王老爺子,也的確是有這個資格。他是蜀地老一輩的武者,年近九旬,兒孫滿堂,王家子弟,師徒傳承,幾乎遍及了整個蜀地茂國,桃李滿天下或者誇張了,但蜀地行走的武者卻大都要賣他一個面子。
看到金刀王楊的出現,厲媚兒的心中就是一沉,這般在蜀地德高望重的老一輩武者都現身了,事情怕是善了不得了。
厲媚兒定了定心神,拱手抱拳問道:“王老前輩,您老不在家中享清福,跋山涉水地來尋晚輩是爲了什麼?”
對方既然不像是善意而來,她也就懶得再拐彎抹角了,徑直問了出來。
王老爺子撫須而笑,並不回答,而是向後招了招手,輕聲道:“這位姑娘既然出言相邀,爾等還不現身,等着讓他們中土人笑話咱蜀地武者無膽嗎?嗯?!”
他的聲音並不大,然而藉着風傳了出去,在蘆葦蕩中激起了驚濤駭浪般的反響。
“老爺子都開口了,我們還有什麼說的?”
“就是,王老爺子一句話,別說是現身了,就是赴湯蹈火又如何?”
“那姑娘,你也不用激將法,你想見,那我們就讓你見上一見。”
……
各方呼應,頃刻之間,原本一片沉寂的蘆葦蕩中波濤洶涌,或單獨一人,或三兩成羣,大批的武者從四面八方圍攏了過來。
“西蜀十三鷹……神弓八箭……雌雄雙劍……破戒和尚……”
每每看到從蘆葦蕩中出現的蜀地武者,厲媚兒的心中就是一沉,秀氣的眉頭蹙了起來。
“竟然都是蜀地有名有姓的武者……”
厲媚兒深吸了一口氣,已經沒有硬抗,甚至是正面突圍的念頭了,下意識地向着身後出雲渡處瞥了一眼。
這一眼望去的時候,正好看到半沉入水中的夕陽裡,一艘海船般的大船緩緩靠近了出雲渡,遠遠看去,能看到一艘艘一個個光着膀子的漢子從船上一個猛子扎入了河中。
稍頃,“嘩啦啦”的水聲傳來,一個個水中健兒半個身子露出水面,隱隱在河面上成了一個半圓,鎖住了厲媚兒從水路離去的通道。
“出雲漕幫。”
厲媚兒的貝齒咬在嘴脣上,鮮豔欲滴的紅脣被咬出了深深的凹陷,幾欲沁出了鮮血來。
在萬里出雲峽這般的地勢險要,礁石暗藏,激流鼓盪的水面上,還能走得動這樣的大船的,也只有萬里出雲峽中的第一大水上勢力——漕幫了。
萬里出雲峽爲蜀地與中土溝通的要道,客貨往來如織,其水上運輸無疑就是一條流淌着黃金的大河。從來利益燻人眼,能把持住萬里出雲峽水路主要交通的出雲漕幫,其武力自是強大。
前狼後虎,雖然還不知道他們的目的,厲媚兒的一顆心已經深深地沉了下去。
“這姑娘……”
金刀王楊王老爺子,一直等到厲媚兒觀察清楚了周遭的情況,才施施然地開口說道:“想必你也看清楚了形勢吧?”
“是又如何?”
厲媚兒雙臂一振,兩隻黑黝黝的有小臂長短的長刺滑落下來,分別落入了雙掌中:“王老前輩,你們擺出這麼大的陣仗,意欲爲何?”
“很簡單。”
金刀王楊一振銅杖,喝道:“老夫代表我蜀地武者,給姑娘你兩個選擇,一是交出烏雲踏雪天馬;二是我等打殺了你自取!”
“你,自己選吧!”
說話間,這老爺子鬚髮皆張,不怒而威,彷彿是年老的獅王一聲怒吼,數不清的年輕雄獅沉默地圍攏了過來,威壓之大連草原都爲之戰慄。
掐指黃昏時候,出雲峽河面上淡淡的霧氣開始浮現了出來,如雲似霧,瀰漫了天地。
這些雲霧似也懂得欣賞世間美麗,既似巧合又如有意地環繞在厲媚兒的周身,將其襯托得飄飄欲仙,彷彿是天上的仙子,偶墜了凡塵。
“想要它?”
厲媚兒沉默了一下,嫣然一笑,伸出纖纖素手在烏雲踏雪的鬃毛上輕輕地撫摸着,嬌笑出聲:“小女子還以爲怎麼這麼大陣仗啊,原來是爲了搶馬呢~”
一個“搶”字,厲媚兒加了重音,明明是嬌媚得如同掛着露水的海棠,落在耳中卻有濃濃的諷刺意味。
一羣蜀地有名有姓的武者,聚攏過來搶一個女人的馬匹,這到哪裡也說不過去。
“咳咳咳~~”
一陣沉默後,蘆葦蕩外圍的一個坦露着胸襟,露出大片黝黑胸毛的中年漢子站了出來,略帶點不好意思地說道:“俺老程本也不好意思搶你一個女娃兒的東西,只是俺家閨女病了,那藥老程買不起,搶了女娃兒的馬正好賣了換藥。”
這漢子越說越是郝然,抓着腦袋懊惱道:“俺也不知道怎麼說,反正這天馬俺是搶定了。”
“俺閨女沒有女娃兒你這麼漂亮,又黃又瘦的,可俺沒她活不下去。”
“誰敢跟俺搶,先問過俺這對拳頭!”
大漢一舉雙拳,環顧左右,與其目光相接着無不下意識地移開了,不敢與其對視。
他這最後一句話,已經不是對厲媚兒說的,而是對與他一樣收到消息趕過來的蜀地武者。在這漢子看來,最終決定烏雲踏雪天馬歸屬的已然不是厲媚兒,而是這些同歸屬於蜀地的武者們。
他還真有這個資格。
厲媚兒不自覺地又咬了咬嘴脣,她剛踏入蜀地不久,但這個漢子的名聲,她卻是在中土也聽說過的。
“蜀中熊——雄元霸!”
厲媚兒能記得他的名號,並不是因爲這蜀中熊雄元霸的名字與凌風的師長雄霸只差一字,而是此人乃是蜀中赫赫有名的獨行武者,孤身一人,卻讓蜀中各大勢力敬而遠之,不願招惹,可見其實力之強悍。
雄元霸不過三十許人,天生神力,一身武學剛猛莫京,修爲更是在後天巔峰先天門檻上,公認的不讓中土後起之秀,只要等他更進了一步突破先天瓶頸,迷神天又將多一個高手。
這樣的人物,發出勢在必得的話來,莫說是厲媚兒了,就是在場的如出雲漕幫,金刀王楊等人,也不由得心中一沉。
蜀中熊雄元霸將目光移到金刀王楊的身上後,終於遇到了一個不避讓他目光的人了。
這老爺子輕咳了一聲,道:“元霸啊,老夫託大,叫你一聲世侄。”
雄元霸摸了摸腦袋,沒說什麼。以金刀王楊的資歷輩分,蜀中武者除了少數幾個,聽到這句話也就只能聽着。
“你閨女的事情,老夫可以幫忙,只是天馬,不能讓你。”
“嗯?”
金刀王楊這句話一說完,雄元霸雙拳一握,氣息就開始不穩,彷彿是山中之熊,人立而起般的威勢。
王老爺子不閃不避,直視他的眼睛說道:“你是爲了你閨女,老夫是爲了我重孫兒。”
“你重孫兒也病了?”雄元霸怔了一下問道。
“不是。”
王老爺子搖了搖頭道:“這孩子寄託了老夫所有的心血,一生的希望,老夫一輩子都做不到的事情,要交給他來完成。”
“中土有高人已經許諾了,只要老夫幫他奪了這姑娘的烏雲踏雪,他就幫老夫給這孩子一個前程,一個希望!”
金刀王楊這麼一番話說出來,在場的蜀中武者就都明白他的決心了,也明白他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這老爺子德高望重,輩分實高,然而實在是天賦限制,一生都突破不了後天境界,縱然其老而彌堅,足以在後天中稱雄,但終究不能與先天強者先比。
他的兒子孫子,不是早夭就是天資平平,別說突破先天了,連及得上他的都沒有。
王楊口中的重孫子,就是他最後的希望了,其一生執念,只能寄託在那小孩子身上。
那個中土人答應他的,估計就是給孩子一個最好的環境,最高的平臺,如凌風等人的武院少帝資格,或是黃泉門鬼子,迷神谷太保等身份。
如此一來,其突破先天的機會,就會大大增加了,遠不是困守於蜀中一隅所能比較的。
有這麼一個誘惑在,所有人都知道要讓這個老爺子退讓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蜀中熊雄元霸,金刀王楊王老爺子,這兩人都有勢在必得的理由,各中矛盾衝突,不可調和,目光碰撞,直欲擦出火花來。
正在這個時候,第三個聲音,從河面上傳了過來。
“王老爺子,雄元霸兄弟,我們漕幫幫主說了,烏雲踏雪天馬,我漕幫要了。”
“嗯?!”
被點到了名字的兩人,齊齊轉身,目光刷地集中到了停泊在河中的漕幫大船。
那個聲音,繼續響起:“商盟中人早就放過話了,這天馬是商盟中人贈送一代天驕,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凌風凌少帝的,商盟不予干涉,不予收回,亦不予庇護!”
“同時,這也是商盟唯一流落在外的一匹天馬。”
金刀王楊一振銅杖,厲聲大喝道:“漕幫的大長老,你有話直說,別拐彎抹角的。”
“老哥哥你還是薑桂之性啊。”那個漕幫大長老輕笑出聲,“好吧,便告訴老哥哥與衆位蜀中豪傑。”
“我漕幫準備走出萬里出雲峽,到中土爲我蜀中武者探探路子,這就需要商盟給予方便了,想來想去,也只有這匹天馬,是最好的禮物。”
“恕,不能想讓了!”
說到最後一句,那漕幫大長老語氣裡面帶出了一陣冷冽肅殺的味道,笑意盡收斂,顯然半點說笑的意思都沒有,再認真不過了。
三方對峙,目的各有不同,然而對烏雲踏雪天馬的志在必得之心,卻是一般無二的。
其實,抱着此心的又豈止是他們?
出雲渡蘆葦蕩外,蜀中後天武者雲集,其中不乏成名高手,他們各有所求而來,又豈會輕易地罷手?
一時間,不知道多少人暗暗低頭,眼中盡是寒芒,他們或許沒有正面與三方對抗的力量,可是渾水摸魚之力還是有的,真要爭搶起來,最終花落誰家,還是難說的事情。
“咯咯咯~~咯咯咯~~~”
正在氣氛緊張得幾乎要燃燒了起來的時候,厲媚兒忽然嬌笑出聲。
“那女娃兒,你笑什麼?”
蜀中熊雄元霸喝問了一聲,他的胸膛在劇烈地起伏着,眼中盡是紅光,真如護崽子的老熊一般。
“沒什麼。”
厲媚兒笑意不減地搖着頭,臉上盡是苦惱之色地說道:“這麼多人看重了小女子的馬兒,那小女子要將它交給誰呢?”
“哼!”
金刀王楊將銅杖一頓,小半截杖身陷入了土中,冷哼道:“姑娘莫要跟我等耍這些心眼,我蜀中武者也不是三歲小兒,隨你擺弄。”
“自是先取了天馬,再說其他。”
“你交是不交,一言可決!”
金刀王楊這番話,將本來有些詭異的氣氛重新壓制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重新匯聚到了厲媚兒的身上。
厲媚兒臉上的嬌笑,一點,一點地消散了下去,只覺得鋪天蓋地的壓力,幾乎要讓她喘不過氣來。
她一言不發,只是以手掌,在天馬的脖子上,馬臉上輕輕地撫摸着,彷彿周遭沒有一大羣虎視眈眈的蜀中武者,只是空蕩蕩一片無生命的蘆葦在隨風搖動一般。
烏雲踏雪天馬打着響鼻,以溼潤的鼻子在厲媚兒的掌心處蹭着。
這麼長時間的朝夕相處,讓這馬兒早就忘記了凌風這個前主人,一心將厲媚兒當成了它的主人,心中還在奇怪呢,往日裡它做出這個舉動,厲媚兒定然忍不住掌心的癢癢“咯咯咯”地嬌笑起來,怎麼今天就沒有反應呢。
天馬把頭擡起來,奇怪地看着厲媚兒,只見得她的神色間帶着以它的靈性都看不懂的東西,似是緬懷,又有希翼,帶着悲哀,最後化作執拗與倔強……
好半晌的沉默後,蜀中武者裡有人沉不住氣地大喝出聲:
“厲媚兒!”
“識相的快交出馬來,還能留你一條性命,你別以爲還是以前,有你的姘頭在,沒人想跟你爲難!”
厲媚兒霍地擡起頭來,眼中幾乎燃起火來,循聲怒叱道:“你說什麼?!”
“我說什麼?”
“哈哈哈,我說你的姘頭凌風,號稱後起第一人的凌風凌少帝,他已經死了,不能在罩着你,你這娘們識相點,別自找難看。”
說話之人不肆無忌憚地大笑着,那種感覺就好像在踐踏着平時要仰望着的存在,有着說不出的快感。
“誰說他死了?!”
“他活着,活着……”
“……一定活着!!!”
厲媚兒大喊着,那種在蜀中羣雄環顧下猶自言笑自若的淡然跟嬌媚不見,尖利的聲音猶如撕開了心肺發出的。
“哈哈哈哈~~~~”
那人還在狂笑着,對厲媚兒的話充耳不聞,甚至彷彿能從中得到更大的快感一般,聲音之刺耳難聽,簡直不像是人所能發出的。
“夠了!”
蜀中熊雄元霸怒吼出聲,“李貴你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給老子住口,忒也呱噪,再笑小心老子撕了你的嘴。”
雄元霸一發威,那個李貴的笑聲頓時戛然而止,彷彿被捏住了脖子的鴨子一般。
“水猴子李貴啊~~”
不少早就被李貴的聲音弄得頭昏腦脹的蜀中武者恍然大悟了過來。這個李貴多被稱爲李鬼,據說身具異象,不似於人,生下來的時候就被扔到了水裡想要淹死他。
不曾想,這個水猴子李貴倒像是從孃胎裡帶出來的水性一般,竟然沒有死,反而被一老和尚給收養了,並養其長大,教導其武功。
這個水猴子李貴長大後,流竄於蜀中水域,行事狠辣兼性情偏激,形貌又是醜陋非人,很是爲人排擠厭惡。
沉默了一陣子,李鬼尖着嗓子又說道:“熊老大,難道兄弟說得不對?那個凌風可不是死了嗎?”
“誰說的,他肯定沒死!”
厲媚兒擡起頭來,狠狠地瞪着李貴聲音傳出的方向,好像現在李貴只要敢
出現在她面前,她就要將其撕成了碎片似的。
“厲媚兒姑娘。”
金刀王楊淡淡地說道:“別說中土了,凌風少帝的消息即便是蜀中閉塞,亦有耳聞。”
“一年多以前,他名揚天下,號稱後起第一人,誰都以爲他會一飛沖天,早晚是一代絕頂高手,故而所有人都讓你三分。”
“要是在那個時候,姑娘你到蜀中,老夫亦好生招待,與凌風少帝結一善緣。”
“只是可惜……”
他搖了搖頭,嘆息出聲:“你也沒想到吧?他忽然受了重傷,又不願意散盡真元,受那上天帝他老人家救治,而要去走什麼先天之路!”
“你我都是練武之人,先天之路數百年間,豈有人走通過?”
“凌風少帝一去了無音訊,從此絕跡人間,想來應當是失敗了,舊傷復發,不是死,就是修爲全失了。”
“對凌少帝那等人物,修爲全失與死何異?這點上那水猴子倒是說得不錯。”
金刀王楊的臉上帶出了幾分惋惜之色,悵然道:“要是早上一些,凌少帝能放下,回武院求得上天帝他老人家出手,興許還有救,現在……”
“到了這個時候,他不是踏破了先天之路,就是……”
“可惜,可惜了!”
金刀王楊言下之意再明顯不過了。這個時候凌風猶自沒有消息,想來應該是在先天之路上失敗了,那樣的話,不管死與不死,都與死無異了。
“不會的……不會的……不會的……”
水猴子和金刀王楊的話,就好像一把刀子,戳進了厲媚兒的胸膛裡,把她原本不敢不願承認的東西,直接送入了心間一般,臉上蒼白憔悴得瞬間判若兩人。
“厲姑娘,這個消息可是武院中人傳出來的,自不可能有誤,天下人皆知,你隱藏也好,不願意承認也罷,都是事實。”
這老爺子最後加上了重重的一擊:“就說姑娘你吧,先是在中土四處打探凌少帝的消息,繼而追着痕跡入蜀中,若不是其音訊全無,你又豈會如此?隱瞞又有何用?”
“我不是隱瞞!”
厲媚兒擡起頭來,全身上下都在顫抖,唯獨聲音中帶着說不出的堅定與堅信,好像她每個字吐出來,都是她心中最深信不疑的東西一般:“凌風是一代天驕,他絕對不會就這麼死的。”
“他答應過我,日後在江湖上相遇,他要帶我遊遍最美麗的景色。”
“你們看着吧,用不了多久,他一定會出現,他一定會成功,一定!”
說到最後,厲媚兒高昂着頭,臉上帶出了幾分溫柔,幾分驕傲,好像凌風就站在她的面前,以一貫溫和的微笑在衝着她點頭一般。
“先天之路豈是好走的?”
“你還是接受現實吧?!”
金刀王楊搖了搖頭,另外一端蜀中熊雄元霸憐憫地看着厲媚兒,四處多有嗤笑之聲,顯然是在嘲笑厲媚兒癡心妄想,不敢接受現實。
“不會的……不可能的……不會的……不可能的……”
厲媚兒猶自倔強地昂着頭,不管其他人怎麼說,怎麼嗤笑,她都不信,不願信。
這個時候,厲媚兒心中已經不去考慮要怎麼逃走,怎麼應對,怎麼取捨,也不去想蜀中羣雄怎麼會都對她的烏雲踏雪感興趣了,這後面是不是有着什麼黑手在推動?
這些問題,都不在她的考慮之列了,此時此刻,她只是在不住地堅定着,怎麼都不願意相信,好像這樣,那個帶着溫和笑容的凌風,就不會消失,永遠地存在,不管發生了什麼。
眼見得對他們所有的話厲媚兒都充耳不聞,蜀中羣雄們都失去了信心,也不想再留一線情面,緩緩地逼近,準備對厲媚兒下手了。
正在這個時候,一個讓人如沐春風的聲音口誦佛號傳了過來:
“阿彌陀佛~~”
“剛纔好像有人提及了先天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