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力神魔拳,乃是瓦剌國師的嫡傳功夫,方暉與之數度交手,如何不知?眼見這吳旭輝必是策旺扎布的弟子,他潛入英雄大會,使言語擠兌住明教衆人,以鐵焰銀令相脅比武,必是另有圖謀!
想到此處,方暉忽地心頭一緊,這吳旭輝若果真是瓦剌國師的弟子,應當知道自己並非自己對手,如此找上門來地捱打,恐怕別有深意,自己該當快速料理了他,若是糾纏消耗了氣力,恐怕後面更增強敵。一念及此,手上的亢龍有悔更加了幾分勁道,近日來與日俱增的內力,盡在這一掌中噴薄而出。
那西北角上的涼棚之中,策旺扎布躲在最裡面,偷眼斜看戰況,一見吳旭輝使出大力神魔拳,跌足罵道:“蠢材!”原來這英雄大會上的搗亂之舉,原是瓦剌國師定下的計策。衆人反覆商議之後,依仗己方手中的左使鐵焰銀令,遣方暉等人並不認識的國師二弟子吳旭輝現身,先以言語僵住明教,再聲稱比武賭令。
策旺扎布本是反覆告誡,那方暉本身武功極高,又是進境神速,如非萬不得已之時,切勿使出大力神魔拳來。一來方暉爲人甚爲謹慎,越是摸不清底細便越是不會出重手,吳旭輝反倒便於自保,二來不出大力神魔拳之餘,吳旭輝輕功在師門中向稱第一,儘可拖延時間,讓國師對方暉的武功多一些時間揣摩。哪知道師兄們都說方暉武功高強,反倒激起吳旭輝心中的狂傲之意,內心深處,非是要和這二十幾歲的年輕人一較高下。
原本策旺扎布擬吳旭輝與方暉纏鬥百招,以方暉之謹慎,此法原是可行,哪知吳旭輝貪功冒進,被方暉奪去扇子之餘,竟然驚怒之下使出了師門絕學大力神魔拳,便知他要遭。
吳旭輝見對面方暉掌風來勢洶涌,驚駭之下後退不及,嘭地一聲大響,拳掌相交。兩人此時都是以極剛猛的功夫全力而發,兩力相撞,力強者勝,中間實是半分取巧不得。那方暉盛怒之下,更是出盡全力,衆人只見正午陽光直射之下,吳旭輝身子有如一捆稻草般飛
起,被方暉無上掌力打得飛出七八丈,直飛出了臺子邊界,重重摔在臺下。
場上羣雄個個都是目光如炬,看得真切,見那吳旭輝哼也哼不出來,右拳自腕及肘至肩再到鎖骨,都被方暉這至剛至猛的降龍掌震得粉碎。及至落在地下,雙目緊閉,耳鼻口中都流出鮮血來,衆人方知,方暉這一掌已經傷到對手臟腑,恐怕右側的胸骨、肋骨都被一擊而斷。眼見吳旭輝躺在地上,連掙扎也無半分,顯是縱然不死,在方暉這驚世駭俗的一掌之下,也必成了廢人。
方暉顯露如此功夫,場上各派衆人,竟無一人叫好。大夥兒本都是來英雄大會來瞧熱鬧,有人與明教尋釁動手,原是求之不得之事,但見了方暉這一掌之威,都是心頭怦怦亂跳。眼見吳旭輝的身手,在江湖上乃是一等一的高手,初時方暉謹慎,待他欺近身來,施以石破天驚的一擊,將對手打得生死不知,羣雄大都倒抽了一口冷氣,心道:“這明教信任的代教主,雖是這般年經,下手竟如此狠辣!”
方暉神色陰沉,緩緩走到臺邊,見吳旭輝倒在臺下,隨手將扇子扔在他旁邊,說了一聲:“韃子走狗,死有餘辜!”他這聲音雖是不響,也非刻意使人聽到,但激鬥之餘,內力催發,這邊靠臺子較近的百餘人,卻都聽得真真切切。
此時場上羣雄見說好比武奪令,雖是死傷各安天命,但方暉施辣手將對方斃於當場,便有人議論紛紛。
“不是說好只是比武賭令的麼?怎麼下這麼狠的手?”
“你知道什麼?令只是託詞,沒聽剛纔那吳旭輝指責方暉的教主之名不正麼?這是他教中爭位,與你我無干,只看熱鬧罷了。”
“咦?適才方教主說什麼韃子走狗,這人難不成是什麼瓦剌韃靼派來搗亂的?”
“江湖上的事,說了你便信得的麼?”
“......”
方暉見羣雄交頭接耳,正要出來說明此人乃是瓦剌奸細,卻聽得西北角那涼棚之中,有人幽幽說道
:“小房子好強的掌力,老衲倒是走了眼啦,這第二局,看來卻需我親自下場了。”方暉聞言心中一凜,知是瓦剌國師策旺扎布本人也來了。
在場羣雄不明所以,都向發聲之人所處的涼棚中望去,只見一人緩步走了出來,光頭僧袍,竟是個番僧。方暉微微冷笑道:“國師那日在我中原高手之下逃的性命,又於杭州淨慈寺內,盡遣門下弟子,圍攻兩位姑娘,這般卑劣無恥,如何也有臉到這英雄大會之中來?”
策旺扎布見方暉出言譏諷,並不着惱,雙手合十道:“方施主,你適才與小徒說好比武賭賽,卻下手如此之重,可還是中原武林中俠義道的本色麼?”
方暉見羣雄費解,當下並不去理瓦剌國師,朗聲說道:“適才比武賭令,非是方暉情急錯手,將這吳先生重傷,實因他乃是我中原武林的敗類,乃是瓦剌國師的漢奸走狗!”這一來,羣雄大譁,方暉接着說道:“衆位如若不信,便請問這位番僧好了,他不是旁人,卻正是瓦剌國師策旺扎布!”
羣雄更是吃驚,但見這出來的番僧,步法輕緩之中帶着沉穩凝重,不疾不徐,瞧不出武功高低,卻是氣度不凡。正自將信將疑之際,王亦宸霍地站起,將手一擺,李勳和安奇剛各帶一隊錦衣衛,自兩路包抄過來,人人神武機弩上二十支犬齒倒鉤弩頭上寒光閃爍,隱隱將那瓦剌國師圍在垓心,西北角上涼棚中的十來人都是默不作聲地亮出兵刃,眼見雙方便是一場混戰。天下羣雄見了錦衣衛這等架勢,知道方暉所言非虛,這番僧確是策旺扎布不假,九華派、巨鯨幫等受了侵擾、門下有人死傷的門派更是眥目欲裂,只待混戰一起,便衝上去相幫擒殺瓦剌人。
策旺扎布見了這等陣勢,絲毫不顯懼色,只是縱聲長笑,一時不絕於耳,在廣場上遠遠傳了開去。那廣場在少室山的後山,此時國師的笑聲連綿不絕,與山谷之中傳回的回聲疊加起來,山上山下,呼應一片,羣雄心中都是凜然,知道這番僧內功之高,實是深不可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