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宣蒙精神大振,飲點水,吃些乾糧,看看洞外,天已發亮,擡頭再看那石壁,只是光滑一塊,光亮不知何時早已消失,上面再見不到一個字來。
他心中明白,這純是奇遇,若不生病,若不口渴,若不上這座山峰,絕不會發現這心法。
心道:“這位前輩也真煞費苦心,難道這功法不能隨便傳人?或是於人有害?又難道我真是他所說的有緣之人?”
便在石崖上磕了三個響頭,沿石壁慢慢滑下。出得洞來,陽光耀眼,一片明媚。
就這樣,張宣蒙從早到晚,腳步不停,翻遍大山每個山峰,尋遍每個山谷,也未找到可欣,最後知道,可欣必已不在這山上了。
他每晚練廣成心法不輟,只覺進境越來越快,體內真氣流轉不斷,即使在睡覺、走路之中,亦能感到真氣流動,已是深得心法要訣。
身體越發硬朗,舉手投足,無不如意,有時輕輕縱身一躍,竟能跳上大樹。
這天,又是七月初七,宣蒙在家中靜靜守候着。
他知道,若是朱可欣還在,必會在這天來與他相聚,否則,她便不知去什麼地方了。
從早晨太陽升起,又眼見它慢慢落下,直到第二天黎明,他雙眼瞪得發酸,始終未見可欣到來。
心中難受,想以前多少個七月七日,他與朱可欣都是在家鄉的小山陵上度過。
每次可欣都靠在他的身上,纏着他講掉郎織女的故事,那時是何其的歡樂。
而現在,只孤零零的一個,空對深谷。
牛郎織女縱不能時常見面,但畢竟知道對方各在什麼地方,尚可遙遙相望,而他,竟不知朱可欣落在何處,要到哪裡去尋找。
到此時,張宣蒙明白,要想尋找可欣,必須去什麼武當、少林、修羅教這些地方,才能打聽到她的下落。
於是重至發現廣成心法的石洞,在其中住了一夜,要重新再看一遍心法,以防遺漏。
可是,這夜也是月圓之夜,他在大石上從天黑坐到天亮,只見月光從九個石孔中射進,於洞中縱橫斜飛,雖然最後也照在石壁頂,卻看不到心法。
原來光面隨月光轉移,變換了角度,竟再也照不到原來心法的所在。
凝目細看,也看不見一個字來,縱身一躍,手觸石壁,隱約字跡還在。
張宣蒙這才知道,這位前人雖然把心法刻在壁頂,卻只有在每年的四月月圓之夜方可見到,換了時日,再也不見。
他並未想把此心法留於後人,只是不忍它隨他湮沒而已,自己純是奇遇,機緣巧合而得。
心有所觸,重新在大石上跪下,向着心法所在,磕了幾個響頭。
臨走,又把踏腳的小洞用浮物堵上、抹平,與原先一樣。
既然這位前人不想讓世人發現這套心法,自己無故得之,已屬得罪,不能再讓其他人見到,否則,則是違逆了他的心意。
離洞回到家中,好好收拾一翻,次日清晨,打了個包袱,背在身上,拍了拍屋前的一株小松樹道:“小松樹,但願你能替我守好家,待我找到可欣後,再回來與你重聚。”
牽了小黑驢,飄然下山而去。
張宣蒙下得山來,一路向北而行。
不久,他重過長江,來到中原地帶。
一路上,他不斷從別人口中得知,武林中以少林名聲最盛,口碑最好,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很多江湖糾紛,往往經少林和尚一語而解,是武林中的第一大門派,遂向嵩山方向而來。
這一日,他來到一座城鎮,只見此城與他一路所過的城鎮大不相同,城牆高築,城樓巍峨,房屋櫛次鱗比,街中人來人往,十分的繁華富庶。
他走進一家客棧,讓店家把小黑驢牽下去餵養,自己坐在二樓臨窗的一張桌子邊用飯。
這時節已是初冬時分,在這黃河流域的北方,天氣已很寒冷,而他只穿着一件平常的青色外套,戴着一頂青色的小帽。
但他近幾個月來,一直在練廣成心法,內力突飛猛進,竟絲毫不覺得寒冷。
此時他已快十四歲了,半年中,身材又長高了不少。
他喚店小二上來,要了一碟小菜,兩個饅頭,邊吃邊看街上人來人往,心中卻暗暗盤算如何上少林寺,打聽可欣的消息。
正想着,忽聽下面樓梯“咚咚”直響,一個怪怪的聲音傳來,“小二,快準備一桌酒菜,越快越好,老爺們急着趕路。”
張宣蒙一聽這聲音,心頭大震,“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正是修羅教的鐵煞手蔡長老到了。
低頭看去,只見他與三個身着黑袍的人沿梯而上,直奔二樓而來。
張宣蒙一看要糟,轉過身,對着窗戶,手中拿着饅頭,不住往嘴中送去。
那店小二見上來這四人氣勢與衆不同,特別那蔡長老臉色鐵青怕人,不敢怠慢,跑裡跑外,不一時,一桌豐盛的酒菜便擺滿了桌。
四人圍桌而坐,邊吃邊小聲說話。
這屋中除了張宣蒙,還有另外二人在對飲。
蔡長老一行人顯然怕別人聽到,聲音低沉,幾不可聞。
張宣蒙內力已大有根底,耳目異於常人,蔡長老幾人低低的聲音,還是清清楚楚傳進耳裡。
只聽一人道:“蔡長老,你說那玄都門的秘笈,一定在少林寺和尚的手中嗎?”
張宣蒙一怔,太乙秘笈什麼時候到了少林寺人的手中,難道可欣是被他們抓走的,他們也與武當的臭道士一樣,徒有虛名?
正想着,蔡長老道:“一定在少林寺和尚的手中。你想武當的人都插手此事,少林的和尚難道又不動心?那日我與玄武牛鼻子打得兩敗俱傷,本可取得那東西,哪知正在緊要關頭,少林寺的大和尚卻突然出現,逼得我匆忙離去。
你想事情哪有那麼巧,一定是有所預謀,否則,怎麼會不早不晚,偏偏在緊要關頭出現。
再說,自少林的和尚離去後,江湖中就再未有人見過那兩個小娃娃。
那兩個小娃娃若不是被少林的和尚滅了口,取了那東西,這一年多怎會無人見到?”
一人道:“是啊,那少林寺本與這東西大有糾葛。想百年前的了無禪師,被那玄都道人擊敗後,少林一敗塗地,聲譽大損。少林的和尚對那東西怎能不動心,不耿耿於懷呢?”
又一人道:“說得是,說得是。不過,這少林寺自被我們傳出得了那東西的消息後,近一年來從未安寧過,不知有多少人上嵩山惹事生非,索要那東西。好好一個清靜修身之所,幾乎成了一個修羅戰場,天天都有打鬥殺傷,想那些光頭禿驢們,也早已精疲力盡了。”
說完,幾人嘿嘿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