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雨,這就是樊林要來尋的一個人,是曾經樊林的一個紅顏知己。
“樊老,你還好嗎?”林軒問道,問了之後卻是又搖了搖頭,英雄遲暮,回首往昔百年,紅顏已成白骨,他又怎麼會好?
“我這一生只有一個遺憾,就是她,花雨,不管是什麼原因,終究是我對不起她。”
樊林的聲音傳來,迴響在水面上,泛起點點漣漪,淡淡的哀意讓人心中莫名一窒。
“樊老,已經過去百年了,想來當年的你也付出了不少,不用太自責了。”林軒說道。
“不,是我負了她。”
樊老搖了搖頭,說道,聲音低沉,他的目光一直看着湖面,眼中一片發神。
今夜是第十日了,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花雨,他這一輩子的遺憾,終究他還是沒有見到。
小舟慢行,劃過水面,良久之後,一個聲音響起,來自於船伕,林軒神色一震。
“的確是你負了她,那一日,你爲何不來,在她死前的最後一刻,她只是想見你一面,就算你不愛她,也不該如此無情。”
小船停止了,林軒看向後面,船伕已經消失了,一葉小舟,一老一少,卻唯獨少了划船的人,然而船伕的聲音還在響起。
“你爲了那一個不愛你的女人,犧牲修爲,又丟掉了半條命,卻是不知道,她也爲了你,碎了妖丹,送了性命,她本不該死的。”
船伕的聲音傳來,縹緲的湖面上,一片詭異之色,船伕不是人,而是妖。
“對不起。”
樊林說道,眼中的神色又黯淡了一分,大限來臨,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世上傳言,千水湖上,有花雨亭,亭中有一女子,淚灑如花,卻是不知她只是在等待一個人,即使碎了妖丹,依舊苦苦的等着。”
船伕的聲音響起,湖面之上,一片銀光粼粼,一朵朵血色的花在湖面上綻放,形成一片血色花海,花海中央,一個石亭出現。
亭上有一個人,一個女人,面容更比花嬌,她看着樊林,露出了笑容。
“樊林,你終於來了。”
“花雨。”
樊林唸叨着,走出了小舟,一步一步,在湖面上行着,步伐踉蹌,給人一種心酸的感覺。
血色的花海,佈滿青苔的石亭,一個老人,慢慢的行走着,在水面上踏出一圈圈漣漪,英雄遲暮,紅顏不在,一切都化成了殤。
樊林終究還是沒能走上石亭,花海之上,他的步伐停住了,目光看向石亭,眼神慢慢的黯淡了下去,身體一點點陷入了湖面。
“樊老!”
林軒呼喊着,卻是依舊阻止不了樊林慢慢陷入湖面的身體,他的身體中已經沒有了生機,他死了,還是沒能走上石亭,死在了半路上。
湖面無風而起,掀起陣陣浪濤,淹了花海,淹了石亭,也葬送了這一份悽美的愛情。
錯過了,那就永遠的錯過了,這或許是對樊林的懲罰,花雨亭,終究只是一個傳說,消失了的東西,又怎麼可能重新出現。
花雨早已經死了,死在了百年前,按船伕的話說,妖丹已碎,死在了石亭上,這一百年的傳說,只是船伕傳出去的,傳了一百年。
“你因爲花雨化妖,又爲何要毀了花雨百年的遺願,她死在這裡,不就是爲了等他嗎?”
林軒說道,站在小船上,手持黑玄劍,劍意凌天,沖天而起,掀起漫天浪濤。
“我因花雨化妖,自然要完成她的遺願,但是失去的就是失去了,永遠挽回不了,花雨已經死了,百年前,她碎了妖丹,救了他,孤獨的死在了這裡。”
“如今他來了,卻已經到了遲暮之年,爲了花雨的遺願,我必須將他永遠留在這裡。”
船伕的聲音傳來,林軒身上的劍意更盛,周圍空氣都在寸寸撕裂。
“青年人,離去吧,這是他自己的選擇,留在這裡,是他唯一不留遺憾的選擇。”
船伕的聲音傳來,湖水激盪,波浪滔天,整個千水湖都是一震,千水湖上,所有人驚顫,齊齊望着水面,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轟拉!”
天空中,一道雷霆劃過,撕裂一片天地,烏雲籠罩整個千水湖,漫天都是滅世的味道。
“天劫!”
“是天劫,有人在千水湖上渡劫,是什麼人,竟然將渡劫之地選在千水湖上。”
“所有人,離開千水湖!”
……
千水湖上,一片喧譁,所有的花船,所有的人,無論王者、皇者,全部往外撤去,渡劫之地,稍微波及一點,那便是神形俱滅。
岳家!
最深處,一個老人走出,看向千水湖方向,一臉的深思,看到他,岳家的人齊齊跪拜,他是岳家的老祖,嶽擎天,一尊大能者!
千宮家族!
一個身形魁梧的中年人跨出府門,凌空而立,一片天空都在因他的停滯,他看向千水湖,神色微凝,千宮驚夜,一尊大能者!
“它終於也是走到了這一步。”千宮驚夜說道,他知道渡劫的不是人。
趙家,同樣有一個人走出,看着千水湖,同樣的發出了一聲嘆息。
黑區之中,一個老乞丐看着這一幕,搖了搖頭,收回了目光,又睡了過去。
皇城,同樣有一個人走出,一個蒼老的人,卻是身着金龍袍,淡淡的站着,卻有一股君臨天下的勢,眼睛中彷彿倒影着一片山河。
他就是大元王朝的帝王,這片大地的主人,整個大元王朝,整個乾域的最強者,寧帝皇!
以帝皇爲名,主宰一方大地,不僅僅是一個大能者,他已經踏足了帝尊境界。
“千水湖,融聖人之血,萬年生靈智,又萬年化妖,如今只一百年,卻已成大能者了。”
他說道,語氣中有一些感嘆,千水湖,湖妖,這一片湖泊就是它的身體,因爲兩萬年前有聖人曾經在這湖中流過血,聖人之血,天地造化之物,讓千水湖歷經兩萬載,成就了大能,這就是機遇。
千水湖上,雷霆陣陣,風浪滔天,人大多都已經散去了,卻唯有一人,依舊站在湖中,一艘小船上,淡淡的看着漫天的雷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