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心再回偏殿,在鳳棲閣中,那壓抑的氣息幾乎將我埋葬。出得宮外,便向萬芳園走去。萱萱跟了過來,“怎麼?姐姐不回宮歇息嗎。”
聽着她打趣的話,又想起剛剛替我解圍時的默契,不由得一笑道:“裡面太悶了,信步走走。”
本欲一個人隨意轉轉,才遣開了凝煙等人,此時見到萱萱,卻又轉念道:“不知萱婕妤可有意願與我同往。”
“難得一向獨來獨往的儀姐姐相邀,榮幸之至。”
“你不是也一樣,深居簡出,連皇上想要見上一面,都得親自前往踏蓮居。這後宮之人,誰又有此等殊榮。”
“哈哈。”彼此相視一笑顯得格外親近。難怪姐姐最後竟與她形影不離,原來萱萱本身就具有讓人無端想要親近的魔力。
一路走來,我倆相談甚歡,頗有幾分相見恨晚之感。不知不覺便已至萬芳園,上一次我修剪過的海棠舊跡仍在,但剩下的枝椏因少了一束爭光的枝條,開得格外鮮豔,如同鮮血浸染了一般。
不過一日而已,卻已是物是人非……
無端生出一聲喟嘆,卻惹來萱萱的詩興大發: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
若非羣玉山頭見,會向瑤臺月下逢。
“好啊,竟敢借花來愚弄我。”我佯裝生氣道。
“我哪敢啊,不過是些實話罷。”萱萱辯解。
“你不也是。”
“也是什麼。”
“一枝紅豔露凝香,巫山雲雨枉斷腸。借問漢宮誰得住,可憐飛燕倚新妝。”
話音未落,便有人緊接了一首:“名花傾國兩相歡,長得君王帶笑看。解釋春風無限恨,沉香亭北倚欄杆。”
聞言,我倆皆爲大驚,旋即向聲源處盈盈一拜。
“臣妾參見皇上。”
“嬪妾參見皇上。”
“快起來吧,春寒露重的,別沾惹上了地上的溼氣。”玄燁不無憐惜的對我倆道。
“是。”
“是。”
“這裡並無外人,你二人不必如此拘禮。”
“那燁哥哥今日怎有如此好興致,竟到了這邊來。”
“怎麼,你們來得,朕就來不得。”玄燁打趣到。
我看着面前一唱一和的二人,心中頓覺疑惑。倒不是因爲嫉妒,只是兩人的話語雖然看似親切,卻並無任何曖昧之意,更多的卻是兄妹之情。
這時,玄燁彷彿才注意到我,柔聲道:“儀兒怎麼也到這裡來了,聽皇后說你身子不適,怎麼不回去休息。”
“臣妾知罪,打擾了皇上的好興致,臣妾這就回去。”我淡淡道,全無方纔那份活潑。
“我說過,沒有他人時,你不必如此拘謹。”
“君便是君,臣便是臣,無論何時何地,都是無法改變的事實。就像有些事,發生了,便再也無法回頭。”我一字一字道,無一不令其想起當日之事。
玄燁猛地一甩袍袖,轉過身,冷冷道:“既然愛妃這麼恪守君臣之禮,那麼今晚仍由你來親自侍駕,如何。”
我頓時只覺心下一沉,昨夜留下的疼痛尚未痊癒,今夜……
萱萱聞言,連忙爲我求情,“姐姐昨夜方纔行成人之禮,今夜恐怕。”
“她不願來,難不成換你。”玄燁着實氣急了,竟對着萱萱說出這樣的話來。
“沒關係,伺候皇上,是臣妾的本分。”我仍舊淡淡迴應,語言無一絲波瀾。
“哼。”一揮袖,決然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