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下臺,玄機命人將臺上打掃乾淨。但登封臺上早已一片血猩,刺鼻欲嘔。
朱可欣站在臺上,向張宣蒙看了看,見他已坐了起來,不再是躺着,料來雖中暗算,一時於性命無礙。
那個玄武正坐在他的身邊,也安然無恙。而玄武的身後,站着一個老道,衣袂飄飄,超凡脫俗,不時注視着身前的玄武,自然是保護玄武的。
她哪裡知道,玄武自被帶到丐幫中,早已從死到生,從生到死轉了幾回。
原來孫長老自張宣蒙被人暗算,已知丐幫中出了叛徒,一時想不到是誰,對人人都存了戒心,特別是幾位長老。所以,當朱可欣道及玄武與阮幫主之死大有干係時,便知他就是張宣蒙口中的那個面似殭屍的兇手,怕他再被那個內殲害死,遂親自登臺抱下,看在身前。
張宣蒙一見到玄武,就知他是暗害阮老幫主之人,卻不知是玄武。料來此人與阮幫主武功相去甚遠,不會無端害他,定有幕後指使之人,只要他肯說出,阮老幫主之死便真象大白。他已隱隱覺得這個幕後指使之人,一定不是歐陽振雄,但是誰,卻不敢深想。
玄武被帶到丐幫,玄機自然知道厲害關係,若他將一切招了,不但自己名聲掃地,幾十年的心血白費,就是武當的掌門也無法作了,而且還要受到丐幫及各派的追殺。想到此處,臉上之汗涔涔而下。
眼見歐陽振雄與朱可欣相鬥正緊,遂向丐幫走來,要藉機暗算玄武。只要玄武一死,任朱可欣舌燦蓮花,也無法使人相信。
玄武見玄機向他走來,臉上露着始終不變的笑容,心中害怕,頓時眼露恐懼。
本虛瞧了玄機一眼,已知其意,又見玄武滿臉恐懼之色,更是心中雪亮。他知玄機武功絕高,若是暗算,孫長老定是防不勝防,便把黃龍道人叫道跟前,低聲囑咐兩句。黃龍道人點了點頭,側身站在玄武的後面。
玄機見黃龍道人站在玄武的身後,暗暗皺眉。他假意看望張宣蒙,從玄武的身前走過,手攏在袖中,食中二指夾着一根牛毛似的細針。那是他二十年前暗中練習的暗器,現在早已不用,爲防武林大會有失,方纔又備了些在身。
本虛見他臉上微笑,眼角卻瞟向玄武,雙手攏在袖中,當即起身迎了上去,以身體遮住玄武,口中道:“玄機掌門,真是士別三日,當寡目相看。老衲武功未失之前,還自以爲武功天下第一,與玄機掌門現在比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實不值得一哂。可笑啊,可笑。”
玄機見他以身擋住了玄武,皮笑肉不笑地說着些無聊的話,心中暗驚,忖道:“他到底是猜出了我的心思,一切都沒逃過他的這雙眼睛,卻不可留他,壞了我的大事。”
心中想着,臉上微笑不停,卻不得不向張宣懞直走過去,道:“張幫主,你現在感覺怎樣?”
張宣蒙見他走來,忽生厭憎之心,勉強擡了擡身道:“多謝前輩關心,暫時無恙。”
玄機笑道:“若不是你被小人暗算,有你上臺,這歐陽振雄豈不早被你擊敗,何須老道拼了性命似地與他相搏?慚愧啊慚愧。”說完,竟在他的身邊坐了下來。
本虛暗暗擔心,向黃龍道人使個眼色。黃龍道人便轉到玄武的另一側,以身體遮住了玄武。
玄機見他們防備甚嚴,更是憂心。再看臺上的朱可欣,已將歐陽振雄殺得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直是心中如焚。
正如玄武所言,玄機早就算到朱可欣會上泰山來,已想好對策。去年那日潛入黃山谷中暗算張宣蒙的幾個蒙面人,也正是他派去的。
當日暗算不成,反折二人,但他也就此得知有朱可欣一人。駭異之下,隨即想到近半年來,許多高手莫名其妙遇害一事,微一思索,已知就裡。
從那日起,他便想好了對策,不管是不是那少女乾的,只要她敢上泰山,便把殺害衆人的罪名推在她的頭上,以激起衆憤,羣而攻之,借衆人之手除掉她。更可借她之名,加罪於張宣蒙,引得各派與他爲敵,除去這個心腹大患。
只是令他想不到的是,朱可欣居然未隨張宣蒙同來,而是在最後時刻突然出現,並且帶來了玄武,這如何不令他大驚失色?
他看着臺上朱可欣,手心只冒冷汗,只盼歐陽振雄一劍在她身上戳出一個透明窟窿來。
本虛見玄機一直呆在丐幫中不走,向遠處的金光大師打了個眼色。
金光大師第一場輸給了武天風,大失面子,一直心情不悅。待見到玄機與歐陽振雄顯示的武功,比他不知高了多少倍,煩惱之心頓去,心中坦然。
誰知後來奇峰突起,闖來了一個少女,而這個少女又帶來了一個醜道士,便知大有文章。及見她一出手,全是正宗的峨眉派劍法,隨即知道,她就是張宣蒙口中的小時夥伴,師妹無性的徒弟,越加留上了心。
他在看着臺上二人相鬥的同時,也看到玄機走到丐幫中去,想到朱可欣的話及玄機的爲人,猜出了八九分。
這時,他見本虛朝他打了個眼色,知其心意,低聲在一名弟子耳邊說了幾句。那名弟子徑直來到玄機的面前,施禮道:“玄機掌門,家師有請。”
玄機未暗算掉玄武,如何便肯離開,道:“你回你師父的話,貧道正與張幫主商量一件要事,稍等片刻。”
那弟子道:“家師交待弟子,此事甚急,定須把前輩請到。”
玄機尚想支吾,本虛笑道:“張幫主,金光大師有要事相請玄機掌門,你有什麼事不可拖到後面?還不快請玄機掌門過去?”
張宣蒙哪知道他與金色光大師是串通好的,微微一怔,道:“玄機前輩,晚輩這點傷不算什麼,大事要緊。”玄機只得起身告辭,走過玄武身邊,瞥了他一眼。
本虛早又站起,以身相遮。
朱可欣冷冷地看着玄機。此時,月已升至半天,山上風大,不時吹動她的裙裾,在皎潔的月光下,有如仙子一般,凌空欲飛。
衆人見她超凡脫塵,宛如姑藐仙子,令人思而忘倦,而想着她剛纔殺人的手段,卻又不寒而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