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有件事需要告訴你。”白雪坐直了身子，神色鄭重地看着葉青，“你傳給我的那篇功法的確是有效的。”
葉青微微露出了意外之色。白雪見狀，默默閉上雙眼。看得出她在調整呼吸，似在醞釀什麼。
片刻後，她伸手摘下眼鏡同時睜開雙眼，不過卻偏頭把視線移向一旁的大廳裡。
從她微微現出光芒的瞳孔裡葉青知道她正在使用異能，估計是心有餘悸，再不敢隨便對人直接施展，所以不敢將目光對準葉青。
白雪維持着側首凝望虛空的動作，幾秒後瞳色恢復如常，眉頭卻皺了起來。
葉青也不禁有些緊張，看她處於思索之中所以並未出聲打擾。
“奇怪……”
白雪似是對於自己看到的某些東西疑惑不解，輕聲自語。
“看到了什麼？眼睛沒事吧？”葉青這才追問道。
白雪搖了搖頭：“沒事，也許是因爲這次有所準備的緣故吧，能力應該是正常的使用出來了，只是……幾乎都是超出常識的畫面，並不能直接從中獲取有效的信息。”
“像是某種加密的信息咯？”葉青聯想起在虛擬空間中遇到的那個能讀取他人情緒的女子，異能者往往會獲取一種異於常人的信息，通過解讀它們來實現施展異能。
“對，稍等一下，我會試着努力解讀的。”白雪將雙手握在一起擱在腿上，因爲過於緊張呼吸微顯急促。
“也不用非得解讀出來的吧？也許只是無用信息呢。”
“不，我……”白雪的神情因爲腦海中的未知而變得凝重，她低着頭陷入沉思，“我好像感應出一種奇怪的徵兆，感覺如果不弄清楚的話，可能會發生一些不好的事。”
看來她是打定主意繼續努力了，因爲了解她的性格中有非常執拗的一面，葉青不再加以勸阻。他起身悄悄走到一旁的飲品機前，選定了兩種不同口味的咖啡。
一分鐘後，散發着幽香的褐色液體流入下方的杯子裡，杯沿翻騰着熱氣，葉青接了兩杯後一手一個端到白雪的面前。
她兀自在低頭沉思，清麗的面容宛如定格的雕塑，只有眼神偶爾會閃過迷茫。
“給，喝一點慢慢想吧。”葉青將其中一杯擱在她的面前。
白雪下意識地輕聲道謝，端起杯子的手卻停在了那裡。
“不行，我必須得去看一看！”
“哈？你突然間在說什麼胡話？”葉青端着咖啡站在一旁，剛欲嚐嚐手中的咖啡，卻聽見白雪沒頭沒腦地不知在說什麼。
“啊，抱歉。”白雪猛的回過神來，擡頭望向葉青，“我總覺得有個地方會發生些什麼，而且有可能是不好的事情，一旦意識到這點，我就沒法安心坐在這裡。”
“唔……這樣啊，你的異能不可以多次使用嗎？那樣看到的東西應該會更多，相應的也能獲取更多的信息吧？”
“不，不是那樣的。很遺憾，我做不到短時間內多次使用。”白雪有些羞愧地低下了頭。
“哦，那倒也正常，是我想的太天真了。你具體看到了些什麼，可以描述一下嗎？”
白雪沉默了一會兒，忽然站起身來：“可以容後再慢慢聽我解釋嗎？現在想拜託你陪我一起去找找看。抱歉，我感覺非常不安，這種感覺好像越來越強烈，我覺得不是單純的錯覺。”
“好，那這就走吧。”葉青擱下了咖啡杯，裡面還一口沒喝。
“帶上喝吧，剩下怪可惜的。”聽到葉青答應後，白雪的神情輕鬆了一些，她端起兩杯咖啡微笑着說。
……
葉青喝完手中的咖啡，隨手擱在身旁的座椅上，將目光投向車窗外，眺望着綿延無盡的城市建築。
白雪坐在她右手邊，正凝神調整着自動駕駛的目標地點。
“應該是這裡……”遲疑了許久白雪再度落下游移的指尖，點在城市地圖的某個座標。
葉青揚了揚眉：“別緊張，你已經換了四個座標了。”
“是、是嗎？”白雪的臉不禁紅了起來，“那、那也沒辦法嘛，我感應不到具體的座標，只能確認出大概的位置。”
她有些慌張地解釋道，卻明白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了能力不足的事實，心生羞愧地低下了頭。
葉青啞然失笑，將目光移到了她面前的地圖上，伸指點着某處：“有沒有可能是這裡，你方纔選定的座標如果連在一起，倒像是圍繞着這個點展開的。”
“咦！是真的。”白雪驀然瞪大眼睛，“那、也許真的是這裡。”
她的臉上現出一絲猶疑，顯然還是對自己不大放心。
“沒關係啦，這幾個地點距離都不遠，就算都繞一遍二十分鐘也夠了。”
“啊，對，說的也是。那我們先去中間這裡吧。”
白雪生出了一絲信心，再一次調整了目標地點。不由輕呼了口氣放鬆下來，剩下的就是實際去看看那裡到底有什麼吸引着她了。
“現在可以簡單說明一下了嗎？到底看到了什麼啊？”葉青口氣隨意地問。
“啊，好的……如果簡單說的話，就是一團比較像濃霧的黑氣，在某個一無所有的昏暗空間裡緩緩移動，所以看起來會像巨大的蛇一樣。當然沒有那麼可怕，純粹是比喻啦，哈哈哈。”
彷彿是要抑制住自己的恐懼，白雪拍了拍胸口強行解釋着，努力彎起嘴角發出了不太自然的笑聲。
這明顯是害怕過頭了吧。葉青默默想着，不過將白雪的話略一分析的話，又很難將其完全領會。
“所以說，那個類似黑氣的東西其發源地就在我們正要去的地方嗎？”
“這個嘛……”白雪有些尷尬地撓了撓臉，“我也不知道呀。”
“……”
“就說了，我不知道啦！”白雪的聲音拔高了一點，眼看就要有惱羞成怒的趨勢。
葉青立刻表示理解地點了點頭：“好好，我明白了。”
不過他將目光移向窗外，已經對此行不抱希望。
就當做是翹課出來玩好了，偶爾放鬆一下也不壞。
距離抵達第一個目標地點還有十分鐘。
自動駕駛的懸浮車在三十米的高空直線飛馳，透過車窗可以看到一片蔚藍的天空，兩旁的建築飛速劃過，地上有零星的人影在緩緩移動。
隨着即將到達目標地點，葉青也不禁有些緊張起來。他轉頭望了一眼白雪，正見她身子微傾貼在車窗上，全神貫注地注視着地面。
那究竟是錯覺，還是真的有什麼在冥冥中被她感應到，其結果會證明她的異能究竟是不是可靠的。
這對她意義非凡。
葉青也將視線重新投向地面，他的視野可要比白雪要寬廣清晰的多。
於是，在一片溫和平凡的日常景象中，他很快就捕捉到了一絲異常。
在千米之外的街道上，有四五個少年的身影在狼狽狂奔，因爲那些人的神情過於慌亂，所以第一時間就讓葉青有些在意起來。
那樣驚慌失措的神情，只能認爲他們是在逃跑，而頻頻後望的樣子，彷彿身後有什麼在追逐他們一樣。
可是後面的長街上一無所有，也可能是被建築物擋住了視線，葉青不禁想靠近去看一看，也許那裡有什麼東西。
他偷偷瞥了一眼身側的白雪，她此刻仍在注視着下方的地面，以她的視力，自然捕捉不到千米之外的情形。
葉青正在考慮着怎麼讓她稍微調整下目標地點，白雪卻突然轉過頭來。
“我們先去那個方向好嗎？我突然覺得那邊好像有點奇怪。”白雪手指着前方，望着葉青的眼睛請求他的意見。
“啊，好……行啊。”
葉青意外地發現白雪手指的方向和他想去的地方竟然一致，不禁心生古怪起來。
也許她的異能真的能感應到什麼。
車子沿着全新的目標筆直而去，片刻後緩緩降落地面，停在路邊，二人先後踏上地面。
此處正是那片令葉青有些在意的長街，此刻路上不見行人，因而顯得十分冷清。方纔那些四散奔逃的少年們已經無影無蹤，應該是躲去某些地方了。
葉青正在環目打量着周邊的景緻，身旁的白雪也看了看空蕩蕩的筆直長街，不禁問道：
“這裡是什麼地方？都不見有人路過啊。”
葉青拿出手機，點開地圖：“地圖上顯示着這片靠近科研區，附近好像有不少研究院，還有一些……”
“還有什麼？”白雪將腦袋湊到葉青的手機前，看到上面的標識，不由面露驚訝，“精神科醫院？”
“嗯……”葉青點了點頭，眼底劃過一絲凝重，“專門治療精神異常的醫院，沒想到離學園這麼近的地方也有。”
“可是，在校醫院裡不就有精神科嗎？爲什麼還特地在這麼近的地方建呢？”
“說到去醫院，如果是例行體檢就算了。在其他情況下，只要去醫院幾乎就代表着身體某方面出問題了吧？那些患病的人羣中也有很大部分的羣體不希望被異常的眼光看待哦，更何況是精神方面的問題，在熟悉的同學們面前暴露自己的短處可不是一件開心的事。”
“是這樣啊，我大概能理解了。”白雪點了點頭，“出於隱私考慮的話，這樣倒也可以理解。”
“也別完全相信啊，參考一下就行了。”葉青笑了笑，“這只是我的猜測而已，事實真相有可能完全不是這麼回事，估計也有校醫院的治療設備不齊全等等多種原因吧。”
白雪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我們現在怎麼辦，分頭調查嗎？”
“不，爲了安全起見，還是一起行動爲好。”葉青轉目看了看路邊的隱形監控設備，“如果是愛麗絲的話，隨便調出監控錄像應該是小菜一碟吧？”
白雪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要找愛麗絲幫忙嗎？我這就給她打電話問一下。”
“好的，拜託了。”
葉青雙手插兜靠在身後的懸浮車上，擔心白雪被人盯着講電話會緊張，所以他隨意地擡頭望天，盯着悠悠漂浮的白雲。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白雪很快便對愛麗絲說明了此刻的情況。
“嗯……嗯……好吧，我問一下。”
白雪有些扭捏地走到葉青面前，面色微紅地小聲說：“她……愛麗絲說要請她幫忙，事後得要你付錢，價錢任她開……”
“知道了，可以。”
“這有點太過分了……哎？”
本以爲愛麗絲純粹是開玩笑的，深感無奈的白雪想跟葉青商討個說服她的計劃，沒想到葉青竟然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對方近似無理的要求。
“這、這樣好嗎？”不知內情的白雪一臉詫異。
“呃，那個、事情有點複雜。”葉青露出一絲苦笑，“不是我忽然變得超有錢啦，只是這裡面有點誤會，嗯……以後你直接問愛麗絲吧，現在暫且答應她就好了。”
葉青覺得這件事如果愛麗絲不想宣揚出去的話，那還是不要從他嘴裡泄露出去的爲好。
白雪有些狐疑地盯了他一會兒，嘆了口氣說：“好吧”
她將手機重新拿起來，對着話筒說：
“好了，葉青答應你了。”
可以聽到從手機裡傳出愛麗絲張揚得意的嬌笑聲。
“對，監控視頻……在我目前的座標……方圓一千米吧，查看一下有沒有什麼異常……好，拜託你啦。”
白雪一邊講着電話一邊左右張望，說完後對着葉青露出一切順利的微笑，二人在路邊等待了幾分鐘。
“好了，你切換成視頻模式，我直接將畫面轉給你。”手機裡很快就再度傳出愛麗絲的聲音。
聽到愛麗絲的要求，白雪將手機平放在面前，開啓視頻模式。
隨着全息投影在手機屏幕上浮現而出，首先幻出的是手辦大小的愛麗絲人像模型。
如巴掌一般大的“愛麗絲”在白雪的手機屏幕上顯現而出，她先抱着雙臂左右環顧了一下，對着身後的葉青露出了近似囂張的竊笑。
“你們兩個轉眼不見就跑來這裡約會啦？真夠大膽的呀。”
“約、約……你在說什麼啊！愛麗絲！”白雪登時面紅耳赤地驚呼出聲，因爲太過慌亂的緣故，險些把手機丟了出去。
“喂喂，別晃，我頭都要暈啦。”愛麗絲在屏幕上左搖右晃，小小的身影閃爍了幾下才漸漸平穩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