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虧殿下英明神武,生擒黃驊,解南野郡之危,老臣孫遠,代南野郡兩百萬百姓多謝殿下恩德!”
頭髮花白的郡守對年輕將領恭然下拜,青年坦受,見老者佝僂行動不便方伸手將其扶起,面帶淡淡笑意:“非我一人之功,乃是麾下將士與全郡軍民同勞,待我將黃驊解押赤都,郡守需安撫民衆,操練新兵,斷絕逆賊念想,也勿令民不聊生,只得作賊寇聚嘯山林。”
頓了頓,他補充道:“我會令部將劉龍留下助你一臂之力。”
“多謝殿下!”郡守聞言大喜過望,作爲在任十幾年的郡守,治理之道他自是爛熟於心,卻苦無大將可用,莫說叛軍,連山賊都難以清剿,如今這位殿下留大將相助,自會令他的工作輕鬆許多,也不至於一聽黃驊叛亂便聞風喪膽,逃至他郡躲避了。
“劉將軍,你便與郡守好好聊聊吧。”笑了笑將部將引薦給郡守,白髮青年轉身穿越宴席,在滿堂敬畏的目光下走向獨酌的同齡青年,這青年氣質超卓,深邃的黑眸中卻籠着深深的迷惘。
“那究竟是什麼武器?”即便過去兩日,那牆裂城破的景象仍歷歷在目,令他魂牽夢縈,他知道城牆堅固,便是自己全盛最強的一劍也莫與那一擊相比,那威能比神機弩中的城弩、鯤鵬水師配備的龍炮都要可怕,竟似天行者出手般石破天驚,最可怕的卻不是這一擊破城的威力,而是那件武器太過無聲無息,神秘到分明爆發,自己卻根本不知究竟,未曾見到真面目!
與之相比,姚遠不單是皇族,更是當今皇子殿下也不顯得令人震驚了。
“凌兄有何心事,不知我能否爲凌兄分憂?”這些時日最熟悉的聲音將凌青雲喚醒,擡眸所見正是那白髮青年,凌青雲無奈一笑:“我想姚將軍竟有如此神兵利器,自可縱橫戰場,所向披靡。”
他沒有隱瞞自己的所想,因爲眼前的青年看似淡笑,目光卻銳利得能穿透靈魂,即便此人沒有這洞察力,作爲一名正常的將領也該明白將秘密武器暴露會引來怎樣的疑惑猜想,與其如此倒不如坦白承認,少些彎彎繞繞。
“凌兄莫非擔心我以此攻於青河?請勿慮,即便此物能揚威海外,首當其衝的也是落神大陸。”姚遠同樣開門見山,就像毫不知謙遜般表達着自己的野心,凌青雲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若在過去他自不會認爲內憂外患的赤峰國有這種能力,可伴着這名神秘青年展現出越多的能力,他愈發明白其言非虛。
“既如此,姚將軍可有興趣爲我解惑?”帶着輕笑,凌青雲大膽地問道。
“抱歉,軍中機密,實不可泄露。”姚遠搖了搖頭,臉上倒無慍怒,只是態度很堅決:“凌兄若有好奇,我在府上擺有不少小玩意兒,可供凌兄一觀——當然,也需凌兄以誠意交換。”
誠意?凌青雲眸光微閃,他知道姚遠想要什麼——見解,對劍意,對天地,對生靈,對萬事萬物的見解,這是一名與自己一樣有着濃厚好奇心的天驕,對青河八荒之秘辛勢在必得。
而這句話也透出更重要的情報,府上的小玩意兒?莫非……這神秘武器不屬於赤峰國,而獨屬於姚遠一人?
如此一來便意味着……
凌青雲思緒翩翩,對那一日的神秘武器他有太多猜測,幾乎認定那沒有形體的力量實與海摩修的殺手鐗相似,爲音波之力,只是這音波更加詭異,人耳不聞卻有着比雷霆更可怕的破壞力,堅實城牆被這種音波擊中也瞬間化爲齏粉。
其實這不算太稀罕,天下不乏擅於音律的強者,其中有催人入眠的琴曲,也有開山裂地的音波,修爲高深者施展的破壞力比這破城一擊只強不弱,可怕的是這一擊非強者而發,疑似某種戰爭兵器發動,更可怕的是凌青雲根本沒看到這戰爭兵器的形體,毀滅性力量好像憑空而生,突兀地摧枯拉朽。
不存在無中生有,定是那兵器以特殊方法隱藏了——凌青雲如此相信着,他設想這其實是一座無形陣法或類似符文的存在,或是分散爲衆多小兵器,由大量士兵共同催動,亦或這件兵器確實有着隱形能力,故消失在視野之內……猜測雖有千萬種,終無法驗證,這令人更是驚疑不定。
“霽月帝國忽造出新式重炮,姚遠手中也掌握有這等神秘武器,莫非新時代真要來了嗎?”凌青雲心事重重,千年前的亂世所以結束,正是武高祖袁太山雄才偉略,並掌握有神機弩等新式武器所致,如今又有這些威力非凡的新武器出世,自也預示着大勢洶涌不可抵擋。
思緒飄遠,嘴上的交談卻不曾停止,姚遠高談闊論,談赤峰時局,及大武將亂,這本屬於青河大陸諸侯才知的秘辛傳入赤峰國皇子耳中令凌青雲更覺不安,他自然不會將青河大陸的詳細情報告知,一面設法應付一面探聽赤峰大陸的情報,姚遠對此倒不吝嗇——畢竟身已至赤峰大陸,瞭解基本格局便不是什麼難題。
而愈發瞭解如今赤峰大陸境況的凌青雲只得感慨一聲亂,此時的赤峰國正是風雨飄搖之際,東南西北及東北五方皆有強國割據,據稱每一國都擁雄師百萬,有山河強者坐鎮,實力遠非剛剛被鎮壓的黃驊叛軍所能相提並論,除此之外又有大小國家百餘,及山賊流寇叛軍等患,赤峰國實際統治的疆域還不到大陸人煙之地的一半,而今狼煙四起,常年保持着不下百萬規模的戰爭,五大強國實已結盟,極有默契地輪番進攻,皆欲奪大陸正統,據赤峰,稱帝王。
在這種情況下身爲皇子的姚遠自然不得安樂,即便年紀尚輕也需獨領一軍戰鬥,這場平叛並不是他唯一經歷的大戰,恰恰相反,這位赤峰十三皇子兩年來率軍南征北戰早已名聲鵲起,可謂戰功彪炳,早已被敵國視作不可不除的大敵。
“南征北戰護國邦,殿下確實辛勞。”聞言凌青雲也是輕嘆,對姚遠頗爲佩服,即便這個人性格古怪,還將自己強請至此,但他自己的作爲卻皆是保家衛國,未來大有機會成長爲赤峰國的一代名將甚至明君,相比下自己遊歷天下,提升自我的修行也只是落於下乘。
“有何辛勞?馳騁戰場爲男兒快事,何況皆是跳樑小醜,一一蕩平不過手到擒來。”姚遠飲酒笑,胸有成竹。
素知此人氣傲的凌青雲聞言也不禁失笑:“邊陲之患延續千年,其間赤峰國非無明主,至多克十國而定,如今五強稱雄,百國並立,殿下自問才幹十倍於先祖?”
“有何妨?前人不可爲未必今人不可爲,今人不可爲未必我不可爲。”姚遠淡然而笑,神態平靜卻彰顯一股虎視天下的霸氣,凌青雲啞然:“殿下此言,可失敬於祖。”
“知其事,念其德,明鑑功過,公正評說,此爲敬,而非一味崇仰而斷自身之道,江山代有英雄出,何謂今世不如前?”姚遠毫無動搖,只淡然開口,令凌青雲認可點頭之際卻一聲輕笑:“更何況,那幾人也不算我的祖宗。”
凌青雲愕然。
“凌兄博古通今,莫非不知赤峰姚家自古赤發,尤擅火修?而我白髮蒼眸,亦非火修,雖得授國姓,稱皇子,又豈是真正姚家子孫?只是陛下憐我無家,收我爲子而已。”姚遠哈哈大笑,未明言來龍去脈,也不覺不可告人:“陛下待我如子,我當以親父事之,爲其掃平逆賊憂患,但這姚家祖輩可與我無關。”
聞言凌青雲默然,這結果不出預料,卻想不到姚遠會如此豁達道出,只是此人並非皇家血脈又言無家可歸,卻具這胸懷宇宙的傲氣偉略,他究竟是何來歷,從何學來這一身本領?
依舊是迷。
“打擾殿下罪該萬死,草民南鄉人楊川,稟殿下救家之恩,願獻離火玉佩一對,望殿下收下。”就在這時一名身着華袍的男子手託玉盒而來,對姚遠恭然開口。
姚遠正與凌青雲笑談,至言畢方纔扭頭,目光在玉盒掃過笑容更盛:“你的確該死,牛山餘孽竟敢在我面前現身?”
聞言男子神色劇變,猛地將姚遠擲出玉盒,只中途便化作恐怖波動炸開,自己則催動身法欲走,方出一丈,寶劍橫陳在前,不得寸進。
“姚遠狗賊的黨羽?”刺客看着手持長劍氣勢凌厲的凌青雲滿臉憤恨,抽刀突刺,未能傷得衣角,凌青雲不予置否,三劍斷其筋,扭頭卻見姚遠自煙霧中走出,同樣毫髮無傷,衣物甚至不見半點焦黑。
“怎麼可能?”刺客見狀大駭,而後悲憤,口吐黑血而亡。
“果然是死士,可惜不能將這羣餘孽連根拔起。”姚遠見狀搖頭,遭受刺殺只如喝水吃飯般簡單,將目光投向凌青雲卻興致勃勃:“想不到凌兄願搭手將此賊擒獲,看先前劍法,這些天凌兄似乎休養得不錯。”
“略有起色,有勞掛心。”凌青雲收劍淡笑,他並非想要打算保護姚遠,只是知牛山一夥作惡多端,擔心刺客擾亂宴會,傷及無辜而已,這態度姚遠自知,也不以爲意,舉杯邀飲,笑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