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恭聞言,收手退在一旁,問道:“不是你說出來一戰的麼?要打便打,哪來那麼多廢話?”那喇嘛雙手合十,向前一步道:“閣下可是方暉方少俠麼?”溫恭見他確是較爲客氣,回頭喊道:“方老七,找你的!”
方暉緩步越衆而出,拱了拱手,說道:“在下方暉,不知前輩如何稱呼?”那人上下打量了方暉一般,臉上露出不信之色,問道:“你就是方暉?”方暉淡然一笑:“適才聽前輩之言,似是知道中原武林的禮節規矩,如此一問,顯得前輩來中原不久啊。”言下之意,對方這句話問得毫無規矩。
那人腦筋略一轉念,已知方暉之意,當下道:“我只是見你年紀太輕,不信你能打傷了烏恩罷了,你既是方暉,我有一言轉告。”方暉仍是淡淡地說:“前輩請講。”喇嘛說道:“瓦剌國師策旺扎布,相約你明日辰時,前來挑戰,你可速做準備。”方暉點了點頭,說道:“話便帶到了,我屆時恭候便是了。前輩如何稱呼,可否見告了麼?”
那喇嘛道:“你叫我大邪便好。我既然來了,便不能白走一遭,剛纔這位小兄弟”,把手向溫恭一指,“武功雖是好的,卻非我的敵手,也便不配策旺扎布出手。他既是點名約你打架,你的武功,想必是好的,既然你能打傷烏恩,功夫想來夠高,你我今日先打一場吧。”
方暉尚未回答,溫森已快步走了出來,說道:“這位大師既然知道方暉明天要迎戰那瓦剌國師什麼扎布的,今日向他挑戰,若是因此氣力有虧,豈不是耽誤了明天的比武麼?大師這要求,未免過於無賴。”
大邪一愣,心想有禮,問道:“你這小子又是什麼人?話雖有理,我卻不能白來一趟。”溫森笑道:“適才與大師動手這位,乃是在下的同胞哥哥,如大師嫌他武功不夠相抗,我兄弟倆陪大師走兩招,你看如何?”此言一出,方暉、歐陽露等人都是暗贊溫森聰明,既用言語擠兌住了大邪,又防他武功過高,傷了己方之人。
此時大邪騎虎難下,躊躇了一
下,說道:“這個嘛......”溫森更不與他多話,脫了外袍,說道:“舊約盟兄弟溫恭、溫森,請前輩指教!”向溫恭使了個眼色,雙掌飄忽,已向大邪打去。
大邪適才雖然在溫恭掌力之下穿來竄去,似是行有餘力毫髮無損,但也知溫恭的武功着實不低。正在猶豫之間,見溫森已經出手,把心一橫,喝道:“來罷!”心想他親兄弟倆,武功應該大致相仿,自己以一敵二,並非無可勝之機。當下腳步橫跨,出右掌來迎溫森的雙掌,左手一個肘槌,卻向溫恭打去。
這大邪估量溫氏兄弟武功在伯仲之間,原本不差。但溫恭師出少林,練的多是剛猛的外家功夫,近年來勤修內力,也是至剛至陽的練法。而溫森所習武當心法,乃是內息練起,純粹的內家功夫。自武當綿掌以至太極拳法,劍法上的柔雲劍法以至繞指柔劍,講究陰陽吞吐,借力打力。一剛一柔,兩相輔成。
最初二十招,那大邪依仗內力精純,招數陰毒古怪,尚隱隱佔得上風,二十招一過,直覺得鬥得越來越是吃力。溫恭招法大開大合,猛打硬劈,中間夾雜着拈花擒拿手的勾拿鎖釦,溫森卻是內力綿綿,似弱而抗強,若枯而不竭。這喇嘛卻不知,原舊約盟中,這溫氏雙俠聯手大大的有名,兩人單打獨鬥,自是遠不及武龍二老,但兄弟聯手,卻能相抗號稱“神掌雙絕”的武龍二老近兩百招而不落敗。此時兄弟倆雙雙功力大進,又是合鬥一人,加之兄弟心思想通,更是難鬥。
堪堪拆到五六十招,大邪額頭汗如雨下,只覺溫恭掌力剛猛沉重,自己所發內力若強,溫森的內勁立時攻了進來,若是加重攻擊溫森,溫森內力綿綿打而不死,溫恭那頭立刻威壓。鬥到分際,溫森的武當綿掌中夾雜着太極雲手,端的是守禦極佳,拖住大邪身法,溫恭一力強攻,威力倍增。
歐陽露初時看了溫恭與大邪交手,原以爲合溫氏雙俠兩人之力,也不易取勝,哪知兩人配合絲絲入扣,恐怕不出百招,這大邪必然落敗。當下悄聲對方暉道:“你
這兩位溫兄,如此厲害,是平日裡練熟的套子麼?”方暉哼了一聲,道:“我舊約盟二十年來未被你錦衣衛趕盡殺絕,必然有些保命的法子罷了。”歐陽露聽他言語諷刺,待要反脣相譏,卻聽方暉悄聲道:“不出十招......五招......好!上步攬雀尾,嗯,靈鷲聽經,二哥再發高探馬,好!成了!”
卻見溫森粘住大邪的右拳,左掌將他左拳攔在外門,溫恭雙手成圈,隨即左掌虛撫,右拳變化爲指,已制在了大邪的雲門穴上,大邪身體一顫,溫森卻已右手急收,重重一掌,打在了他的缺盆穴上。
這兩處雖非要穴,但大邪穴道被封之後,雙臂無力,被溫森使出內家功夫,一聳一推,摔出五六尺遠,立足不穩,倒在地上。兄弟收手,溫森拱了拱手道:“大邪前輩,看我中原武林的後輩,功夫卻還使得麼?”
大邪兩處穴道被封,又吃了溫森內力相攻,若是平心寧息,原不致受傷。但他來時倨傲之極,渾沒將這羣年輕人放在眼內,只道所慮者唯有方暉一人,哪知兩個籍籍無名的小兄弟出手,不到百招,自己便輸得如此狼狽,聽了溫森言語,急怒攻心,哇地一口,噴出一口鮮血來。
溫恭道:“大師,只是比武較藝,莫非我兄弟出手過重了嗎?早知大師實力不像適才剛來時那般倨傲,我們出手就再輕一些了。”大邪聞言,又是熱血上涌,強自壓住,緩緩站起,恨恨說道:“賢昆仲好功夫,我有生之年,必報此仇!”
溫森嘿嘿一笑,說道:“大師請便。尊駕什麼時候來訪,我兄弟倆接着就是了,實則以大師的年紀,練功的年頭,恐怕還多過我兄弟相加,只是要報此仇,嘿嘿,以後要一年有兩年之功才行啦。”
那大邪默不作聲,扭頭便走。衆人方纔轉過身來,卻聽門口一聲慘呼,大家搶了出去,見一名錦衣衛被大邪打得筋斷骨折,死在門口。溫恭大怒道:“這廝心狠手辣,不依規矩,早知如此,剛纔就該斃了他纔是。”縱身去追,那大邪卻早去得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