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僻靜處,張宣蒙問道:“大師, 這位前輩家人被害,這位前輩呢?”
本虛黯然道:“他也死了。”
張宣蒙驚道:“他也死了,是誰殺的?”本虛搖搖頭。張宣蒙心中清楚,這個兇手必然又是玄機無疑,他也知道這位神醫住在此處,自己與孫長老會前來求醫,故先一步趕到,將他害了。想到恨處,只咬得牙齒格格作響。
本虛嘆道:“這位神醫一世無爭,恬退隱忍,不想卻爲這人所害,可嘆可恨。也是老衲一時疏乎,未想到他也會識得這位神醫。”
突然,張宣蒙張嘴吐出兩口紫血出來,臉色灰白。衆人大驚。
本虛道:“張幫主,毒又發作了麼?再吃一枚九轉還魂丹壓壓。”本難又拿出一枚九轉還魂丹喂他吃下。
至此,張宣蒙已吃了六粒九轉還魂丹,孫長老也吃了五枚。少林寺這次共帶了數十枚,回來的途中,本玄已全蒐集起來,交於本難,以備救張宣蒙與孫長老二人之用。
張宣蒙看看架上的孫長老,依然昏迷不醒,而自己腹內的陣痛越來越緊,雖有這無上靈藥一時吊住性命,若找不到解藥,終是撐不了幾天。耳聽得本難不住大聲咒罵,突然想起朱可欣來,心中更增煩悶。
幾人來到城南的城隍廟內坐下。金光大師忽道:“他怎麼知道我們是來尋這位神醫療毒?他又怎麼知道,這位神醫定能治得好張幫主與孫長老身上之毒?這中間定大有文章。”
他此言一出,幾人一驚。
本虛默然半晌道:“金光大師說得不錯,這中間定大有文章。現在官府正在收拾殘局,咱們到了晚間再去察看,說不定能找出線索來。更說不得,這兩種毒便是這位神醫所配。”衆人暗自點頭。
待到中夜,衆人又摸索進那條衚衕,來到李老財的麪館。但見面館大門緊閉,裡面沒有一點聲息。
本難潛運內力,把大門打開,衆人進去,然後又把大門關緊。打亮火折,只見屋內亂七八糟,一片狼藉。
幾人細細查找,忙了半夜,把整個屋翻了個底朝天,也未發現一點可疑的東西,甚至連一點藥物與一部醫書都未見到。耳聽得四處雞鳴,不得不悄悄退了出來,依舊關好大門離去。
第二天,第三天,衆人又去搜了兩遍,仍是一無所獲。一連幾天過去,張宣蒙與孫長老的毒發作得越發快了,少林的九轉還魂丹也被吃了差不多,眼見再過兩日,若是尋不到解藥,二人就要性命不保。
本來張宣蒙命四大長老與衆弟子互相臨視,但衆人見孫長老與幫主性命垂危,也自亂了起來,不再相互約束。四長老倒是經常到張宣蒙面前問詢,人也沒有少了一個。
這天中午,衆人正在城隍廟內坐着,白長老與牛長老帶着十幾名弟子也陪在廟內。
忽然,一名弟子慌慌張張搶進廟內,一頭撲在張宣蒙的面前,大哭道:“幫主,大事不好,吳長老被人害死了。”
張宣蒙這天精神極差,只是昏昏欲睡,眼前不時晃動着朱可欣的身影。忽聽吳長老遇害,一下坐了起來,厲聲道:“你說什麼?”
衆人驚愕不已,一齊圍了上來。
那名弟子哭道:“弟子剛纔在二里外的山林中溜達,忽然發現一個人躺在樹林邊,看後影隱約是吳長老。我心中奇怪,大膽走了過去,卻見吳長老兩眼圓睜,竟然、竟然已死了。”
衆人心中同時涌上一個念頭來,難道他就是那個殲細?他這是畏罪自殺或是被玄機殺人滅口了?
衆人匆匆隨那名弟子趕到二里外的樹林裡,果見吳長老躺在地上,身體倦縮,雙目圓睜,觸手冰涼,已死去多時。
忽聽一人道:“吳長老一直忠心耿耿,爲丐幫立下不少功勞,沒想到卻被玄機收買了,着實可悲可恨可嘆。”
衆人心中都是存着這個念頭,只是不敢說出,齊向那說話之人看去,卻是白長老。只見他臉上眼淚縱橫,既是傷心又是悲恨,又充滿惋惜與卑夷之色。
吳長老一直與衆位長老交好,特別與白長老更是相交甚厚。他平時沉默寡言,城府較深,衆弟子雖然有點怕他,但他對人倒是很好,很得衆弟子的愛戴。 這時陡然見他死去,也如白長老一樣,又是傷心又是憤恨,有人流淚,有人哭泣 ,也有人上來踢上兩腳,吐兩口唾沫在他的身上。
張宣蒙道:“先查看查看他是怎樣死的,是自殺,還是被人暗算?”
牛、白、週三長老蹲到跟前,只見他身上並無傷痕,只是臉色鐵青,顯然也是中毒而亡。雖然死去多時,依然雙目圓睜,滿臉驚愕之狀。
牛長老將他身體翻過,卻見他的右手食指伸出,其餘手指捲起,似是想在地上寫什麼字。但衆人瞧了半天,也未瞧出個端倪。
解開他的上衣,在胸口處發現一個小黑點,似是被細針刺中,但細針已被拔出。衆人一看這個小黑點,便想起了孫長老臂上的針眼,一模一樣,立即想道:“難道是他,他也來到了洛陽?怕吳長老把他供了出去,暗算了他?”
又查看半晌,再也找不到別的傷痕,料來那針上一樣餵了那種奇毒,吳長老沒有九轉還魂丹,當時便亡。
白長老用手把他的雙眼慢慢合上,嘆息一聲,落下兩滴淚水,濺在他的臉上,然後把他的屍體背起,向城隍廟走去。衆人知他二人向來交好,也不出聲,跟在後面默默走着。
吳長老一死,牛、白、週三長老雖然傷心,但就此心情也輕鬆起來,畢竟嫌疑去了。
張宣蒙的心情卻是更加沉重,他這一死,就再也抓不住玄機的把柄。
孫長老與幫主中毒甚深,眼見不久即亡,吳長老又是殲細,丐幫衆人一時茫無頭緒,隨便在野外挖個坑,將他埋了。張宣蒙見衆人亂來亂去,也不想多問,唯是奄奄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