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十六章 鬥顯玄
嘭的一聲,驚天動地,岩石滾滾而落,方圓十多裡,空無一物。
凌勝將天河墨硯擋在胸前,仍然受創,胸前已被血液染紅,縱然是沾染仙氣的天河墨硯,也破裂出兩道裂痕。凌勝神色冰冷,望着前方那人。
那個青衫真君,乃是老對手了。
凌勝受創,此人亦是討不得好處。
這青衫真君伸手在腹上一按,放到眼前,只見手上鮮血淋漓,怒極反笑,道:“好小子,幾日不見,本事當真見長。上次任你劍氣穿我心脈,也沒能殺我,傷勢也只比蚊子咬了一口。而今次劍氣刺透了本君腹部,竟能造成這般傷勢。都說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此言不假。”
凌勝面色稍顯蒼白,但聽聞眼前這位真君讚語,低笑一聲,答道:“多謝誇獎。”
昔日凌勝以御氣之身,九道劍氣合一,刺透了這位真君的心脈,但其傷勢只比蚊子咬了一口那般,等同於無。但今時今日,凌勝以雲罡真人之身,三十六道劍氣化生蓮花,雖未穿透此人心脈,但傷勢之重,不比凌勝身上臟腑震盪的內傷來得輕鬆。
不久前,凌勝與林韻往蘇白所在的地處陣法而去,路上見到不少中土修道人。這些修道人僅是御氣修爲,因爲近些時日仙宗真正厲害的長老及弟子抽身後退,使得邪宗弟子毫無顧忌,這些御氣修道人幾乎四竄奔逃。見到了凌勝與林韻二人乃是雲罡真人,又見那符使女子,足足有了三位騰雲駕霧的真人,便求取庇護。
凌勝本不願理會,可是見林韻心有不忍,凌勝便任他們跟隨在後。
一路行來,竟有上百修道人聚集在凌勝身後。
如此一行人,聲勢頗大,自然引來了邪宗之人。
連續斬殺三波邪宗弟子,其中不乏雲罡真人,終於到了此時,遇上了一位顯玄真君。
說來也巧,這位顯玄真君正是煉獄山上,險些取了凌勝性命的青衫真君。
青衫真君見了凌勝,頗爲驚異,本以爲凌勝在雷法之下,屍骨全無,此刻竟還活生生地出現在中堂山裡,並已突破雲罡。
隨後一番交手,凌勝竟能堪堪抵擋。
後來有女子符使相助,這符使雖然比不得顯玄之輩,但本領亦是不小,從旁協助,使得青衫真君束手束腳。真君本有意毀去此符使,但凌勝劍氣步步緊逼,脫不得身。
直到適才,二人均是尋得機會,出了手段。
凌勝被一記道術打來,所幸以天河墨硯抵擋,否則必然橫死當場。但青衫真君被劍氣傷及,劍氣威勢激盪,腸穿肚爛,如非是真君之體,此刻業已斃命。
二人實乃兩敗俱傷。
“纔是雲罡修爲,就能傷及顯玄之輩,就算是仙宗的弟子,也是少有這等人傑。”青衫真君讚歎說道:“據說你仙宗之人,常有御氣之身,勝過雲罡散人,卻是少見似你這般,雲罡傷及顯玄的,想來在仙宗裡面,你的地位也是不低罷。”
凌勝與這位真君遙遙相對,憑空踏立,相距二三十丈,而方圓十多裡地,上下左右,盡是空無一物。
只因二人爭鬥,毀壞許多物事,方圓十多裡的岩石,上下十多重的地層,均已崩毀。適才爭鬥,邪宗弟子及中土修道人,俱都被餘威傷及,凌勝這邊的上百修道人,死傷大半。
但凌勝全力去鬥顯玄真君,無暇他顧,更何況,那些尋常修道人的生死,他也從未放在心上。只讓林韻駕雲離遠了一些,凌勝才全力施爲,加上符使相助,勉強掙了個平分秋色。
聽得真君問話,凌勝淡淡道:“過獎,區區外門弟子罷了。”
“外門弟子?若你是外門弟子,那些仙宗的內門弟子,豈非都是如古庭秋那等人傑?”青衫真君只當他是胡說,也不惱怒,只是說道:“我觀中堂山之勢,仙宗弟子較爲傑出之輩,都已抽身離去,那些顯玄長老,更是一個不見。前些日子還常見仙宗長老,也常有鬥法,這些日子我還常與仙宗長老爭鬥,這些時日,就是一個雲罡長老或是弟子,也都少見,想來是你仙宗有些謀算罷?”
凌勝默默不語。
“我也不瞞你說,近些時日,我等都是盤算如何離開中堂山,或是破去九大仙宗的計謀。”青衫真君說道:“但至今毫無頭緒,倘若你願與我等說上一說,大家便可盡釋前嫌,離開此地,如何?如若你有意脫離仙宗,亦可在煉魂宗內得到極高地位,以你雲罡之身本就足可獲得外門長老之位,再有堪比顯玄的本領,煉魂宗內必然會有長老願意收你爲徒,念在你這良才美玉的份上,前事均可不計,定是作爲親傳弟子竭力培養。”
凌勝道:“我身爲仙宗弟子,爲何要棄明投暗?”
青衫真君哈哈一笑,說道:“此時還留在山中的,定是成了棄子。不論是何緣故,是你得罪了人,還是被人所害,又或是如何,但你已是仙宗棄子,若是中堂山真有事變,你必然是與我等一起陪葬的。縱然你得意活命出去,但經歷此事,仙宗必然對你萬分戒備,不再會有傾力栽培之舉,如此,還不如入了煉魂宗。”
凌勝說道:“這就免了,即便我脫離了仙宗,也只是出了虎口,入了煉魂宗,便是登上了黃泉路。”
青衫真君笑道:“你也未免悲觀。”
凌勝道:“你有這閒情與我調侃,還不如去商議如何離開中堂山。”
“哈哈。”青衫真君道:“我這不正是與你商議麼?”
凌勝冷笑一聲,正要說話,面上陡生寒意。
只見一道青色光芒,直奔那符使女子而去。
原來青衫真君早在尋找破綻,之前因爲符使相助,使得凌勝與之掙個平手,此時尋到破綻,先行毀去符使,凌勝便難以鬥過顯玄之輩。
“哼!”
凌勝手上托起白蓮,翻手拋去,一舉罩下。
三十六片花瓣化作三十六道劍氣,當頭打下。
青衫真君暗歎一聲,收了法術,全力阻擋劍氣,又閃避繞過,不敢觸其鋒芒。
凌勝冷聲道:“真君若有閒情,就請帶着門下弟子去衝破關隘,何必阻我去路?我也正準備逃命去了。”
“衝破關隘?”青衫真君微微一怔,忽然醒悟,驚道:“你知道如何離開?”
凌勝聽了黑猴傳音,不再與之對峙,心知時候不多,便即說道:“三個出口,分屬天地人三才之位,你可選其一去破,我正要離開,可沒閒情與你多說。”
說罷,凌勝轉頭就走。
青衫真君身子一晃,擋在身前,皺眉道:“你若不說得清楚,休想離開。”
凌勝冷笑道:“以我如今的本領,可不再怕你,真要鬥個生死,你還未必穩勝。但我與你說,鬥法無益,無論誰勝誰負,到頭來終究逃不過烈火焚身的下場。”
青衫真君一怔。
凌勝道:“還剩小半天,時間不多了,真君請便,我該走了。”
青衫真君攔在身前,依然阻了前路。
凌勝神色一冷,就要動手。
木舍中,黑猴見狀,暗道不好,連忙傳音道:“即便有符使相助,你也未必勝他,何必苦鬥?如今陣法漸漸發威,時候不多了,趁着陣法未成,趕緊離開,否則陣法成了,誰也逃不掉的。你把地形佈置給他,咱們先走,讓他也去破陣。”
“讓他破陣?”凌勝皺眉。
“破不了的。”黑猴道:“既然仙宗大費周章,耗費無數心思佈下此局,就沒有那般容易破局。好在你還是仙宗弟子,後面這些修道人也是中土修行者,逃生的希望比這些邪宗之人高了不少,如若不成,咱們再來強闖也就是了。”
黑猴頓了一頓,說道:“更何況,仙宗已然把你視爲棄子,你還理會作甚?即便破了仙宗佈局,又跟你我有個屁的關係?正邪之鬥,本來就跟你我沒多大關係,細細想來,你一直都是糊里糊塗捲入事情當中的。”
凌勝嗯了一聲,沉吟片刻,取出畫紙,隨手勾畫,扔給了那青衫真君。
青衫真君一怔。
“此爲陣法節點及地形圖,陣法威能,仙宗佈置,俱在其上。”凌勝冷聲說道:“還有小半天時候,不長不短,你若再要遲疑,或是與我爭鬥,那就來罷。用你們這萬餘人跟我陪葬,凌勝也不枉了。”
青衫真君面色陰晴不定,沉聲道:“我如何信你?”
“你不得不信。”
凌勝哼了一聲,轉頭飛走。
這一次,青衫真君並未攔他。
凌勝飛走二三十里地,正見林韻等人與邪宗弟子爭鬥,低喝一聲,打出十餘道劍氣,先把當頭的幾個邪宗弟子斬殺在場,震懾衆人。
“他不是跟長老斗法嗎?怎麼這人才雲罡修爲,卻沒有被長老所殺?”
“長老怎麼不在?”
“這人能跟長老一斗,必然有顯玄真君的手段,我等不是對手。”
邪宗弟子俱是驚駭,紛紛退後。
中土修道人則是個個鼓舞振奮。
凌勝皺眉良久,心道那廝既然得了九大仙宗佈置陣法的圖紙,怎麼仍然使人阻路,莫非他還不死心?
這般想着,就有淡淡聲音從遠方傳來。
“此人交出了中堂山地形之圖及陣法佈置,向我煉魂宗示好,衆弟子且放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