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寶儀是一個讓人無法忽視的女子,清水芙蓉面,西風楊柳腰,靜時若桃綻枝頭,動時如謫仙臨塵。她與年少時的我一般無二,同樣的秋波流轉,同樣的笑靨如花。
連瑾哥哥都對她如此的上心,或許他已經愛上了她吧,那年三月,春意襲人,他爲她輕輕地拂去落在她髻上的枯柳,那麼憐愛無匹,而她那麼顧盼生姿。
此後,我便將寶儀送進了騰龍殿,送上了許多人都夢寐以求的明黃九龍金絲繡的牀。夜半,我清楚地聽見了寶儀淒厲的哭喊,響徹騰龍閣。
我痛苦地捂住雙耳,不願去聽。玉漏聲轉了一圈又一圈,四更時,聲方漸稀。我在殿外收了整整一夜,寶儀痛苦的呻吟在我耳旁揮之不去。從把寶儀送去的那一刻,我清楚的知道,玄燁對我恨之入骨,他恨我,卻又奈何不得我,只得將蝕骨之恨發泄到我送去的工具上,沒錯,寶儀於我,只是一個工具而已。所以,縱使我不忍,我後悔,但是我連自悔、痛苦的資格都不有。
翌日,莫寶儀被封昭媛,賜號“儀”位列三品。自此之後儀昭媛奪盡六宮之愛,集三千寵愛於一身。
第二年春,儀昭媛因懷有龍嗣擢爲貴妃,賜號“洛。”
是年,秋,皇后瑤光失儀,洛貴妃晉皇后,號“樂莊。”執掌鳳印,管理後宮。
轉眼冬至,積雪下了整整一夜,給原本就是已如同墳墓的皇宮籠上了一層厚厚的死灰,青綠羅雲繡錦靴踩在層層死雪上,冰晶的雪發出悉悉率率破裂的聲音,長長的腳印一直沿至了御書房纔不見了蹤影。
彼時的我正在房內替着玄燁處理奏章,而玄燁卻只是拿起一旁的柳三變詞集細細品讀着,明黃金線繡紫袍,黑金九龍靴,涼薄的脣時刻緊抿,雙眼總是透着獵鷹的狠鶩。明黃金線繡紫袍,黑金九龍靴,明黃金線繡紫袍,面前的男子有的只是帝王的威嚴,即使面容俊朗無雙,卻也無法讓人想要靠近,也許有的人生來就是讓人仰望的吧。
我靜靜的掃了一眼他手中的書,輕聲笑道:“皇上今天好興致,竟看起花間詞來。”玄燁不置可否,半晌,甫起脣:“愛妃今日不也是好興致麼,竟有空關心起朕所讀之書來。”我聞此,臉上笑容依舊未減,“皇上這是哪裡話,雖說臣已不再是樂貴妃,無法以妾之身侍君,但臣始終爲人臣子,理應盡臣子的本分。”“好一個盡臣子的本分。”玄燁臉上的笑容猝然消失,陰冷的眸子緊緊盯着我。
突然,欺身上前,一隻手有力的環過我的腰肢,俯身在我耳邊呢喃道:“如果朕現在要你以嬪妃之儀侍駕呢。”我任由他將我禁錮在他懷裡,聞着他身上所特有的龍誕香,那些已經遠去的記憶又重新捲土重來。我開始不願沉淪,奮力的推開他,纖弱的身子卻使不出任何有用的力量。
“皇后娘娘求見。”允公公尖細卑微的通報聲響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