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峰的最高處,一人道:“無涯掌門,可曾尋到殷立全三人,他們出了事了?”
無涯子道:“盟主明見,殷立全三人出事了。”
玄機沉聲道:“難道已死了?”
無涯子道:“盟主慧目真是如日月之明,他三人確已死於那人的手下。”
玄機道:“他真的有此手段?只怕他們三人是中毒而死吧?”張宣蒙一驚,此賊雖然陰毒,卻是料事如神。
無涯子道:“是,他們三人是中了巨毒而死。”
玄機道:“沒想到他幾到了金剛不壞之軀。你們來時沒有人跟蹤嗎?”
數人一路急奔,哪裡顧及回頭看上一眼,聞言道:“我們曾細細察看,並未見到那人的蹤跡。”玄機哦了一聲,不再出聲。
玄機已起疑,張宣蒙不敢過於接近。他無機變之才,一時茫然站在樹林中,不知何去何從。此時已是午後,地上樹影斑斕,將他的影子錯落其間。
怔了半個多時辰,突聽玄機等人腳步聲響,向山下走去,隱約聽得玄機道:“下山之後,一定要在一個月內,將那夥神秘人找出,這是當前第一要緊之事。說不得那夥人與那妖女有關,若這樣,則大是棘手。”
無涯子道:“是,盟主。不過那妖女雖然武功高強,但個性孤傲,超然獨行,怎會在短短几個月內,認得那麼多武林豪客?”
玄機道:“哼,假若只是她一人,倒罷了,我只怕有人借她之名,與我作對。”
無涯子道:“有人借她之名,與你作對?”
玄機不置可否道:“咱們下山去吧。”說到到這兒,人已走遠。
張宣蒙見他們下山,朱可欣必不在這山上,想到已一年有餘未與她相聚,只泰山之巔見了一面,卻未及一言,心中鬱悶,怔了半晌,幾要掉下淚來。
玄機等人離去,整個大山又如空了一般。張宣蒙重新來到飛雲洞,在洞中呆了一夜,方於第二日早晨下山而去。
他一路緩緩而行,逢人便打聽朱可欣的消息。這日午後,他來到了一個城鎮,見一酒樓上高飄着一個斗大的酒字。烈日之下,連行了數十里路,口乾舌燥,遂向酒樓走來。
還未到門前,裡面就跑出來一個小二哥,迎上大叫道;“客官,可是要吃酒歇息?”
張宣蒙點了點頭。
小二喜道:“客官,裡面請,小人前頭帶路。”說着倒退兩步,在前引路。
張宣蒙隨他走上二樓,當着一個對窗的桌子坐了。
小二幫他將包袱放在桌角道:“客官,你大熱天的趕路,想來又累又乏,可要篩些酒上來吃,解解乏?”
張宣蒙道:“好,先來兩碗。”他本不飲酒,但自當上丐幫幫主之後,見丐幫上上下下無一不好酒,便也跟着學了起來,時常與幾位長老或弟子要兩碟小菜,喝上兩杯。
總舵的衆弟子都見識過他就任那天的豪飲,直是千杯不倒的量,於是有人有了好酒,便先想到他,請他喝上兩杯。久而久之,他的酒也習會了。
小二手腳麻利,轉眼之間,一碟花生米,一碟涼拌牛肉,一碟水煮豆腐,一碟蔥爆雞丁上了來,接着又篩了滿滿兩碗酒放在他的面前,最後還放了兩顆大蔥在桌角上。山東人好吃生蔥,例來如此。
張宣蒙向兩顆蔥看了一眼,端起碗喝了一大口,道聲好,拿起蔥聞了聞,又放下,挑起兩塊牛肉吃了。
他腹中乾渴,菜未吃兩口,酒倒喝乾了,叫道:“小二哥,再上兩碗酒來。”
小二應聲又篩了兩碗。不多時,又喝盡,小二不待他再叫,又上了兩碗。
數日來,心中鬱郁,這六碗酒一下肚,酒勁上衝,酒意上了來,只想大喝一場,他大叫道:“小二哥,給我再上六碗酒來,省得你跑來跑去。”
小二見他喝了六碗酒,已是吃驚不小,見他張口又要六碗,只怕他喝醉了,惹出事來,道:“客官,你已吃了六碗下肚,便是大肚的羅漢也不能再吃六碗下去,我給你再篩兩碗便了,省得吃不完糟蹋。”
張宣蒙酒量不大,只所以能喝,全靠內力控制,他此時自己閒喝,不須壓抑,六碗酒下肚,已醉了七八分,聽了小二的話,當即一睜眼道:“小二,難道你怕我沒有銀子給你嗎?咄,這錠銀子你先拿去壓着,酒只管上來。”
小二本擔心此事,見他摸出一錠銀子放在桌角,笑道:“客官說的哪裡話來,開飯店的還怕大肚漢不成?我們有的是酒,客官要喝,小的只管上。”說着用一木盤託了六碗酒送上,順手將銀子拿去稱量。
張宣蒙端起碗,仰起脖子咕嘟嘟,一氣又將六碗喝淨。又叫小二上了六碗。此時他已醉了十足十,醉意之中,與朱可欣的種種往事紛至沓來,時喜時怒,時悲時痛,趴在桌上大哭大笑不止。
小二見他醉了,反正銀子已收,也不管他,任他哭笑。
他一陣哭笑,早驚動了人,有兩個遊手好閒的無賴走上樓,就着他的桌子吃喝起來,並問道:“這位兄弟,有什麼傷心事,說來聽聽,我們給你解解悶。”
張宣蒙醉眼濛濛之中,也不認得他們是誰,咕噥道:“我的傷心事,你們怎麼能知道,你們怎麼能解得了?”
那二人道:“我們兄弟專治人家的傷心事,你只要說出,我們定能治得好。”
張宣蒙道:“好,那我問你們,你們見過一個美貌的少女沒有,長得這般模樣。”
那二人一聽,哈哈大笑道:“我以爲什麼事,原來是想相好的了,這小事一樁,包在我們身上了,我們這就叫你見到她。”
張宣蒙大喜道:“真的?這就能見到她?”
那二人道:“絕對能讓你見到她,你放心,不過,你得、嘿嘿......”
張宣蒙掏出一錠銀子道:“不就是銀子嗎,這個給你,快快帶我去見她。”
那二人接過銀子,眉花眼笑道:“好,咱們這就走。”說着架起張宣蒙,幫他提着包袱走了出去。
小二與衆人都認得這二人,是當地潑皮,但明知他們在騙張宣蒙,也不敢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