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燁未曾料到我竟會這般決絕,躲閃不及。雖因邊上的將士出手將我的髮簪原本的行跡偏移了方向,卻還是刺進了玄燁的血肉裡,距離心臟只是偏移數分。
玄燁臉上浮出一絲慘然,“你竟恨我至此。”
我仰天大笑不止,長髮隨着夜風狂亂的飛舞。泠然道:“恨?哈哈……我豈止是恨!今生我與你不死不休。”
我的回答讓本已重傷的玄燁嘴角沁出一絲血跡。但他卻仍由它沁出,一手捂住傷口,一手緩緩向我伸出,想要撫平我臉上的狠戾。愴然道:“對不起……歡兒……可我不得不這麼做,我能保全的只有你。”
彷彿聽到了最不可思議的笑話,臉上的殘忍的笑意不減。“你滅我全族,毀我父尊清譽,害我父尊不得全屍。逼死我母上與胞妹,迫我姨娘受百人糟蹋。第六軍營是什麼地方,你當真以爲我不知?第六軍營隸屬於白轍旗下,是白氏一族的心腹。久經沙場,今日方得返京。白越老賊貪得無厭讒害忠良,在朝中建立了一股不可撼動的實力。我父尊爲保社稷,冒死上諫,卻反被白越老賊殘害。他恨我莫家入骨,而你爲保你的江山永固,不惜將我姨娘送至虎口,以博得白氏一族的信任。說什麼保全我?你想要保全的不是我,是你自己那顆可憐良知。哈哈哈……堂堂一代君王竟是這般可笑。”
“夠了。”玄燁抑制不住的憤怒。他是君王,誰敢觸他逆鱗?雙手扣住我的咽喉,只要他稍稍用力,我便可以解脫。
那一刻,我真正的笑了,這纔是君王本來的面目吧。可笑的自己還曾經以爲自己得到了君王全部的愛,殊不知他已將愛悉數賦予江山。我嘴角再次浮出一絲得意的笑容,“今日你若不殺我,來日我必覆你江山。”“啊。”玄燁突然發狂似的長嘯,我頓覺眼前的火光越發模糊……
黑暗中覺得有人在輕撫我的臉龐,熟悉的百合香越發濃郁。悠悠醒轉,發現自己正躺在沁心小築的牀上。瑾哥哥滿眼擔憂的看着我,“又做噩夢了。”我看了看瑾哥哥手上的錦帕,上面盡是沾溼的淚水。我未作迴應,緩緩坐起身子。瑾哥哥是自語似呢喃:“你始終做着同一個夢,這麼多年過去了,你的恨還是未減一分。”
我無奈笑道:“怎麼減?仇人還活着,我說過我要血染他的江山。”
“可是白家已經覆滅了。”
“可他還活着!他還活得好好的!我要讓他也嚐嚐被生吞活剝的滋味。”我切齒道,一掃方纔的虛弱,我不能讓自己變得婦人之仁。
“你還是從前的歡兒嗎。”瑾哥哥喃喃自語。
“你的歡兒已經在那一夜死了,瑾……哥……哥。”我一字一句道。李瑾恍然,用難以相信的眼光注視着我。半晌,長出一口氣,方啓脣,“你是我的歡兒……一直都是。”我不再做爭辯。
寒煙從門外踏入,輕聲道:“小姐,歐陽師父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