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不要是那樣吧……”白轍自言自語的喃喃道,揮退了手下,一個人懷揣着忐忑萬分的心情的來到前庭。空曠顯得有些寥落的院子裡堆滿了落下的枯葉,厚厚的一層,下面的已經開始在腐爛了。
“你是?”青衣客背對着白轍孑然而立於枯樹下,這背影讓白轍無端的覺得熟悉,好像在哪裡見過。
“少主這麼快就不記得在下了?”青衣客帶着笑意回頭,溫潤如春的臉上完美的找不到一點刻意雕琢的痕跡,那笑容彷彿與生俱來,從不曾消失過。
這樣的一張笑臉對於白轍來說,無異於晴天霹靂。但白轍面不改色,慢慢地靠近青衣客,在他的身旁隨便找了個石凳坐了下來,理了理身上的裙裾,故作從容道:“高先生怎麼有空到我這裡來?”
“少主說笑了,在下閒人一個,哪裡比得上少主日理萬機。”說罷,頓了一頓,也隨着白轍的方式,坐了下來,坐之前還不忘吹了吹凳子上積起的一層薄灰。
“看不出來先生還挺講究。”白轍嗤笑着開口。
“這倒也算不上講究,只是明明知道此處有髒東西而不去打掃一番再坐,豈不是癡傻過了頭了嗎?”高歌依舊溫潤笑答,不溫不火。
白轍明知高歌話中有話,卻也不拆穿也不拒絕,只是低着頭靜靜地思考着些什麼。高歌擡眼看了看白轍此刻的神情,白轍的神色平靜,看不出個什麼東西。但是高歌知道,他此時的內心中恐怕早已亂成了套,但也沒急着要他回答。而是乘着白轍思索了時間了,環顧了四周,打量起這裡的景色來。
“這裡應該是很久都沒有打掃過了吧?”良久後,高歌漫不經心的發問道。
“是有些日子了吧。”白轍略作沉吟後,緩緩道:“最近的一次還是上回你送我回來的時候。”
“爲什麼不打掃一下呢?”
“因爲我很喜歡它本來的樣子,花開花落,雲捲雲舒不都是事物原始的狀態嗎?而最原始的狀態纔是最接近於本心的時候。”
“我們都被這個世界磨掉了本心。”莫名的,高歌也被白轍
頹喪的情緒感染了,變得感傷起來。
沉默……兩條修長的身影齊齊的望向天空,看似明淨的天空在他們的眼裡變幻了無數。
“呵呵……真是的,什麼時候我開始顧影自憐起來。”白轍率先打破沉默,自嘲般的埋怨道。
“少主本就不是無情之人,面對着着無邊落木有些感慨也是難以避免的。”高歌啓脣。
“哦……是嗎?”白轍似笑非笑的回過頭看向高歌,冷聲道:“可是‘情’這個字對我來說並不是什麼好事,我倒是希望什麼時候能做到先生這般。”
“少主是在拐着彎兒的諷刺在下絕情絕義?”
“呵呵……”白轍聞言意味深長的瞥了高歌一眼,回過頭去,不承認也不否認。“先生此次來時有何要事?”
“嗯。弄遙將軍已經與我朝國主達成協議,協議內容中便有你們想要的一切。”
“既然已經有了共同目的,那儘管按照原定計劃放手行事便是,來找我做什麼?”
高歌聞言,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滯,帶着幾分尷尬道:“實不相瞞,在協約的內容上我們稍稍做了一些改動,雖然弄遙將軍表示他可以完全接受,可是這最後還是要……”高歌沒有繼續往下說,而是遞了一個讓白轍心領神會的眼神。
“你想見顧玄燁?”
高歌點點頭。
“想見顧玄燁又何必來找我?天闕之變後的事情你比我更清楚,顧玄燁並不與我在一處。”
“這我知道,當日我從李瑾手上救下你二人時,你們已經陷入昏迷,而你們事後的去處也是由我一手安排。”
“那你還……”白轍越發的覺得莫名其妙,探究的看向高歌,這個人的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他到底想做什麼?
“因爲我想見你們的皇帝可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我需要少主你的幫助。”
“呵呵……笑話!我連顧玄燁現在身在何處都一無所知,如何來幫助你?”白轍冷聲直言不諱,作爲盟友,卻瞞了我那麼多事,還妄想我不遺餘力?真是不知所謂!
“你會答應的。”高歌臉上的笑容變得高深莫測起來,甚至還帶着隱沒的殘忍。
“你什麼意思?”白轍赫然轉身,本來是不想再看他那張虛僞的臉,但聽聞這一句話心中突然咯噔一下,不安的心緒如同潮水般洶涌而來。
“算算日子,令妹早該到了吧?”高歌笑着,眼底的玩味過於明顯,然而真正刺痛白轍的心的還是他說了有關白櫻的話。
“你有種再說一遍!”白轍一個箭步衝上前去,雙眼如同鷹鷙,死死的盯住高歌滿含笑意的眸子。
“我的意思還不夠明顯嗎?我是說,令妹在……我……手……中!噗……”話音剛落,臉上的一陣劇痛傳來,白轍如同狂暴的野獸一拳將文弱不堪的高歌掀翻在地。
高歌吃力的用雙手將身體支撐起來,隨意的擦了擦嘴角沁出的鮮血,仰着臉對着白轍毫無懼意道:“怎麼,這麼快就惱羞成怒了?看來少主還是很在乎令妹嘛,只是不知道那個常常跟在少主身邊的綠衣女子,在少主心裡又有什麼樣的地位,跟妹妹相比又孰輕孰重?”
“你要是敢動他,我就要你今天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每一個字都是在嘴裡細嚼爛了方纔吐出的,殺氣騰騰。
“哦,是嗎?”高歌輕聲笑,“那我可真是不好運,現在那個姑娘恐怕……”
“你別以爲我不敢殺你!”一腳踢出,狠狠地落在青衣男子的胸口上,剛剛纔止住的血液又從嘴裡狂噴出來。
“咳咳……”高歌不停地咳血,待胸中被堵住的瘀血咳出後,頓覺舒暢了許多,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復又望着白轍,裂開嘴露出一抹殘忍而又得意的笑容斷斷續續道:“你敢……殺了我嗎?呵呵……要是,要是我有個什麼不測,我可不敢保證我手上的那一羣亡命之徒沒有了解藥會做出些什麼事來。”
“你……”白轍想要再次出手,但還未來得及眼前的人兩眼一翻便暈厥了過去。
“啊……”無奈,那揮出的拳頭只得砸在了身邊乾枯的樹幹上,樹幹應聲而折。回過頭,恨意淹沒了看向地上的人的雙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