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道崖下,暴雨襲擊方過,一道彩虹高掛天際,空氣中瀰漫着一股屬於泥土的新鮮味道。
長空中,一頭雄鷹剛剛從避雨處鑽了出來,搏擊在九天之上,尋找着它的獵物。
突然,一隻速度其快,看上去又疲倦無比的鳥兒,進入了它銳利的鷹眼當中。
這哪裡還需要想,一個俯衝,雄鷹以隕石般的勢不可當姿態直撲那鳥兒。
一聲悲鳴,那鳥兒也看到了雄鷹,奈何一路長途飛行,早就耗盡了它的氣力,竟是來不及閃躲了。
眼看着,這頭鳥兒就要成了雄鷹口中之食的時候,一個聲音傳入了它們的耳中。
“給我下來!”
“總算讓你家胖爺給等到了!”
話音未落,雄鷹和那陌生的鳥兒都不能理解話裡頭的意思,兩朵蓮花氣勁,當空綻放,將雄鷹和那鳥兒分別包裹在其中。
蓮花氣勁如蛛網,任由它們驚慌失措下如何掙扎,都無法破開其束縛。
於是,一獵人一獵物,同時一個倒栽蔥,從空中落了下來。
那陌生鳥兒落到了一半,一個肥胖的身影就從一株大樹上躍出,當空將其接住。
隨後一人一鳥,如沒有重量一般,從空中飄飄蕩蕩地飛落了下來。
那頭雄鷹就沒有那麼幸運了,遠處一聲悶響,一聲哀鳴,昭示了其結局。
“哼!”
“敢跟你家胖爺搶東西,這下知道厲害了吧。”
安唐得意洋洋地以兩隻蘿蔔手指,捏着鳥兒的翅膀,把它提了起來。
“好在,總算沒老眼昏花,是飛鴻!”
安唐那個歡喜啊。
這段時間,凌風等人在天山上多姿多彩,他安唐安大胖子呢,在這論道崖下就差憋悶出個蛋來。
他見天地盯着空中,生怕一不留神,撒泡尿的功夫,就讓飛鴻被什麼路過的妖獸給吞到了肚子裡去。
這事還真發生過。
自從當日凌風離開論道崖後算起,一共有兩隻飛鴻在他的眼皮底下死無全屍了。
第一隻就是凌風離開當日,被安唐和嚴晴語發現的那隻;
第二隻是在兩天前,安唐發泄鬱悶爲食慾後,去解決五穀輪迴的問題,就這麼一會兒功夫,等他回來的時候,就只能看到飛鴻的毛了,連那頭不遠千里而來的飛鴻到底落入了什麼東西的肚子裡都沒能弄清楚。
這,是第三隻了。
想到這裡,安唐這個沒正行的也正緊了起來。
短短時間,連續至少三隻飛鴻送信,決計不可能是什麼等閒事情。
安唐粗暴地從那飛鴻的爪子上取下了絹信,小心地攤開一看,臉色瞬間就變了。
“不妙!”
“大大的不妙!”
安唐肥胖的身子在原處轉着圈子,任由那驚魂甫定的飛鴻逃也似的飛走了。
“凌兄弟怕是要發瘋~”
安唐想了又想,攤開絹信又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似乎要從裡面看出一朵花兒來,緊接着把絹信一捏,自語道:“不成,不成,這事胖爺解決不了,等武院上面過完了程序,派出了人來,怕是黃花菜都涼了。”
“只能去追凌兄弟了!”
“希望他那天池盛會已經結束了,不然……”
安唐沒敢再往下想,一個呼哨,叫出了他的獅隼,以與身形絕不搭配的速度一躍而上,向着天山方向飛去。
這隻飛鴻,是嚴晴語和妙僧戒色在先行離開後,給他派過來的,爲的就是這一刻。
獅隼何等強悍,即便是載着安胖子肥碩的身軀,依然如閃電一般,劃破了虛空。
論道崖下,只剩下驚魂未定的飛鴻在沒頭蒼蠅似的亂轉。
連信都被取走了,它是繼續呢,還是回去呢?以飛鴻的靈智,還無法讓它想明白這麼一個複雜的問題。
……
荒原上空,紫氣天羅逆風飛揚,一路留下獵獵空氣爆鳴之聲,絕塵而去。
紫氣天羅上,凌風盤膝而坐,臉上一片蒼白,氣息浮動不穩。
在他的對面,淨衣丐、富老闆、蕭無敵等人,團團而坐。
凌風氣色不怎麼好,臉上卻依然掛着平和的笑容,以五仙壺爲衆人各斟了一杯酒,遙遙對飲。
“凌兄你……沒事吧?”
蕭無敵這終日裡豪飲之輩,第一次覺得美酒入口寡淡無味,望向凌風的目光中滿是擔憂之色。
“沒事。”凌風微微一笑,道:“只是催發潛力過度,虛脫罷了,三五日動不得武,過些時日也就好了,倒是讓各位擔心了。”
他沒有說出的是,除此之外,在萬年玄龜強大壓力下,他本來壓制在體內的天之痕被迫散開來,隱隱不穩,似乎隨時可能爆發出來。
這點自是不能明言的了,凌風甚至不能當着衆人的面調理,不然一個不留神,被他們發現了端倪,那可就嗚呼哀哉了。
要知道,蕭無敵和白清清下來後對富老闆等人所言的不出凌風意料,黑鍋全讓無法辯解的玄武給揹走了,正好玄武又死在了凌風的身上,真真正正的死無對證。
這種情況下,由於從沒有凌風這般的妖孽,把三撥天之痕一網打盡,故而凌風日後就是堂而皇之的施展出體內神靈手段,也不怕被人識破了。
只要度過了這幾日,不露出馬腳,那就萬事大吉了。
“要不是這個原因……”
凌風臉上笑容不變,心裡頭在嘀咕着:“我只要催發呼吸天地秘法,哪裡犯得着三五日動不得武?一時三刻就足以恢復過來了。”
“只是那樣的話,也就壓制不得天之痕,不得不登場凝練體內神靈,到時……”
看看蕭無敵和白清清,凌風心頭有些發虛,連忙輕咳了幾聲,低頭喝酒。
他們可看不穿凌風的想法,猶自帶着濃濃的擔憂之色。
在淨衣丐、富老闆等人的心目中,凌風的地位經此一事,那是直線上升。猶記得當時在天山腳下,他們幾人觀武神風狂拳意震懾荒原妖王,就曾想過要與這等人物比肩,他們這一輩是沒希望了,倒是天山上的凌風等人或有可能。
現在這個想法更是極端,蕭無敵等人在他們的眼中都消失了,凌風便是他們認爲最有可能能達到這一步的。
凌風是不知道這一點,心裡面還犯嘀咕,怎麼他甦醒後淨衣丐、富老闆、商立等人,態度那叫一個熱情,目光怎一個期許了得。
有一段時間過去了,凌風還是不太適應那種目光,不自然地轉過頭去。
正是這一轉頭,他的目光透過了荒原上空稀薄的雲氣,遠遠地看到了兩頭飛禽類妖獸,一前一後,追逐而來。
前面那頭飛禽明顯是落到了下風,盤旋着向着地面落了下去;
後面的飛禽哪裡肯讓煮熟的鴨子飛走呢?一個俯衝,鷹嘯之聲撕裂長風,其俯衝之速更是不下嘯聲之下。
“那好像是一頭金眼雕。”
淨衣丐走到了凌風的身旁,一邊循着凌風的目光望去,一邊開口說道:“這是荒原上常見的一種飛禽妖獸,飛行速度快,翎羽如鎧甲,利爪鋒利無比,先天之下的妖獸,幾乎都不是它的對手。”
說着,他還不無遺憾地搖了搖頭,道:“我們丐幫一直想要將其馴養起來,可惜沒能成功,不然的話當更在你們武院的獅隼之上。”
凌風笑而不語,心中道:“哪裡有那麼容易的事情?強大的妖獸要是那麼容易馴化成功,商盟何必費盡思量雜交培養出踏雪飛雲,武院的獅隼,也是同樣的道理。”
他當然也沒有把這番話說出來的意思,那就是當面打臉了,正想着轉移話題呢,心中忽然咯噔了一下。
“不對!”
凌風莫名就是心頭一緊,追問道:“
淨衣前輩,你剛剛說什麼?”
“我們丐幫一直想要將其馴化……”
淨衣丐怔了一下,還是回答道。
“不是,下一句。”
“……不在你們武院的獅隼之下!”
淨衣丐下意識地回答完,反問道:“凌風,你這是怎麼了?”
“對了!”
凌風一拳頭砸在掌心上,明白什麼地方不對勁了。
“快!”
“淨衣前輩快靠過去。”
凌風伸手一指那兩頭飛禽越發糾纏越往地面上降落下去的身影,大叫道:“前面那是一頭獅隼!”
淨衣丐提起獅隼的時候,他才反應過來,前面那頭飛禽盤旋而下的動作,分明就是獅隼所獨有的。
“好!”
淨衣丐乾脆地應了下來,武院獅隼向不外流,又是出現在荒原地帶,上面十之**有着武院中人。
六御絕巔同氣連枝,他要是見死不救,回頭也沒法跟武院交代。
淨衣丐應了下來後,連忙催動真元,溝通紫氣天羅,向着兩頭飛禽糾纏處靠了過來。
雙方畢竟離得比較遠,紫氣天羅固然飛行急速,等趕過去的時候,還是有些遲了。
相隔還有數裡,金眼雕與獅隼都已經降到了離地面數百丈左右的距離,獅隼更是躲無可躲,眼看就要被金眼雕所捕殺了。
正在這個時候,獅隼上忽然爆發出了一股蓮花氣勁,將金眼雕炸開了一段距離。
淨衣丐方纔說過,金眼鵰翎羽似鎧甲,爪牙鋒利如鋼爪,它兩隻爪子向糾纏束縛過來的蓮花氣勁一抓,瞬間將其撕裂,再任由潰散開來的氣勁轟在身上,渾若不覺。
頃刻之間,連環撲擊而下數十次之多,越撲越近,越撲越猛,再看那蓮花氣勁反而漸漸後繼無力了起來。
看着這一幕,淨衣丐睜大了眼睛,叫道:“上面真的有人。”
“是安唐!”
凌風走到了紫氣天羅的邊緣,眼看着這個情況,心裡面揪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