泗水之上,一葉扁舟緩緩前行,船伕唱着竹蒿歌,迴響在天際,幾個青年打鬧着,大笑不止,林軒躺在船上,閉眼假寐。
修心之道,隨萬物而靜,心融天地間,悟陰陽萬道,這便是《悟道古經》的總綱,除了黑玄劍,這是師父唯一留下的東西,也算是一種傳承。
“嘿,你們瞧,這個村夫還揹着兩柄劍,不會是去賣劍的吧?”
幾個青年又把目光落在林軒身上,林軒睜開眼睛,對着幾人露出笑容。
“小子,把你的劍給我們看看。”
“不行。”林軒搖頭,護住劍鞘,一幅寶貝的模樣,幾個人鬨然大笑。
“不就兩柄破劍嗎,像寶貝似的,給我看看,沒準我們高興便給你買了,也不用你大老遠的去淮陽郡,這筆買賣你可懂?”
“不賣。”林軒的回答只是兩個字,一點沒有迂迴,簡潔明瞭,幾個青年愣了一下。
“小子,你不會是腦子有問題吧?”虛胖青年笑着道,上下打量着林軒。
“高遠,你可別說,你一說我看這村夫還真的像是一個傻子。”
面瘦肌黃的青年說道,趁着林軒“不注意”,一把將林軒身後一個劍鞘搶了過來。
“哈哈,拿到了,這村夫如此寶貝這劍,我倒是要看看是什麼寶劍。”
“快,高健,拔出來看看。”另外幾個青年起鬨道,林軒眯了眯眼睛,沒有阻止。
“嗤拉!”
劍出鞘,幾個青年愣住了,片刻之後,一陣狂笑,在泗水之上久久不絕。
黝黑的劍體,前面一截已經斷掉,鏽跡斑駁,劍身有一圈鬼畫符,整個一慘不忍睹。
“小子,這就是你的劍,你是從哪裡挖出來的,你可逗死我了。”
“就你這破劍一個銅錠都不值,白送給我我都不會要,我看你還是回你的村子,別出來丟人現眼了。”
高健嗤笑着道,拿着趕屍劍舞了兩下,然後扔給林軒,林軒笑着接過,繼續抱在懷裡,幾個青年不屑,卻也不再玩笑林軒,興許覺得欺負一個村夫沒意思。
“船伕,你常年在這泗水上幹這渡水的營生,可知道最近淮陽郡發生什麼大事了嗎?”高遠朝着船伕問道,其他青年也向船伕看去。
“幾位渡客,上了泗水離淮陽郡還有一段距離,我的消息也是聽一些渡客說的,可不一定準確。”
“沒事,你且說說,我們聽個大概便行。”高遠說道,倒是有些客氣。
“聽一些渡客說,大將軍王府的世子殿下失蹤了,疑似被燕皇的人擄走,大將軍王震怒,整個淮陽郡都陷入了緊張狀態,百萬鎮南軍直逼燕都,燕皇與大將軍王約戰萬重山,一戰成謎,據說是兩敗俱傷。”
“大概就是這些了,小道消息,半假半真,各位渡客也別全當真。”
船伕一口氣說了一大堆,說完後輕呼一口氣,看向一羣青年,一羣青年駭然,各自相望,然後沉默下來,又向船伕問道:“船伕,你可知道淮陽城中有一個高家,他們的情況怎麼樣了?”
“高家?沒聽說過,不過幾位不用擔心,我這裡離淮陽城太遠,打聽不到消息也正常,既然是淮陽城中的世家大族,定然不會出事。”
“高家?”林軒心裡疑惑,有一點印象,似乎是個二流家族,看着幾位像是投親的,莫非便是那所謂高家遺留在外子孫。
“船伕,你真的不知道?”高遠和一衆青年有些擔憂,追問道。
“真的不知道,或許你可以問一問其他渡客,興許有人知道。”船伕迴應道,幾個青年聞言將目光投到林軒身上,林軒露出笑容,露出光潔的大板牙,牙齒上還有幾片鹹菜葉子,幾個人一愣,噁心的撇過頭。
船繼續前行,林軒閉上眼睛,大字躺在船尾,吃着鹹菜,剝着烤紅薯,一幅悠閒自在的模樣,幾個青年則是眉頭緊皺,神情緊張。
“高遠大哥,若是高家出了事,我們該怎麼辦,大晉回不了了,我們是不是要無家可歸了?”
“不會的,高家乃是名門望族,得大將軍王庇佑,不會這麼容易出事的。”
“可是……”
“不會的!”高遠喝道,一羣青年一震,隨即沉默下去,林軒瞥了一眼,一笑置之。
“小子,你笑什麼?”高健向着林軒喊道,林軒愣了一下,他不就笑了一下嗎,怎麼就惹到了他們了,倒是有意思。
“我沒笑。”
“胡說,我剛纔明明就看見你笑了。”
“我真沒笑,是你緊張過度,看花眼了,就你們那破檔子事,有什麼好笑的。”
林軒剛說完,一羣青年齊齊看來,林軒一怔,反應過來,一不小心竟然說漏嘴了。
“額,我是說吉人自有天相,瞧幾位面像,定是大富大貴之人,借你們的福氣,高家肯定沒事,我以我半輩子的經驗發誓,我沒有說謊。”
“半輩子?你有半輩子嗎?”高健喝道。
“我已經活了有五百年,準備再活五百年,所以叫做半輩子。”林軒笑道,從船上坐起,不再裝村夫了,手指捻了捻,裝起了神棍。
“你是誰?”高遠沉聲問道,看着林軒,眼中含着一絲警惕。
“算命的。”林軒咧嘴一笑,回道。
“你不是村夫嗎?”
“我沒說過。”
“那你的劍?”
“這劍可真是寶貝,我稱它天下無敵劍,悟的其中奧妙可以天下無敵。”
“一派胡言!”高遠怒道,只感覺林軒在耍他,劍光一閃,拔劍欲刺。
“施主,古人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向我揮劍,必遭天譴。”
話音剛落,水中突然出現一隻大魚,大魚翻騰,掀起漫天水花,傾灑在高遠身上,高遠一怔,驚怒之下向水中看去,但已經沒了大魚的影子。
“施主,出家人不打誑語,一心向善,可平地飛昇,立地成佛,一旦作惡,將被打入極惡地獄,受無盡折磨,施主,你可知道?”
“你不是道士嗎?”高遠向着林軒吼道,手中劍顫抖着,硬是不敢向林軒揮下,許是怕了,剛纔那大魚突然出現,太過詭異了。
“和尚、道士本是一家,何來區分,施主,你太執着了,凡是要懂變通,你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