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個月前的幾番驚世之戰的百般蹂躪之後,如今的紫微宗可以說是千瘡百孔,百廢待興了。
門人弟子死傷大半不說,還先後折損了兩大仙師長老。
更慘的是,一向被作爲下一代宗主培養的路莽,魔化後竟然翻臉不認人。
殺了裘布仁(齊布仁)這個元兇不說,臨走時,竟是連紫微宗其他人也要一塊兒滅殺。
要不是龔不通及時啓動了大遮天陣,恐怕這個世界上就再也沒有什麼紫微宗了吧!
饒是如此,還是有無數來不及躲進五大主峰的門人弟子被其殘害了。
想到此時,紫微宗衆人就心有餘悸。
那魔化後的路莽實在是太強了,只一劍便將大遮天陣之外的另外三十一座仙峰全部抹去了。
加之那白虎神獸也莫名其妙的被他收服了。二者齊出,破壞力更是驚人。
一個是滅世魔王,一個是專主殺伐的白虎神獸。
這仙界註定是有一場末日之劫了!
……
紫微宗,溪風原。
作爲豢養靈獸的專門場所,溪風原一貫是比較冷清的,除了偶爾會有門下弟子前來簽訂影獸外,基本上是不會有人來這裡的。
而這種冷清,到了現在,老燭融去世後,就更是完全演化爲淒涼了。
風無力地吹着,小溪無聲的淌着,草木悉悉索索的晃了一陣,也終歸於平靜了!
平日折騰不休的靈獸也全都無精打采的隨地躺臥着,就連那整天咋咋呼呼的黑老粗也靜靜地站在一個小土包上,沉默了。
土包上還坐着一個人,一手扶劍,一手隨意的摘取了一截茅草,塞入了嘴裡,細細地嚼着,似乎在思考着什麼。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再次以逆天手段重生後的蘇劍鳴,
雖然在赤焰峰擁有一座專屬別院,但是蘇劍鳴還是堅持回到了溪風原。
不爲別的,只爲懷念那一直將他視若己出的師傅——老燭融!
老燭融的死,是蘇劍鳴再度重生後才知曉的。
雖然在這之前,老燭融已經跟他說過,他可能會離開這第一重天。
但是蘇劍鳴萬萬沒想到,老燭融竟是以這種方式離開了。
“玄天界首徒,這便是師傅的真實身份麼?”蘇劍鳴喃喃的道,“聽起來挺厲害的啊,可你怎麼就死了呢?難道……那三隻眼的路莽……就真的無法戰勝了嗎?”
說到這裡,蘇劍鳴神色一厲,心道:“就算你真的是什麼萬古魔王,我蘇劍鳴也一定要親手殺了你!”
這時,卻聽身旁的黑老粗說道:“別難過了,蘇劍鳴,那老傢伙修爲通天,說不定還沒死呢!你當時是沒看到啊,那老傢伙印訣一掐,便從天上引出一道白色光柱來,差點把那白虎神獸都抓走了!所以,要我黑老粗說的話,那老傢伙鐵定沒死!說不定現在正在他那什麼玄天界逍遙快活着呢!”
聞言,蘇劍鳴不爲所動,依舊沉默着望着遠方。
黑老粗見狀,搖了搖頭,剛嘆了一回氣,卻又突然想到了什麼。只聽他打趣道:“我說蘇劍鳴,你走桃花運了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先猜猜那人是誰?我黑老粗敢以家裡八十歲老母和八歲小兒跟你打賭,你絕對猜不到那人是誰!怎麼樣,你猜猜?”
沉默,蘇劍鳴依舊無言。
“呃……你猜不到吧?猜不到沒關係,反正我又沒說你輸了要把你老母和小兒怎麼樣!我就直接告訴你吧,那人就是赤焰峰那個比男人都還彪悍的赤焰峰大弟子鐵星落鐵大師姐!怎麼樣?沒想到吧?”
“鐵師姐?”聽到“鐵星落”三個字,蘇劍鳴終於是有點反應了。
黑老粗見狀,心道“果然還是女人比較有吸引力”,口中卻說道:“是啊!就是鐵星落那男人婆啊。哦,不對,鐵大師姐,鐵大師姐!哎呀,你是不知道啊,當時你整整一個月了卻依舊生機全無,我們全都說沒希望了,要把你埋了。可就她死抓着不放。死死的抱着你,誰也不讓碰!那神情,就是我黑老粗從來沒碰過女人,也看得出那是愛了!”
“你從來沒碰過女人?你不是常說你家有八十老母,八歲小兒什麼的麼?”蘇劍鳴突然問道。
“呃……這個……那是撿回來的,對,撿回來的!哎呀,反正你小子是走桃花運了!不過可惜,你還沒醒來,她便去九陽秘境閉死關去了。不然,你們倆肯定得有一段風流韻事兒!”黑老粗打趣道。
“閉關去了麼?難怪這幾日不見她!不過……這樣也好……已經辜負太多人了!嫣嫣……晏秋……莫雪……莫雪……莫雪……莫雪……”
蘇劍鳴反覆的念着,聲音並不大,可說到後面,不知怎麼的,聲音就嘶啞了。接着眼眶也變紅了,拳頭也捏緊了。
見此情形,黑老粗再次無奈的搖頭嘆氣。本來是想借鐵星落這件事,來衝散蘇劍鳴對老燭融的死的悲痛的,沒想到卻引出了另一段愁思來。
他雖然不知莫雪是誰,但是以當日蘇劍鳴拼着一死也要奪回那縛龍綾的情形來看,二人之間肯定是有些什麼不一般的感情。所以,眼見蘇劍鳴突然情緒不穩,他便明白了幾分。
然而他剛想勸說兩句,卻聽蘇劍鳴喃喃的說道:“放心吧!就算你不在了,我也一定會去南天城親手殺了那桃夭爲你報仇的!”
話落,一股驚天的煞氣洶涌而出,直攝得旁邊的黑老粗連連後退。
莫雪的死,對蘇劍鳴來說,無疑是個巨大的打擊。
他是一個首重責任的男人!任何時候,對他來說,都是責任第一!
所以,自從當初在青女宮,與莫雪莫名的發生了一些荒唐之事後,他對莫雪就一直懷着深深的愧疚!
爲了彌補這愧疚,他近乎無情的將晏秋生生推給了流雲。
爲了彌補這愧疚,他甚至準備狠心將青梅竹馬的柳嫣也割棄。只是當時柳嫣自毀金丹,讓他驚慌失措,一時沒來及說罷了。
後來來到仙界之後,他首先想要解救的也是莫雪。雖然這其中也有莫雪這方面看起來似乎更容易的緣故。可歸根結底,還是莫雪在他心中的地位最高的原因!
如此,也難怪蘇劍鳴如此悲痛了。
良久,蘇劍鳴終是緩了過來,收拾了一番心情,正準備回茅屋修煉。
這時,一個墨金峰的弟子來到了溪風原外,說是讓蘇劍鳴去天玄殿一趟。
聞言,蘇劍鳴眉頭微皺。思慮半晌,終究還是與黑老粗交待了一番,便御劍向墨金峰方向去了。
……
紫微宗,墨金峰,天玄殿。
天玄殿乃是紫微宗金系一脈的傳承之所,平日一般只有金系一脈的弟子來這裡聆聽大道、接受教化。
可自從一個月前紫微正殿被路莽渡劫時引來的五九天雷盡毀之後,這裡便成了新的全宗議事之地了。
此時這殿內正有五個精爍老者,正是紫微宗如今僅存的五大仙師強者:宗主暨墨金峰首座龔不通,雪霧峰首座白秋離,赤焰峰首座郝萬通,青木峰首座林施容以及黃石峰首座嶽鍾石。
五人之前應該是在商議着什麼,但不知爲何,此時竟是沒一個人說話,全都沉默了。
氣氛似乎有些不對勁。
五人之中龔不通目光灼灼,緊緊地逼視着其餘四人,似乎在等衆人一個回答。
白秋離則面無表情,似乎天塌下來也與他無關似的。
其餘三人則個個眉頭緊皺,似乎遇到什麼極其苦惱之事了。
良久,正首的龔不通突然往前進了一步,不容置疑的說道:“既無人反對,那此事就這麼說定了!劍鳴那孩子雖然有些古怪,但此刻也確實是唯一的人選了。一會兒他來了,我就把此事宣佈了。待我羽化後,這宗主之位就由他來掌管。你們就從旁好生協助,唯有如此,我紫微宗方可得以繼續傳承下去啊!”
聽聞此言,白秋離依然沉默不語,郝萬通和林施容猶猶豫豫半響,最後也是沒有說話。
倒是那一向沉默寡言的嶽鍾石皺了皺眉,遲疑道:“此事……大師兄還請……三思啊!”
“怎麼?鍾師弟難道還有其他人選嗎?”龔不通扭頭問道。
“這……”嶽鍾石無話可說了,看樣子,他是沒有所謂的“其他人選”的。
“既如此,那此事就這麼定了!”龔不通見狀,再次不容置疑的說道。
然而嶽鍾石似乎還是不大讚同龔不通的決定,只見他心一橫,面色堅毅的迎上龔不通的目光,再次說道:“大師兄!我還是不能同意培養劍鳴來做下任宗主,雖然你說必須要五脈全修的人才能勝任宗主之位,可那蘇劍鳴來歷不明,咱們如何能放心將宗門交到他手裡?”
他這話一出,一旁的林施容馬上不高興了,只聽她目光灼灼的反問道:“嶽師弟這話是什麼意思?照你這麼說,那我那弟子藥童不也是來歷不明了?”
“這……”嶽鍾石顯然是沒料到會引出林施容的怒火,只聽他解釋道:“林師姐莫要誤會,我並不是特意強調誰誰誰來歷不明,只是選定下任宗主之事,事關重大,咱們不得不慎重行事啊!畢竟齊布仁之事,咱們都是看到的啊!”
“哼!慎重歸慎重,可也不用拿這些事兒來說事兒吧?我紫微宗如今雖然連遭大劫,可門人弟子依舊過萬,難不成嶽師弟要一個一個全部去查根問底?”
正在這時,卻聽龔不通喝止道:“好了!此事我心中已有決議,你們不必再爭了。”
正說着,一個守門的弟子走了進來,只見他雙拳一抱,恭聲稟道:“師尊,各位師叔,蘇師兄到了!”
“哦?劍鳴已經到了麼?”龔不通問道。
“是!”
“那好,你讓他進來吧!”
“是!”
說着,那弟子領命退了出去。
稍時,蘇劍鳴進來了。
眼見龔不通和幾位首座都在,蘇劍鳴眉頭閃過一絲詫異之色。
只聽他抱拳說道:“劍鳴見過宗主和各位師伯!”
話音未落,卻聽龔不通突然肅容喝道:“蘇劍鳴!你可知罪?”
一語既出,正氣稟然。饒是蘇劍鳴已經有所準備,還是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吼給鎮住了。
一旁的郝萬通等人更是莫名其妙,不知這大師兄用意爲何。
明明方纔還說要培養蘇劍鳴爲下一代宗主的,這怎麼轉眼就把他當奸細審問了?
良久,才聽蘇劍鳴不卑不亢的回道:“劍鳴自覺並無過錯,不知宗主何意!”
“哼!並無過錯?那我問你,你爲何兩次死而復生?又爲何在一個月前,突生神力,連南天仙君、離火仙君都被你重傷而逃?說!你刻意隱瞞實力到我紫微宗來到底有什麼企圖?是不是像那齊布仁一樣,想竊取我紫微宗的護山神陣大遮天陣?”
聞言,蘇劍鳴心中一愣。
“我當初來紫微宗可不是自願來的啊,要不是莫名其妙的被你女兒龔月抓住了,我怎麼可能會來紫微宗?”
心裡如是想着,嘴上卻恭聲說道:“宗主明鑑!劍鳴雖然身藏諸多秘密,但絕不敢對宗門起什麼禍心!”
“哼!既如此,那你就把你那些秘密給我一件一件說出來,否則你今日別想走出這天玄殿大門!”龔不通毫不客氣的厲聲喝道。
話落,四大分身一出,便將蘇劍鳴團團圍住了。
蘇劍鳴見狀,大驚失色,他可沒料到這一向和善的龔不通會突然對他動手。
一旁的郝萬通等人也是丈二的和尚莫不着頭腦。
只見郝萬通身形一展,攔在龔不通的本尊面前,喝道:“大師兄,你這是幹什麼?劍鳴若是包藏禍心的話,他早就動手了,又何必等到今天?你忘了離火仙君和南天仙君都不是他的對手嗎?他若是心懷不軌,當時大可將咱們一塊兒殺了,又怎麼會等到今天等咱們來審問呢?”
“住口!此子來歷不明,又刻意隱瞞諸多秘密,今日若不趁機除去,往後必將招致大禍!”龔不通肅容喝道。
說着,他手上印訣一掐,便要動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