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男子說完一如初見,已經來到了她身後,並且懷念地道:“這幅面具,其實我從來沒有丟棄過,婉兒。請大家搜索(品%書¥¥網)看最全!
女子聞最末那稱呼,剎那間一抖,一轉身,就見男子手中拿着一副面具,娃娃面具,已還算新鮮,可見保存有多麼好。
男子接着,就將娃娃面具戴在了面上,完全遮住了一張淚流不止的臉。
女子這下再也無法控制,哇的一聲,撲入男子懷抱,嚎啕大哭道:“蕭哥哥……”
這男子,是蕭雲,這女子,姓南宮,名婉。
而那首詞,是南宮婉離別蕭雲時的手書。
娃娃面具,是初見後南宮婉買了贈予蕭雲的。
“蕭哥哥”和“婉兒”,則是兩人從初見到生情時的稱呼。
而自相見,將近十年,自離別,也近七年。
當初模糊的,覺得疏遠對方就是爲對方好的感情,這刻半點不再壓抑,於同一瞬間釋放。
而這一刻,整個世界似乎也都不存在了。
只剩一對緊緊摟抱住對方的男女。
草堂內童兒和蟬兒偷看後在窗戶悄悄對話道:
“童兒師兄,你認識那個男的嗎,他是誰?”
“他叫蕭雲,你再想想,這谷中還有誰姓蕭?”
“啊,是一如……”
蟬兒差點叫出來,被童兒捂住了嘴。
後者極度渴望地道:“師兄,你一定要給我講講,這位蕭大哥跟南宮師姐的故事。”
童兒自得道:“沒問題,蕭公子的事,我瞭解的最是多了,他們兩個間的故事,也可以編成好幾本書了,而這還要從昔年的江湖爭霸說起……”
不論草堂內兩年輕人的竊竊私語,堂外,蕭雲和南宮婉其實不久後就離開了的,沿着谷內邊賞景邊談心。
兩人首先向對方講述的,當然是別後的經歷。
南宮婉的經歷比較簡單,離別蕭雲後,她無地方可去,又不想回南宮世家,一時迷惘,是在月魔教中,共過事的尹無期現身,將她引導護送到了這個地方,而這,也是尹無期對蕭雲說的禮物的真正含義。
到了藥王谷後,其時谷中是空的,南宮婉沒有它事,就研究起谷內遺留的那些個醫經藥典來,再加上谷內遍野都是現實的草藥以及動物,實踐起來比較容易,就很快上了手,之後越鑽研,她就發現越有趣,自己竟然像是天生在爲醫學而存在的。
加上獨自一人後心中苦悶,她也將打算暫拋一切雜念,專心醫術。
而不久後,月魔教即將解散,聞知之離教回谷,發現了昔日右使南宮婉的聰慧,將收爲徒弟,一方面進行教授,一方面總結歸納醫學,打算在將大部分本領傳授於門徒後,自己就一心一意撰寫新的經書,不論是毒經,還是醫經,都進行綜合整理,好某一天成書,發佈天下——經過自己被師弟段一針陷害,藥王谷醫學幾近失傳的先例,他就意識到,醫藥學不應該是一家一派的專有物,應與各路同道交流,招收四方門徒,醫天下人,不然不僅是閉門造車,還有再次讓學問失傳的危險。
所以,聞知之也打破了藥王谷上百年來不與外界溝通的舊有框架,入訪岐黃村,切磋醫術,互通學識,並且從村裡選收了個第三徒兒蟬兒,讓一谷一村從此銜接起來。
再後來,南宮婉因離別蕭雲的那一夜纏綿,孕有血脈,生下的孩子,就根據那詞取名爲了“一如”,可見,她心裡還是完全無法放開蕭雲的。
而連璧的到來則是在大約一年之後,因爲他本也是追蹤南宮婉而離開月魔教的,到找尋到藥王谷,發現南宮婉生存安定,心有所歸,也不敢讓她再糾結什麼,只是過一段時間就來看看,從而與谷中人都熟悉了,再之,也成爲默認的使者,經常出訪岐黃村,帶去幫助。
蕭雲聽完這一切,加上自己的綜合判斷,也知曉了南宮婉這數年的情況,算是老天在保佑,不過,她一個人,在帶孩子,這種悔過感,則是一時抹消不掉的。
而蕭雲所講述的,則驚險曲折得多。
蕭雲不想掩藏太多,將離別後,月魔教歸天魔山,遭遇五大派來攻,就此解散入軍中,接着,是自己落魄了一段時間,出東海,平倭奴,回來後,收納並建立了第一支軍隊,名蕭家軍,然後共奪下三座城池,成爲一方勢力,再之後,帶蕭家軍以半結盟的方式歸投白雲侯,收服蠻王、夕照城主,再接下來,南征周凌,中和三地,北伐祖龍,直至數月之前,即將竟功,自己爲防止爭權奪利的惡化,而辭去帥位離開軍中,以布衣之身再入世間,從而遭遇極樂鎮骨怪事件,再到岐黃村,遇連璧,最後到了這裡,與伊人相見。
凡此種種,蕭雲雖不好講細緻,但大致枝節是都有的,只是,關於那些身邊人逝去的事,沒有講。
南宮婉聽完,沒有說話。
她知道,若沒有經歷過,任何評判性的話,對於愛人來說,都是蒼白的。
而那些離別的時刻,又恨不得是相互陪伴一同履經的,但,這又辦不到。
不過,不一會兒後,她卻忽然低低地道:“我聽說,寒月姐姐受了傷……”
雖然南宮婉之前並不知曉蕭寒月的事,甚至都不知道蕭寒月身份及其和蕭雲關係,但這不妨她後來自連璧或者尹無期那裡打探到。
蕭雲身體一緊,沒有否認。
南宮婉則又溫柔地道:“不瞞蕭郎,我聽說那件事後,更加刻苦去研探醫術,想來,多少可以幫到寒月姐姐些的。”
這回沒有迴應的是蕭雲,他也緊緊摟住了南宮婉肩頭。
一對愛人間看着風景,良久無語。
驀然,女子輕輕地道:“再往後,不論到哪裡,都不要再忘了我。”
男子承諾般道:“一定……”
蕭雲和南宮婉回來藥堂那裡後,發現谷主聞知之已經坐在輪椅上等待自己二人。
聞知之一見並肩走在一起的一男一女,就哈哈大笑,老懷堪慰道:
“看來,我與月魔教始終是有淵源,左右聖使齊聚谷中,成爲伉儷,藥王谷有望也!”
也不知這有望,是指的哪一方面。
而童兒和蟬兒則在其後一左一右侍奉,眼睛會意似的做着眼色,想來,是他們通知了原本正在研究經書的聞知之。
甚至連璧和一如還有喵兒都結束玩樂回來了,看小姑娘對蕭雲“蕭叔叔”的稱呼,還沒有被告知蕭雲與其母南宮婉的關係,不過,小丫頭聰明過頭,一雙眼睛由始至終在兩個人之間瞄來瞄去。
之後,就是團員之後的聚會,總之,人人都歡樂,人人都暢快。
不過,那一天,連璧臉有憂色地歸穀道:“蕭大俠,聞先生,還有婉兒,我必須要離開了,方纔,我的書童小項用竹笛傳音讓我出去,之後聽他的話,說落葉山莊所在的楓葉山上,那埋葬着祖輩亡靈的地方,有骨怪鬧騰,所以,爲了山莊安危,我必須回去了。”
蕭雲等一驚,即刻聯想到現在橫行四方的骨怪事件,而那所謂楓葉山骨怪作亂,明顯是祖輩骨骸復活了,只不過連璧不好講實而已。
再一想自己先前判斷出的規律,越久遠的骨骸,復活時的能力越大,不由擔憂,道:“連兄,用不用蕭某前去搭手?”
連璧搖頭,道:“這倒不必,恰巧我的父親,還有師傅,以及呂師伯他們都在莊中,控制住了局勢,蕭兄還是多陪陪婉兒還有一如吧。”
連璧的師傅韓相子,還有其父連鼎,以及“呂師伯”呂仙人,都是東海八仙門下的門徒,非同一般,有他們在,想來也不必擔心。
所以,蕭雲未再多言,只是說了些囑咐的話,而南宮婉得連璧這麼多年探望幫忙,也已當做親人一般滿懷感激,也言了幾句。
其他人就不提了,唯獨一如小丫頭十分捨不得,還是懂事地戀戀不捨看着連璧出谷直到不見。
而連璧一送走,蕭雲放鬆數天的心神再次緊張起來,對聞知之道:“神醫,您看這骨怪之事,頭緒到底有還是沒有?”
事實上這幾天蕭雲也沒歇着,他本就有在岐黃村幫忙的經歷,在藥王谷中要配製不少供應谷外的東西,也依舊在打下手,同時,也想在聞知之這裡知曉一下對骨病的解釋。
不料,聞知之嘆了口氣,用比那老村長更深邃的話語總結道:“我研究醫術多年,行醫也有多年,怪病更不少見,但由起先接診過的那些骨毒病人看,根本是違逆醫理的事,要真的天下到處都有骨骸復活並橫行,只能說,是鬼神作亂,或者言,那是一種我們所未知的力量!”
“所未知的力量……”
不知怎麼,蕭雲就想到了曾經與魔尊赤炎相關的事,接着,下了決定,道:“聞先生,那麼,蕭雲今日也要提出告辭了。”
什麼?!
在場人都一驚。
聞知之卻很快理解,哈哈一笑,道:“昔日江湖中的蕭左使,果然還是鮮活着的,好,今日老朽便送你出谷,哦,肯定還有婉兒!”
蕭雲其實是認爲,落葉山莊居此有數百里遠,那片地域,據和連璧的閒談,先前是並沒有骨怪事件的,但是現在突然就發生了,可能就代表一個趨勢,即骨怪的復活,正在向祖龍大地的很多地方蔓延。
於是,不久後,蕭雲和南宮婉果然出發到了谷口處。
最割捨不開的,當屬小姑娘一如了。
此前連叔叔離去,已經讓她不好受了,現在孃親又要跟這個“蕭叔叔”走,且不帶着自己,她哪裡肯,哭鬧了好一陣,南宮婉安撫過,聞知之保證過,童兒和蟬兒也挑逗過,甚至肩頭喵兒都蹭蹭她臉頰,才放緩了下來。
最後還是蕭雲親自像來時那一天平身到她眼前,發下誓言,一定守護其孃親平安,相互擊掌爲誓,才得以被放行。
即便如此,一如也望着孃親到看不見了,也不願回去。
聞知之喃喃地道:“等到哪一天,他們會歸來的,平安回谷裡來。”
總之,蕭雲再次上路了。
這次,他無心耽擱,他要上劍靈山,一方面是姐姐蕭寒月的事,另一方面,是想問問尹先生,可否知曉骨怪這類事發生的根源。
他和無數人用數年苦戰打下來的太平之局面,不可以讓一些莫名其妙的屍骸所搗亂,功虧一簣……
——
江湖古道上,正有一衆鏢隊行進着。
鏢隊的旗號一面繡有呂字,另一面則是“遠揚鏢局”。
而遠揚鏢局是雪山派所創立,創始者,爲上任總鏢頭、也即掌門呂凱。
呂凱由於被谷斷絕殺害,致使雪山派一度實力見底,幾年之後,呂凱之子也即少掌門呂展重執鏢局總鏢頭之位,意欲藉此重振雪山聲威。
不過,呂展並沒有盲目接事,而是進入江湖,四處結交,而他結交者,多是年歲相當,江湖地位也類似雪山派的人,比如程門的少門主程虎。
而聽說了程門和由世交變仇敵的羅家的恩怨,呂展就對兩方不斷登門拜訪,以中間人身份,去努力解開死結,撮合舊誼,耗時達半年之久,才使得雙方言歸於好,重回莫逆。
所以,鑑於呂展的這種交際誠意,程、羅兩家最終都答應了呂展的鏢局邀請,派出子弟,與雪山共同行鏢,而兩家所能影響的地面也成爲了鏢局線路的安全站。
至於另外的武林瑣碎勢力,也有不少一點點加入了遠揚。
加上那些沒有身家拖累可以去拼命的獨身客,遠揚鏢局可以說從重建起就構築起了一張勢力網,這也是鏢局成功,以及日後越做越大的基礎。
當然,更多的輝煌是在後頭的。
現在的遠揚,主要還是在發展前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