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至聖之師

丘夫子立於高臺之上,慹然凝立,給人以超然物外遺世而獨立的感覺。展開絹冊,緩緩誦讀起來:“何道也?先天地而長存,後天地而不敝,無形無象——曰無名…….”

開篇之語,出自上古流傳下來的《易》一書,丘夫子編著的《易學》當中也有闡述。

《易》是一部蘊藏大道之源的元典,星辰武道諸多功法,以及文道諸多典籍,都是源自《易》,可謂是羣經之首。

然而《易》書玄奧無比,博大精深,其神奇顯要,怎樣形容都不過分。能夠從中領悟出道理的,從古至今屈指可數。這些人要麼是聖賢之輩,要麼是威震千古的武道大能。

人們滿心期待丘夫子能有驚世駭俗之大論,聽了這頭一句,卻不禁大失所望,很多人都是眉頭一皺。

“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無德……”

說到這裡,臺下很多人不禁曬然,甚至有人在心中暗自腹誹:這酸儒,居然到這裡來賣弄道德文章起來了?只是有三位武皇強者在場,這些話當然是不敢說出口的。

“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無有入無間。吾是以知無爲之有益……”

“嗯?”

齊姓白衣男子和焰皇兩人,臉上流露出凝重之色。大長老顯然之前通讀過此文,然而此時也是全神貫注,生恐遺漏一個字。

不多久,武王級武者的臉上,也先後浮現出思索的神色。只是那些武侯級武者,卻依然是一臉的迷茫。

丘夫子的聲音越來越洪亮,這篇文章中,彷彿蘊含着塞於天地之間的正義和道德一般,浩大、剛強之氣,隨着他的聲音充斥於整個蒼穹塔之中。在場的武者們,察覺到天地星辰似乎也跟着一起產生共鳴一般。

丘夫子的臉上,泛起晶然光華,全身透着豁達光明之意,身體四周,隱隱有七彩光華閃現,儼然是一副聖賢氣度。此時哪怕只是看上一眼,就能讓人靈魂深處都會涌起肅然起敬、頂禮膜拜的衝動。

洛辰的臉上,佈滿了震驚、欣喜交加的神色。

此時的丘夫子的境界,與比數月之前相比,顯然有了飛躍。

這個個開篇,僅僅只有數百文字,闡述的是道德教化。然而通篇卻隱隱道出大道基本義理,涵蓋萬物之始的天道,萬物之母的星辰之道,以及成就萬物的人之道。

**的字裡行間,更是充滿了浩然之氣。

這是丘夫子的文道境界達到一定的高度之後,神魂意志信念高度集中凝聚,充沛完滿,貫注於文字當中。

即使是不懂文理的人讀出,也會摒除各種雜念。此時由丘夫子親口誦讀,更是剛正浩然,邪魔遠避。不僅使武皇級強者也深受影響,空間中無處不在星辰精氣也受其感應而產生異象。

洛辰暗歎道:“我先去猜測他是不是已經證驗達到,沒想到他竟然走出這麼大的一步。此經一出,文聖之名,已是名副其實。他的光輝,堪比上古先賢。他走的是文道,我走的卻是武道,兩者同出大道一轍,最終同歸於一途。不過我的境界,此時顯然已經落後於他了。”

丘夫子誦經完畢,餘音依然在蒼穹塔內迴旋。

也不知過了多久,星辰殿大長老的一聲長笑,打破了蒼穹塔內的肅穆、沉靜。

“諸位,丘夫子這篇《至道真經》,是否能夠稱得上是重寶?”

人們這才警醒過來。

丘夫子的《至道真經》,雖說論的是文道。然而內涵深厚,推而演之,自然能夠與武道貫通。至於各人能夠從中悟出什麼,那就要看各人的造化了。

在場的少數武道境界極高的強者,心中則有一種通透的感覺,以前困擾多年難解的武道難題,隱隱已經抓住了一絲脈絡。

其他人雖然困惑,卻也感到心中邪念魔意被盪滌一空,神魂像是經過一次洗禮一般,不禁一陣駭然:“僅僅只是聽了這篇**,就有如此奇效,若是常年修習領悟**,將會達到何種境界?試問還有那種重寶,能有這種奇用?”

焰皇同白衣男子相視一笑,一同起身朝丘夫子微微一欠身,齊姓白衣男子說道:“今日聽得文聖論道,勝過苦修十年,受教了。文道聖人,自此可以更稱呼爲至聖,恭喜恭喜。”

焰皇也是頷首認同。

兩名武道境界最高的強者都如此褒揚,其他人哪怕是未能對**全然領悟的,哪裡還敢有所質疑,紛紛起身道賀。讚譽之詞,頓時在蒼穹塔內激盪。

丘夫子卻是臉色平靜,以徵詢的目光投向洛辰,眼眸中隱隱還帶着些許緊張、期待的神色。

人們大惑不解,無論是武道水平,還是武道境界,這蒼穹塔中哪個不比洛辰這弱冠少年要強出十倍、百倍?

丘夫子一篇《至道真經》一出,境界令人仰視,此時看他的樣子,竟是要徵詢一個毛頭小子的意見,讓人簡直覺得匪夷所思。

洛擎天和大長老,卻是多少知道一些洛辰與丘夫子之間的關係,心中也是困惑不已。

洛辰沉吟片刻,燦然一笑,大聲說道:“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爲河嶽,上則爲日星。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蒼冥。恭喜丘夫子,今日終於得證大道。”

這幾句詩的意思是說,天地之間正氣存,賦予形體雜紛紛。地上江河與山嶽,天上日月和繁星。人有正氣叫浩然,充塞環宇滿盈盈。

洛辰感嘆丘夫子的境界昇華,一時找不出評價之語,隨口將另一個世界中文丞相的那首流傳千古的詩拿了出來。雖然有剽竊之嫌,用於評價丘夫子的這篇道德文章,卻是再也貼切不過。

不過話一出口,洛辰卻有些後悔了。當着如此衆多的強者之面,居然去點評至聖,未免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衆人細細揣摩洛辰的話,越琢磨越覺得這些話精闢之極,不禁對洛辰刮目相看,哪裡還會有人拿他當小孩子來看待?不過這等精闢的詩句,居然出自一個少年人之口,難免讓人產生怪誕荒謬之感。

“洛師謬讚,檀,愧不敢當”丘夫子大喜,朝洛辰遙遙一躬身,“有洛師這一評語,檀終於可以放心了。”

包括那三位武皇級強者和洛擎天在內,一個個滿臉的震撼,表情精彩萬分。

洛辰哪敢託大,慌忙回禮,“我一個毛頭小子,信口開河,丘至聖這麼說,豈不是令我成爲萬夫所指?洛師這一稱呼,只是當日的玩笑話,至聖日後萬萬不要在提起。”

“洛師既然如此謙遜,也罷”丘夫子輕嘆了一聲。知道洛辰不僅是因爲自謙,而是深知自己的地位、名望和實力,難以承受如此之大的聲譽。想了想,丘夫子自己也是一陣啞然失笑,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人,若是真的成了至聖的老師,還真是一件匪夷所思至極、而又好笑至極的事情。

在場的衆人都是喜形不露於色的人物,心中雖有萬千疑團,卻也不會當面詢問什麼,只是在暗中猜測兩人之間的關係。不過也只是認爲這是丘夫子文人的謙虛本性,很少有人把丘夫子的話當真,對於文人來說,一字之師也算是老師。

大楚國隱脩金老怪迫不及待地叫道:“丘聖要交易的,想必就是你手中親筆手書的《至道真經》開篇了?如此至寶,金某願意以全部家當拿來交換。就是不知丘聖想要拿來換取什麼東西?”

《至道真經》雖然只是一個開篇,主要用於以修德修身。然而卻是字字珠璣,丘夫子手書的絹冊當中,更是凝聚了他對對大道的感悟。只要仔細閱讀一番,雖然未必能夠從中領悟到什麼武學功法,對於領悟武道境界無疑大有幫助。

武道上修煉到武侯級以上,最難提升的卻不是武道水平,而是對武道感悟的境界。哪怕是從中找到一絲的靈光,對於這等強者而言,傾家蕩產又算什麼?

未等金老怪的話語落音,大燕國武者行會會首姬千城一聲嗤笑,“金老怪,你的全部家當又能值幾何,也配拿來同丘聖交易?”

金老怪臉上盡是訕訕之色,高臺下一陣鬨笑。

洛擎天連連朝洛辰使眼色,用意再也清楚不過,從丘夫子對洛辰的態度來看,只要洛辰開口,哪怕是白送,想必丘夫子也會答應。

三個武皇級強者卻是沒動,以他們的境界,只需聽上一遍**,該領悟的早已經領悟。無法領悟的,即使是丘夫子當面講述幾個月,也不一定能悟出什麼。

丘夫子露出淡淡的笑容,說道:“我要交易的東西早已示出,只是諸位高人尚不自知而已”

衆人還在困惑時,丘夫子接着說道:“諸位大概忘了,先前大長老說過,聖武郡王世子是這《至道真經》共有人。數月前,我感悟大道,正是聖武郡王世子點化教誨之功。所以這篇**,卻是我送給聖武郡王世子的,而不是拿來交易的。這點薄禮,算是丘檀的一點心意吧。”

丘夫子雖然改了稱呼,所說的話卻未免太聳人聽聞了。受一個毛頭小子的點化教誨?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洛辰慌忙說道:“我當時亂說的,哪敢居什麼功?更談不上點化教誨,至聖這麼說,是要讓我在星野再無立足之地了。”

人們稍加沉思,隨即啞然、釋然而笑。

若真是境界達到某種程度,透過一草一木,也能證悟大道。人們猜測,這聖武郡王世子,想必是機緣巧合之下,湊巧成了這根草木。

不過從丘夫子的舉止來看,顯然對洛辰十分尊重。以手書絹冊相贈之言,也是出自真心誠意。

人們投向洛擎天的目光,再次顯得灼熱起來。這次交易,聖武郡王府先是換得武皇級強者的一個人情,然後又憑空獲得這麼一件至寶,怎能讓人不既羨又妒?

反觀洛辰,卻是一副傻乎乎的樣子,好像是被巨大的喜悅給衝昏了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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