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 滾
福佑殿。
吳恙從暗道進來,就見玄燁並沒有睡,一身杏黃色華服,背挺直的坐在座椅上,看到吳恙,並不驚訝,只是點了下頭,道:“有人偷偷進來了。”
院子中,玄燁帶來的侍衛明顯更加警戒,但是並沒有慌亂。
吳恙有些吃驚,沒想到玄燁這樣平靜,道:“三皇子還是進去……”
玄燁笑着搖搖頭,道:“小爺倒是要看看誰這麼大膽!”他知道有人要害他,知道他出宮就是個陰謀,可是連他都知道這些,那麼皇阿瑪和皇瑪嬤又怎麼會不知道?
就真的放任別人如此侮辱皇室?
吳應聽了這句有些孩子氣的話,心情倒是沒有那麼緊張了,這語氣倒是有些像建寧,想到這,又緊張起來,心突突的跳了下,不知道建寧是否有危險,想馬上去,卻也不能就這樣丟下玄燁,玄燁有什麼事,建寧也是得不到好的,更何況那黑衣人是跑到福佑殿。
吳恙問道:“不知道三皇子是怎麼知道?臣剛纔是被一道黑影引來的。”
玄燁看向吳恙,道:“聽到瓦上腳步聲。”冷哼了下,道:“真是膽子不小,將這裡當成無人之地。”
玄燁當這是暗殺之人在宣戰。
吳恙卻越發覺得這事有蹊蹺,他也聽到腳步聲,但是很輕微,玄燁不可能聽見的,或許另有其人,不對,若是同夥,功夫應該是相差不多的,就算另有其他人,也不會傻到故意讓玄燁聽見的。
這人到底是想幹什麼。
吳恙只站在玄燁前面,這時,就見院外樹上有人射箭,院內侍衛紛紛揮劍遮擋,甭說箭射到殿裡,便是院內的侍衛都沒有受傷。
緊接着又是一波箭雨射過來……
玄燁不在意的笑了下:“不過就是小把戲。”看來是想嚇嚇他。
吳恙卻更加緊張,以他看來,這箭雨大概是要掩藏什麼。
玄燁話音剛落,就從側窗射進來一直箭,這箭明顯比外面的箭力道強很多,而且直衝目標。
此時便是吳恙揮劍遮擋,怕也只是斬斷箭,而箭頭還是會衝向玄燁。
吳恙來不及多想,迅速站在玄燁側面,以身爲玄燁擋下這一支箭,還不忘將手中的劍擲向那邊的刺客,殿外的侍衛忙分出一波去那裡,又有一波去了另一邊,甚至還有人去了屋頂和殿後,免得再出現這樣的事。
玄燁吃驚的站起來,忙扶起吳恙,就見吳恙手捂着胸口上的箭,猛的拔出,好在只箭頭上微微有血跡,看來並不深。
吳恙長出一口氣,道:“三皇子不必着急,臣穿着護甲。”但是這箭的力度也夠大,已經穿透護甲。
玄燁拿過這箭,看了一眼,便收到袖中。
吳恙只做不知,他剛纔已經看到,這箭頭上刻着一個小小的“冬”字。
這時侍衛進來,單膝跪地,道:“啓稟三皇子,賊人已經逃脫。”
玄燁道:“窮寇莫追,只護在這福佑殿就可。”說完看向吳恙。
吳恙道:“臣馬上派人去追,並排查這府內是否還有其他可疑人。”說着輕輕咳嗽了聲,嘴中已經有鹹鹹的血腥味。
玄燁點點頭,然後道:“今晚救命之恩,他日必將歸還!”
吳恙不想多說,只拱手道:“三皇子客氣了,臣去看一下公主。”
玄燁忙點頭。
吳恙轉身離開。
玄燁又拿出這箭端詳,又道:“將外面的箭拾來看看上面可以有標誌。”
沒有,只有這支射向玄燁的箭上有。
冬古河之名,後爲部落名,最後成爲姓氏——董鄂。
吳恙一手捂着胸口,手上沾着淡淡的血跡,傷口雖小,但是卻因爲他急匆匆的走,而加重了一些。
他現在越發的擔心建寧,今日這件事透着蹊蹺,他根本猜不出那些賊人到底是何意,看着並不像要暗殺玄燁,不然動靜也太小了。
到了寢殿,見燭光亮着,看來這邊沒有事,吳恙鬆了一口氣,結果就聽見建寧的喊叫:“吳恙!”
這淒厲的聲音直達吳恙心底!
吳恙直奔寢殿裡,就見吳應熊壓在建寧身上。
吳恙沒有多想上前將吳應熊一下子拽起來,扔到一旁,將一邊的屏風砸到。
吳恙並不管吳應熊怎麼樣,只看向牀上的建寧。這個樣子肯定會把建寧嚇壞了的,
忙將建寧摟到懷裡,建寧的披着的衣服已經落在地上,身上的中衣還在,想來吳應熊便是想用強,也不敢上來就拉扯衣服,大概只想親吻……
建寧滿臉淚痕,瑟瑟發抖,只埋在吳恙懷裡哭。
吳恙胸口被壓的有些疼,只是再疼也比不過心疼,只撫摸着建寧後背,不停的道:“有我在,沒事的,沒事的。”
那邊吳應熊站起來,抹了下嘴邊的血跡,看着甚是詭異和妖媚,冷笑道:“你們當真視禮法爲無物!姦夫淫婦!”
吳恙只冰冷冷的看着吳應熊,道:“公主不舒服,還請額駙先行離開吧。”
吳應熊道:“怎麼?你來暖牀安慰公主?這就開始當上面首了?”
吳恙心中又怒又氣還要安慰建寧,只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壓下喉嚨中的血,道:“額駙慢走。”
吳應熊看着這兩人相偎,心中說不清是生氣還是羨慕,突然笑道:“便是我不走你能奈我何?這裡是公主府,我是公主的額駙!你算什麼?管家?侍衛?面首?我的好弟弟?任何一個身份都不能讓我走。”
建寧突然擡起頭,道:“本公主可以麼?”
建寧聲音沙啞,眼中帶淚,但是神情卻十分的嚴肅,吳恙又想起那個專注時神情像太后的建寧了。
建寧終歸是大清公主。
就聽門外佟嬤嬤小心翼翼的道:“公主,您沒有事吧,聽說福佑殿遭刺客了……”
建寧道:“你們不用進來。”又看着吳應熊問道:“本公主可以讓你走麼?”
之前建寧的命令不管用,是因爲只有建寧一人,便是吳應熊不聽建寧也沒有辦法,只要生米煮成熟飯,就行。
現在卻必須聽。
吳應熊值得忍氣吞聲道:“自然是可以。”
建寧道:“滾。”說完建寧只在吳恙懷裡,身子還是微微發抖。
吳應熊惡狠狠的看着這二人,眼中的殺氣十分明顯,再說下去,難堪的還是他自己,一甩袖子走了。
吳恙才長出一口氣,他也並不想在外人面前和吳應熊撕破臉皮,因爲,他與建寧在道義上真的站不住腳,他不怕,可是建寧不能受一點傷。
吳恙道:“對不起,我來晚了。”
建寧輕聲道:“你來了就好。”
建寧覺得吳恙的聲音有氣無力,和剛纔完全不一樣,擡起頭,見吳恙嘴脣毫無血色,又覺得腦門黏黏的,摸了下,手中居然有血。
建寧擔心的道:“吳恙,你怎麼流血了?疼不疼?是不是剛纔吳應熊乾的?”說着又要哭,她害怕……害怕吳恙像額娘那樣離開……又道:“對不起,都怪我,是不是因爲我……”
吳恙疲倦的笑了下,這就是建寧,雖然嬌蠻,但是面對在乎的人,總是先想到自己的錯。
吳恙搖搖頭,想說什麼又沒有力氣,只低頭,吻上建寧的脣……
建寧愣住,有些害怕,因爲剛纔吳應熊就想吻,可是吳恙很溫柔,真的很溫柔,根本就不敢用力,建寧見吳恙閉上眼,也慢慢的閉上眼,很舒服的一種感覺,腦海中一片空白,剛纔的害怕與擔心都不見了,只有現在的溫柔……
過了一會,吳恙放開建寧,輕聲道:“我沒事,只是輕傷,並不是因爲你,不要擔心。”
建寧看着胸前的血跡。
吳恙挑起建寧的下巴,讓她看着自己,道:“不要看了,不要害怕。”
建寧輕輕點了點頭,兩人一時不說話。
不知道該說什麼。
吳恙剛纔也是一時衝動,只是並不後悔,他或許該早就這樣做了,這樣吳應熊便不會有機可趁了,吳應熊不敢的。
建寧還是忍不住看着吳恙的胸前,手輕輕摸了下,有血跡,道:“請太醫吧,還在流血。”
吳恙對上建寧緊張的眼神,笑道:“真的沒事。”這樣說太蒼白,又道:“我回去便上藥,沒事的。”說着拉起建寧的手,手腕上有些淤青,眼神沉了下,又道:“就和這個差不多疼。”
建寧撅着嘴摸了摸手腕道:“可是也很疼,我幫你上藥好不好?”她不看見吳恙好是不會放心的。
吳恙道:“我擔心你害怕。”
建寧猛搖頭又點點頭,道:“就算害怕也沒事的,我希望你快點好,我這裡也有藥,你去選,就在這上藥吧。”聲音裡帶着哀求。
吳恙知道建寧的心結,或許擔心他突然消失,握着建寧的手,感覺到建寧還有點發抖,這樣讓建寧分散精力也挺好,只得點點頭。
建寧下牀與吳恙到一旁小殿,裡面都是她的東西,首飾布料衣服等等,只是她也不知道藥具體的在哪裡。
吳恙只自己上前找。
建寧看着吳恙的背影,心裡無比的踏實,他們會在一起的……這個想法不再是期望,而是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