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滾滾、雷鳴陣陣、冷風切切、悽聲連連,此時地溪風原有如人間地獄一般,讓人望而生畏!好在紫微宗門庭廣闊,而溪風原又地處羣山深處,是以,並沒有多少人注意到此時溪風原的異象。否則肯定會引起騷動的,這麼大的聲勢,只有尊者之劫才弄得出來,而紫微宗已經很多年沒有出過新的尊者了。
然而這一幕還是被幾個有心人察覺到了,譬如雪霧峰的白秋離,又比如赤焰峰的郝萬通以及紫微宗現任宗主龔不通!
身份不同,立場不同,察覺到這異響後各自的心思也就不同!
白秋離見了,是心中暗恨:“這小子果然有些名堂,仙者之劫就給他搞出這麼大聲勢來,難怪那燭融會破例收他爲徒!不過你不該惹上我白秋離,敢殺我白秋離的弟子,我就要讓你後悔來到這世上!”
而郝萬通見了,則是朗聲大笑,道:“好!果然不愧是萬年難遇的絕世之才,仙者之劫就有如此聲勢,也不枉我和你師父如此維護與你了!”
至於紫微宗宗主龔不通,則是面色凝重,略帶沉思,半響才低聲自語道:“如此絕世之才,若是走尋常子路,恐怕這離火城也留不住他吧?可若是走了那條路~唉!”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之後,龔不通有些迷惘的仰天問道:“祖師爺,那條路真走得通嗎?”
……
“啊!!!”
一聲聲淒厲的慘呼聲不斷地從劫雲正下方的深坑中傳出,激盪在遠處的山峰上後又傳回無數的回聲,這回聲和本音交織在一起充斥着整個溪風原,讓人聽而生寒。
此時的蘇劍鳴已經快要支撐不住了,第九道變異劫雷乃是第一道的兩百多倍,蘇劍鳴被那恐怖的天雷之力肆虐一空之後的元神已經到了崩散的邊緣。
他極力調動最後一絲真元去抵擋,卻是杯水車薪、根本無濟於事!他現在太虛弱了,殘存地一點真元根本不足以抵擋那恐怖的天雷之力!
最後一絲真元也終於耗盡了,元神也已經開始消散了!
蘇劍鳴絕望的閉上了眼睛,到了這個時候,一切掙扎都已經是徒勞了!只是辜負了師父的期望,更辜負了嫣嫣他們的恩情!
“對不起,嫣嫣~”
“對不起,莫雪~”
“對不起,晏秋~”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來生~若有來生~”
蘇劍鳴終究沒有說出來生要怎麼樣,既然這一生都無法承諾,還談什麼來生呢?
……
蘇劍鳴死了,他終究還是沒有挺過那高達兩百多倍的第九道變異劫雷!碩大的元神像白雪一樣,很快地就消散不見了。
黑壓壓的劫雲已經慢慢地散去了,陣陣的雷鳴之聲也減去漸遠了。
來的時候驚天動地,去時卻是無聲無息,頗有一股人走茶涼之感!沒想到這劫雲也這麼事故!
天空再次露出了它本來的面貌,風和日麗、碧空如洗!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唯有蘇劍鳴那千瘡百孔的屍體還在昭示着剛纔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唧~”
一聲悲鳴劃破了長空!
與蘇劍鳴簽訂了主僕契約的小青最先察覺到蘇劍鳴的離去,只聽她一聲悲鳴,便疾速的飛了過來,然後一頭扎進深坑將蘇劍鳴託了出來。她似乎還不相信主人真的已經死了,她試圖通過神識去喚醒蘇劍鳴,可蘇劍鳴卻永遠也無法回答她了!
絕望的小青無力的伏在蘇劍鳴的屍體上,一聲聲悲鳴直衝雲霄。她雖然只是一隻妖獸,可論跟蘇劍鳴之間的感情,她比藥胖子還深!從她來到這個世上,就一直跟蘇劍鳴待在一起。彼此早已難捨難棄!
接着小黑也沉默着緩步走了過來,他乃是噬魂一族的王者,身具饕餮一族的血脈,高貴的王者之氣讓他從來不肯屈服。後來在神怒大峽谷又得到了饕餮的傳承,更是傲視一切,幾次三番的試圖弒主!可現在看到蘇劍鳴這個主人身死神滅了,他卻發現自己沒那麼恨他了。
這麼多年的相處,一種莫名的感情早已無聲建立!
“嗚~”
他終於也忍不住悲號起來!
藥胖子也彳亍着走了過來,他顯然也不相信蘇劍鳴會就這樣死了。他突然蹲下來近乎兇狠地推開了小青和小黑,然後死死地搖晃着蘇劍鳴的屍體。大聲呼喊道:“蘇劍鳴,你給我起來~你給我起來啊!你怎麼可以這麼輕易的就倒下了?你不是跟我說你還要去救柳姑娘嗎?你不是說你還要去救莫姑娘和晏秋嗎?你怎麼能現在就倒下了?你快起來,你快起來啊~”
喊着喊着,藥胖子一個大男人竟然哽咽了起來。
可是蘇劍鳴終究還是沒有起來!
遠處的黑老粗張大着嘴巴杵了半天,最後回頭看了老燭融一眼,也飛奔着跑了過來!愣愣地看着藥胖子懷裡蘇劍鳴血肉模糊的屍體,他也半響說不出話來。
他對蘇劍鳴沒多深的感情,但是蘇劍鳴畢竟救過他的命,他心存感激。
良久,他突然莫名的罵道:“資質好有什麼用?資質好死得更快!你看我黑老粗,幾如廢脈之人,可我活了五六十年了還好好的!你呢?你怎麼突然就倒下了?你起來啊!你起來啊!你起來嘲笑我,你起來嘲笑我啊!來,讓我看看你們這些天才的威風,來啊,你起來啊~”
他就像一個街頭醉漢一般,胡亂的罵着,可是任由他怎麼罵,蘇劍鳴終究是沒有任何反應!
老燭融早已是神色蕭索了,他也沒有走近來看,只遠遠地直着眼睛盯着。良久,才長嘆了一聲,看着天空自語道:“難道這就是你送給我的禮物嗎?既然你要這麼快將他奪走,又何必送到我面前來?賊老天!終有一天我要滅了你!!!“
滅天?
他大概是氣瘋了吧!
一輩子從未收過徒,好不容易遇到一個稱心如意的,卻這麼快就死掉了,他當然是氣得快要發瘋了!
而此時遠在溪風原之外窺探的三位,眼見蘇劍鳴被劫雷劈死,也是各有所思!
白秋離自然是心中暗喜,仰天自語道:“老頭有眼!衝兒,你看到了嗎?殺你的人已經被老天爺收走了,現在你就安心的去吧!每逢忌日,爲師會記得你的!“
而郝萬通則是暗歎可惜,搖了搖頭,道:“天妒英才啊!可惜了,燭師弟好不容易纔動了心思,這次受此打擊,恐怕以後再也不會收弟子了。唉!咱們火系一脈怎麼就沒那個福分呢?“
至於龔不通,則是完全傻掉了。良久,才喃喃自語道:“這是天意嗎?祖師爺,這是天意嗎?這是不是讓我們別再錯下去了?”
……
蘇劍鳴終究是死了!
有如墜入寒潭中的落葉一般,沒有驚起半點漣漪!
他在仙界也沒認識什麼新的朋友,除了跟他一起來的藥胖子和師父以及多少有點恩情在的黑老粗會爲他傷心外,就再也沒人會關心他的生死了!
藥胖子在溪風原中找了一個合適的小山丘,將蘇劍鳴小心翼翼的埋葬了,碑是老燭融立的,上書:“愛徒蘇劍鳴之墓”幾個大字!既不風光也不寒磣,只是處處透着悲涼。
蘇劍鳴死後,小青和小黑也就不用再爲契約、靈符約束了,可他們卻是一如既往的守在了蘇劍鳴的身邊,守在蘇劍鳴的墓碑前!
夜來了,還吹起了冷風,下起了小雨。沒有雷鳴,沒有閃電,整個溪風原沉默着被黑暗吞噬了!
那黑暗如此濃重,似乎白天永遠也不會來了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