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平生拉着雲辰壁穿過了內堂,又經過了一處精緻的別院,最後來到了一間高大的房屋前。
“掌櫃,雲家來人了。”季平生向屋內喊道。
門很快就被拉開了,一位五旬開外的老者出現在雲辰壁兩人面前。老者身材中等,面容清瘦,五官端正,頭上滿布銀髮。
“這位公子,季先生,二位進來說話。”老者將兩人讓進屋內,隨手關緊了房門。
三人落座後,老者向雲辰壁道:“老夫王百善,不知公子怎麼稱呼?”
“王掌櫃,晚輩雲辰壁。”雲辰壁客氣的答道。
“哦,原來是振古老弟的四子,我雖未見過你,卻聽你爹提起過你。論起我和振古的交情,你就不要叫我掌櫃了,叫我伯父就可以。”王百善微笑道。
“是,伯父。”雲辰壁道。
“壁兒,你怎麼來到了峻城?如何進城的?”王百善問道。
“伯父,我要去西疆購藥,正好路過此地。進城時,我報上了濟世藥堂的名號。”雲辰壁隨後將那日在山中發生的事講給了王百善,但只說那些人是普通的採藥人,並未和盤托出。
“濟世藥堂確實是好大的名氣。”王百善言語中露出一絲嘲諷。
“唉,振古真是的,怎麼放心讓你一個年輕人出來!”王百善繼續說道。
“伯父,我想知道這峻城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雲辰壁突然直入主題。
“壁兒,你還是不要知道爲好,在伯父這歇過今晚,明日速速離開此城。”王百善正色道。
“伯父,濟世藥堂不是在救濟衆生,而是在斂財。它的存在直接影響了雲家的生意,我必須要弄清一切。”雲辰壁道。
“同感!”季平生直接表示支持。
“唉!壁兒,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就將我所知道的告訴你。”王百善嘆息道。
“伯父,我從悅來客棧掌櫃口中得知了四件事,分別是夜獸襲人、武修歸統、神醫濟世、風月惑心。您詳細的將這四件事講給我聽。”雲辰壁說道。
王百善飲了口茶,開口道:“第一件事,是發生在兩個月前的夜裡。那夜,峻城的商戶按往例在亥時關閉了店門,百姓也都各自返回家中歇息,只有些酒樓裡的醉客還在暢飲。事情,就發生在這些醉客身上。唉......”王百善說到這嘆了口氣,似是不願提起當夜的情形。
“伯父,您平復下情緒。”雲辰壁勸慰道。
“子時剛過,這些醉客紛紛離開酒樓,想返回家中歇息,可是他們永遠也回不了家了。第二日清晨,人們在幾條街道中發現了這些醉客的屍體,當時看見屍體的人都嚇得癱坐在地上,想哭都發不出聲音。這些屍體面部全非,腸穿肚爛,四肢斷裂,血都流乾了。令人驚奇的是,當夜並未有人聽見這些人的慘叫聲,這些人似乎是在瞬間就被殘忍殺死。”王百善繼續說道。
“那守城軍府是怎麼處理此事?”雲辰壁問道。
“守城軍府答應百姓徹查此事,當日就將全城封閉,全城搜尋兇手,不允許任何人進出峻城。但是就在當晚,又出事了。死的不是醉客,而是巡夜的侍衛。二十餘名侍衛死在了巡視的街道上,死相與那些醉客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這次街道上留下了血腳印,那腳印巨大,呈梅花狀,一看就知道是兇獸的腳印。”王百善回道。
“侍衛都是有修爲的人,他們也是悄無聲息的殞命嗎?”雲辰壁問道。
“當夜沒人聽見半點打鬥聲,那些侍衛應該也是瞬間殞命。第三天夜裡,守城軍府又派出數十名侍衛巡夜,這些侍衛並未分開,而是聚在一起一同前行,可是和前兩次一樣,慘死在了街道上。”王百善飲了口茶,手指都在顫抖。
“這些情形是伯父親眼所見嗎?”雲辰壁問道。
“那些醉客的屍體是我親眼所見,第二次慘死的侍衛屍體、巨大的血腳印也是我親眼所見,第三次我只見到了滿地的鮮血,屍體據說是在天微亮時就被守城軍府的人擡走了。”王百善答道。
“那後來呢。”雲辰壁問道。
“後來守城軍府告之全城百姓:峻城城內有夜獸出沒,亥時以後,一律不得外出,夜獸過於兇猛,已非人力能敵。消息已經送到了中原城守城軍府,中原城守城軍府會派人前來解決此事。這就是百姓所說的夜獸襲人。”王百善回道。
“那中原城守城軍府派人來了嗎?”雲辰壁問道。
“來了。被派來的是一名修爲深厚的武修者,他覺得侍衛修爲低下,就當夜集結了幾名峻城的武修者一同巡視街道,結果遭夜獸襲擊,除了他自己,其他人全部殞命。他雖未殞命,卻身受重傷。一時間他的威望大增,後來傷愈之後,他告之峻城守城軍府,說夜獸非一人能敵,必須集結峻城全部武修者,由他統一訓練,完成之後一同對付夜獸。”王百善說道。
“這就是武修歸統?”雲辰壁問道。
“對,自那日之後,峻城的武修者全部隨他走了,據說是進山修煉了,到現在都沒回來。自那日起,峻城守城軍府就下令:除本城人外,其他人一律不得進城,以防外地客人在峻城受襲;本城人出城不得超過三日,憑腰牌進城。”王百善回道。
雲辰壁腦中瞬間閃過了那十個採藥武修者的身影,他不動聲色的繼續問道:“伯父,那神醫濟世是怎麼回事?”
“峻城內的武修者走後,城中的百姓全部得了一種怪病,感覺全身痠軟無力,燥熱難耐,並且胸口疼痛。百姓紛紛涌入百善藥堂診病,經季先生診斷,這是火毒攻心所致。季先生讓部分百姓服下地靈散,症狀很快就得到了緩解。一時間,地靈散被搶購一空。但是過不了幾日,症狀又會復發,百姓們受病痛折磨,苦不堪言。”王百善說的口乾舌燥,又飲了口茶。
“那有沒有查下病的根源?”雲辰壁問道。
“守城軍府下令讓季先生調查此事,季先生雖然醫術高明,但是查的毫無頭緒。正在人心惶惶的時候,峻城突然來了位雲遊的神醫,神醫姓商,直接找到守城軍府,說他能找到病的根源。此時的守城軍府正急的團團轉,直接就同意讓商神醫去徹查。他查了幾日,斷定此病是由夜獸帶來的瘟疫,必須要以清解火毒的藥來調理,但是必須需要很長時間才能根治。”王百善道。
“所以就有了後來的濟世藥堂。”雲辰壁道。
“對,後來守城軍府在幾日內就爲商神醫置辦了房屋,讓他開起了藥堂。商神醫又將自己的幾個徒弟招到藥堂中幫忙。說來也怪,商神醫配製的藥名爲百草解毒丹,與地靈散的藥效相似,但價格只有地靈散的一半。從那以後,峻城百姓都去濟世藥堂求醫購藥,百善藥堂則是漸漸無人問津。”王百善說道。
“季先生,濟世藥堂的百草解毒丹有什麼奇特之處嗎?”雲辰壁向季平生問道。
“我曾親自檢驗過百草解毒丹,發現此藥只是用普通的藥材製成,但是藥材的搭配合理,用量恰當,藥效雖然不如地靈散,但也是不可多得的好藥。濟世藥堂有高人吶.”季平生說道。
雲辰壁問此話的目的,無非就是想再次印證季平生的醫術,藥材的配方其實他早已瞭然於胸。
“那季先生是否能配出此藥?”雲辰壁問道。
“如果加以時日,我定能配出。但是我覺得濟世藥堂的突然出現,似乎就是爲了這次瘟疫而來,這裡面必有蹊蹺。百善藥堂如果也出售此藥,怕是日後會壞了名聲。”季平生答道。
“對,事情沒弄清楚前,我寧可關了這藥堂,也絕不做跟風之事!”王百善正氣凜然道。
雲辰壁心中暗自讚賞二人的人品,雲家能有這樣的主顧,實在是雲家的福氣。
“伯父,那風月惑心又是怎麼回事?”雲辰壁道。
“別看百姓將風月惑心的事排在最後,其實這件事發生時,其他三件事還沒有發生。三個月前峻城內興建了一座很大的酒樓,名叫風月樓。風月樓內極盡奢華,無論佳餚、美酒都是峻城第一。可這還不是最吸引人的,最令富商巨賈們神往的,是一位名叫風月姑娘。風月姑娘一手古箏彈得出神入化,聽的人如癡如醉,有時一曲終了,風月姑娘都離開了,人們還沉浸在箏曲的意境中,久久不能回神。風月姑娘每晚只奏三曲,每次只限五人入場,出價高者可先入內,出價低者排在後面,但是如果排在十五名以外,就不能入場。一時間,富商巨賈們爭相出價,將能夠聽風月姑娘的箏曲當做了身份的象徵。”王百善一口氣說道。
“那這麼說,風月樓完全靠風月姑娘一人支撐?”雲辰壁問道。
“風月姑娘賺的是富商巨賈們的大錢,她手下還有四位婢女,分別是春靈、夏銘、秋玄、冬晴,這四位婢女的箏曲也堪稱天籟之音,她們負責接待排在十五名以後的客人,每場十五人,不限場數。風月樓的出現,令峻城的富人們趨之若鶩,有的人不惜變賣家產也要一睹風月姑娘的風采。時到今日,風月樓依然是吸金之地。”王百善道。
“伯父,可知風月姑娘的來歷?”雲辰壁突然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