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楓翻完冊子,喟然嘆道:“這位上官幫主真是一位好漢子。他臨死之時還牢牢抱着那部遺書。當年鐵掌幫中都是忠臣義士,到今卻變成了一夥奸賊。上官幫主地下有靈,不知要怎麼生氣了。”說罷拉着黃蓉、秦南琴二女來到上官劍南的遺骨前,三人恭恭敬敬的拜上幾拜。
張楓三人禮畢起身,秦南琴問道:“楓哥哥,蓉兒妹妹,你們說那上官幫主當年逃上鐵掌峰後,官兵怎麼不上峰追捕?”張楓笑着應道:“這個我也想不通,多半中指峰地形險惡,衆官兵懶得要命,就不上去了;也說不定幫中好手扼守住峰上險要之處,官兵攻打不上,也就鳴金奏凱而去。”過了一會,黃蓉也道:“想不到曲靈風曲師哥無意之中建了這個大功。這《武穆遺書》本來藏在大內翠寒堂旁的水簾石洞之中,上官劍南既將書盜了來,他畫的那幅畫,自然是放在原來藏書之處。我曲師哥被逐出桃花島後,眷戀師門,知道我爹爹喜愛書畫古玩,又想天下奇珍異寶,自然以皇宮之中最多,於是冒險入宮,盜了不少名畫法帖……”秦南琴接口道:“是啦,是啦。曲靈風將這幅畫連同別的書畫一起盜了來,藏在牛家村密室之中,要想送給黃島主,不幸被宮中侍衛打死。待完顏洪烈那奸賊到得皇宮之時,非但武穆遺書不見,連指點線索的這幅圖畫也不在了。”張楓也道:“是呀!我們若不在牛家村中巧遇傻姑,從而發現了密室,又怎能見到這幅畫?”黃蓉、秦南琴二女聽張楓這麼說,心下也都覺得自己的運氣的確不錯。
張楓三人見此間事了,便即收好武穆遺書,走出山洞,準備下山離去。鐵掌峰甚是陡削,待張楓三人下得山來時,天色已然漸白。張楓在山腳下連聲呼叫,召喚馬匹前來,三人信步而行走了二里有餘,‘原著中說瑛姑的隱居之地便在這附近,不知能否遇到?’張楓正想間突然發現道路兩旁盡是矮樹長草,左首現出一顆大星,在天邊閃閃發光。張楓三人凝神望去,看出原來並非天星,而是一盞燈火。既有燈火,必有人家。張楓三人見狀加快腳步,筆直向着燈火趕去,急行裡許,但見黑森森的四下裡都是樹木,原來燈火出自林中。可是一入林中,再也無法直行,林中小路東盤西曲,少時忽然失了燈火所在,密林中難辨方向,忙躍上樹去眺望,卻見燈火已在身後。正是瞻之在前,忽焉在後,張楓三人始終走不近燈火之處,張楓這時已知是林中道路作怪,當下和黃蓉、秦南琴二女站着調勻呼吸,稍歇片刻。這時張楓雖然瞧不到周遭情勢,卻已摸清林中道路,輕聲道:“蓉兒、琴兒,跟着我走。我們向右前方斜角走。”黃蓉、秦南琴二女知道張楓精通奇門術數,便放心的隨着張楓朝右前方斜行,張楓默默數着三人的腳步,待數到十七步,道:“我們向左走八步。”待走過之後,張楓又道:“我們再向右斜行十三步。”張楓三人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樹林之中曲折前行。剛纔張楓三人這般一陣來回奔行,張楓已知林中道路,乃是由人工佈置而成。張楓五行奇門之術極盡精妙,林中道路愈是奇幻,他愈能算得清清楚楚,若是天然路徑,他既從未到過,在昏黑之中,縱是一條最平坦無奇小徑卻也辨認不出了。
這般時而向左,時而轉右,有時更倒退斜走數步,似乎越行越是迂迴迢遙,豈知不到一盞茶時分,燈火赫然已在眼前。張楓三人向前望去,眼前一團茫茫白霧裹着兩間茅屋,燈光便從茅屋中射出。張楓見狀想了片刻,道:“蓉兒、琴兒,這屋子是建在一個污泥湖沼之中。你們瞧,那兩間茅屋是一方一圓的。”說罷拉着二女走到圓屋之後,對着燈火直行三步,向左斜行四步,再直行三步,向右斜行四步。張楓三人如此直斜交差行走過去,只見落腳之處果然打有一根根的木樁。只是有些虛晃搖動,或歪或斜,若非張楓三人輕功了得,只走得數步便已摔入了泥沼。三人凝神提氣,直三斜四的走去,走到一百一十九步,已繞到了方屋之前。那屋卻無門戶,張楓低聲道:“雕蟲小技!”說着拉着黃蓉、秦南琴二女從此處越牆而入,落在左首。張楓三人凝神一看,原來牆裡是個院子,分爲兩半,左一半是實土,右一半卻是水塘。張楓三人跨過院子,走向內堂,堂前是個月洞,仍無門扉。張楓朗聲說道:“我們是過往客人,求主人行個方便,借地方歇歇,討口湯喝!如有冒犯之處,尚請賢主人大度包容。”過了半晌,屋中寂然無聲,張楓再說了一遍,仍是無人回答。說到第三遍後,方聽得茅屋中一個女人聲音說道:“你們既能來到此處,便請進來吧!”語聲冷淡異常,顯是不喜外人打擾。張楓等人聽罷停了片刻,才走進堂去。
只見當前一張長桌,上面放着七盞油燈,排成天罡北斗之形。地下蹲着一個頭發花白的女子,身披麻衫,凝目瞧着地下一根根的無數竹片,顯然正自潛心思索,雖聽得有人進來,卻不擡頭。張楓三人見狀徑自一旁椅上,燈光下見那女子臉色憔悴,全無血色,三人心中甚是憐惜,欲待開口討碗湯水,但見那老婦全神貫注,生怕打斷了她的思路,一時倒也不便開口。
張楓三人坐了片刻,精神稍復,見地下那些竹片都是長約四寸,闊約二分,知是計數用的算子。再看那些算子排成商、實、法、借算四行,暗點算子數目,知她正在計算五萬五千二百二十五的平方根,這時“商”位上已記算到二百三十,但見那老婦撥弄算子,正待算那第三位數字。一旁黃蓉的忽然脫口道:“五!二百三十五!”那老婦吃了一驚,擡起頭來,一雙眸子精光閃閃,向黃蓉怒目而視,隨即又低頭撥弄算子。這一擡頭,張楓三人見她容色清麗,不過四十左右年紀,想是思慮過度,是以鬢邊早見華髮。張楓心想:“這便是瑛姑了!待我幫周伯通了結了這段孽緣,也算報答他相贈九陰真經的恩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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