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荒南疆,十萬大山,無盡荒林。
天空飛過一頭羽禽,展翅八十丈,爪下擒大象,昂頭高飛,穿雲破霧。
地面一頭山虎,踏山咆哮,聲震四野。
一條土蛇,粗似水缸,破地而出。
古木參天,樹葉青翠,忽的捲起根鬚,絞殺精怪。
好一副蠻荒景色,瑰麗畫卷,實是蒼茫大地。
咻!
忽有白光一閃,那頭大如山丘的兇虎頭顱崩毀,倒斃在地。隨後,這具山丘一般大小的屍首,便被拋上了高天,撞上那隻飛禽。
飛禽亦是龐然大物,雙翅一展,足有八十餘丈,然而被山虎屍首一撞,卻不禁失了平衡,稍稍傾斜,往下墜落,直至臨近地面之時才得以返身飛翔。
正在這時,一道人影躍高十多丈,伸手拉住飛禽利爪,狠狠拽落。
轟隆隆!
大地震顫良久,勁風捲起十數株青蔥古樹,掃平大片地界。
只聽長長嘶鳴,甚爲尖利,卻是這飛禽落地,即時撲騰,使得地面狂風大作,煙塵四起。
那人影棄了利爪,躍到飛禽身上,蹲下身子,一把按在飛禽脖頸位置,神色凜冽。
這頭八十餘丈大小的飛禽,雖非雲罡大妖,卻也是修行百年的精怪,道行深厚,距離雲罡大妖之境,亦是不遠,其智力之高,比常人還要來得敏捷。心知受制於人,立即止住,不敢動彈。
那人影看着稍顯消瘦,實則身形甚是挺拔,青色布衣,面無表情,冷漠剛毅,正是凌勝。
凌勝原想把這飛禽脖頸掐住,用劍氣威迫,待到站上飛禽身上,才發覺這頭飛禽甚是巨大,脖頸亦如磨盤,伸手出去,只覺入手盡是羽毛,莫說掐住此禽鳥的脖頸,就是皮肉也難以觸及。
好在劍氣甚爲凌厲,單憑氣息便震住了這頭飛禽精怪,使之不敢妄動。
凌勝以劍氣及殺機鎮住這頭精怪,冷聲道:“此地雖是南疆,蠻荒大地所在,但距離南疆十萬大山深處,可還相距甚遠,爲何你們這些飛禽走獸,精怪大妖,俱都瘋了一般各地肆虐?”
飛禽嘶鳴幾聲。
凌勝聽得不懂,把黑猴放了出來。
黑猴神色萎靡,月餘之前,它現了山神本體,把凌勝從雷霆天威之下救出,可勉強現出本體,傷勢更重,至今萎靡不堪,精神不振。
聽了飛禽低鳴,黑猴轉作人言,複述一遍,說道:“此爲南疆深處,妖仙之令,須得儘快趕往南疆深處,十萬大山之內,無論飛禽走獸,蟲豸蚊蟻,俱都受了妖仙詔令,但其緣故,還未可知。”
凌勝擡頭去看,又見數只龐然飛禽沖天而起,往大山深處而去。
黑猴搖了搖頭,說道:“此事與你我無關,暫時不要理會,依猴爺所看,還是先去中土道門暫住的地方,那裡多有仙宗長老駐守,倒還算是安全,能讓你我安心修行。”
凌勝嗯了一聲,轉頭望向赤狼。
黑猴嘆息一聲,說道:“枉費了猴爺許多心思,如今這頭赤狼又被打回原形,傷勢慘重,雖是蠱屍死物,但是這般下去,只怕會漸漸微弱,直至無用。看來猴爺還要另想他法,這南疆十萬大山,你我雖在外圍地界,不能深入山中地域,但是飛禽走獸,精怪大妖均是數不勝數,比人族還多,倒是不缺煉製蠱屍的材料。”
凌勝沉聲說道:“此時日後再說,之前你現了山神本體救下我來,至今內傷不愈。而我雖無大礙,體內白金劍丹仍能發出九道劍氣,可肉身亦是受損,手臂扯傷,渾身劇痛,雙足骨骼血肉全數碎爛,經這月餘時間,其餘傷勢倒還罷了,可這雙足之下,血肉重新長開,卻把骨渣爛肉全數長在一起,如無治療傷勢的靈丹妙藥,只怕我就該把雙腿砍了再尋辦法來斷肢重生了。”
黑猴聽了這話,不禁咧嘴,暗自偷笑。
凌勝把赤狼收了,坐在飛禽身上,低聲笑道:“既然我腿腳不便,那赤狼又是受損,也該換個坐騎了。”
黑猴笑道:“這貨色張翅足有八十餘丈,背脊也有十來丈寬,數十丈長,比一般的小門小戶還要寬敞得多,嘿嘿,你在空明仙山的住處可也沒有這般寬敞罷?不如就在這傢伙的背上建個小房子,從此飲食起居都有着落了。”
飛禽雖不能言,但修行數百年,智力倒也不低,當下大怒,渾身劇震,羽翅撲騰,就要掙脫,意欲飛天而去。
凌勝硬生生往下按去,劍氣吞吐,才把它制住。
黑猴怒哼道:“真當以爲猴爺不現真身,就不能治你了?瞧瞧你們這羣精怪大妖,都沒眼色,不來孝敬本神也就罷了,還敢反抗。能當猴爺的坐騎,那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分!”
“他孃的,自打來了南疆,處處受制,原本這南疆地域有荒林無盡,大山十萬,本該是猴爺大展威風的時候,怎麼除了那個眼力比較好的老樹之外,其他的全是睜眼瞎?”
凌勝聽它罵罵咧咧,也覺好笑,心下抑鬱之氣稍微舒緩了些。
飛禽被凌勝劍氣鎮住,又被猴子一番話語驚住,後來也不知那猴子使了個什麼手段,居然讓這頭飛禽連連點頭,甚爲溫順,自願充當坐騎。
這般手段,就是凌勝也瞧得頗爲吃驚。
騎上這頭龐然大物,凌勝便想飛上高空,直奔中堂山方向。
忽的,草木之旁傳來幾聲響動,凌勝輕輕往身下一拍,讓這羽禽停下,轉頭去看。
只見樹木上面垂下的藤蔓被撥到一邊,有個人影從其中鑽了出來。
見到這人,凌勝不禁一怔。
黑猴更是一樂,笑道:“巧了。”
這人影甚爲狼狽,氣息微弱,居然是那劉旬。
凌勝本以爲劉旬才被打入煉獄牢,一身真氣全被鎖魂木釘截斷,又未修行煉體功法,與常人無異,應當死於煉獄山纔是,卻未想到這人居然仍還活着。
因之前凌勝昏迷半月,黑猴又是萎靡,因此前面半月寸步未行,後來凌勝醒轉,卻發覺赤狼受損,自家腿腳不便,耽誤行程,行走半月纔來至這處地方。可卻未想到,這劉旬居然也能活着行到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