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思成搖了搖頭。這塊料子他原本的心裡價位是八十萬,因爲買方是日本人,他在此基礎上加了二十萬,沒有想到這兩個日本人竟然還是要買,既然如此那就賣了吧。他張口正要說話,卻聽到一個年輕的聲音喊:“一百二十萬!我出一百二十萬買這塊料子。”
報價的正是于飛,他不顧程家棟的阻攔堅持把價格往上提了二十萬。
程家棟真的有些無語,不過兩人非親非故呀,他非要往外送錢,他也攔不住,當然也犯不着攔。
“這位老闆怎麼稱呼呀?”楊思成訝異的問。他雖然年紀輕,但是在賭石行混的時間卻不短了,人頭也很熟,不過於飛的面孔生得很,讓他有些摸不清底細,難道也是哪個家族的後生出來歷練的?
“楊老闆叫我于飛就可以。”于飛說。
“原來是於老闆,剛纔您說的是這塊料子?”楊思成指着野田面前的毛料不敢確定的問。
“正是!”于飛點了點頭說。
楊思成臉上露出爲難的表情,這塊毛料開出一百萬的價格已經有些高了,但是因爲是賣給日本人,還說的過去。卻沒有想到竟然有人上趕着要高價搶購這塊毛料。
“於老闆,我這裡的毛料雖然不算多,不過都是老後江的料子,要不你再換一塊?”楊思成不好把話說明,只能這樣引導于飛說。
“楊老闆不瞞您說,我這人對賭石根本一竅不通,但是我相信我的感覺!”于飛知道楊思成是爲了他好,也不好把生硬的拒絕人家的好意,只能又拿出感覺這個擋箭牌了“我看好這個料子。”
既然于飛的話說到這個份上,楊思成也不好說什麼,便說:“好吧,這塊料子就歸你了。”
“慢着!”野田連忙說:“你不能這麼做,這不符合規矩。”
“什麼規矩?這裡是標場,不是翡翠店,講究的就是價高者得,人家高你二十萬,你要是想要可以再加呀。”周圍有人高聲說。毋庸諱言,對日本人有好感的確實沒有多少。
“橋本先生,野田先生,你們果然也來了。”正在這時,人羣中走出來一個氣度很不一般的男人,正是老龍翔的總經理龍廣宇,在他的身後跟着的是蔣東昇和一臉怨毒盯着于飛的龍少謙。
龍廣宇知道櫻之戀的背景深厚,不是他能比擬的,便有意相交,加之兩家公司的總部都在SH,很快便建立了緊密的合作關係。
“龍先生!”橋本見到龍廣宇顯得很開心,笑着用蹩腳的中文打了個招呼。
“橋本先生好久不見——你們這是看上了哪塊料子?”龍廣宇這句話是衝野田問的。
野田便將剛剛發生的事情簡單的向龍廣宇說了一遍。
“姓於的,你真像一根攪屎棍,哪裡都是你!”龍少謙惡狠狠的說,如果不是因爲圍觀的人太多,他真想讓兩個保鏢和于飛好好的“切磋切磋”。
“他就是昨天那個賣毛料給你的人?”龍廣宇詫異的問自己的兒子。之所以說是昨天,是因爲龍少謙並沒有將今天上午發生的事情告訴龍廣宇,否則肯定還要挨一頓批。
“就是他!”龍少謙說:“那塊原石肯定被他動過手腳……”
“夠了!”龍廣宇喝阻了龍少謙,又轉向了楊思成,從始至終都沒有正眼看過於飛。
于飛笑嘻嘻的絲毫也不在意。
“小楊,你的父親我也認識。”龍廣宇說:“講規矩,講信譽,誰提到都要豎大拇指。”
楊思成淡淡的點了點頭,楊家做的是原石生意,這幾年原石走俏,他完全不必要在意龍廣宇的態度。
“可是今天的事情是不是有些壞規矩了?”龍廣宇見楊思成不搭茬,面色有些難看的說。
“龍總,剛纔您也聽到了,這裡是標場,不管是明標暗標都是價高者得,那些規則在這裡可不能適用吧?”楊思成的話說得有些勉強,畢竟剛纔是他先報的價。
“規矩呢是不能破的。”出人意料的是,說出這話的竟然是于飛。
正當所有人以爲于飛是因爲看到老龍翔而退縮的時候,于飛又一臉嚴肅的說:“楊老闆,這塊料子我昨天就看中了,要論先來後到,怎麼着都是我在先吧?”
于飛的話就有些耍賴的味道了,不過他不是生意場上的人,說出這樣的話也屬正常。
“你!”龍廣宇被兩個年輕人無視,有些火起,不過馬上又淡淡的一笑說:“年輕人有衝勁是好的,不過要是衝的太過了,是要出事的。”
龍廣宇的威脅要是放在翡翠行的任何人耳中都要掂量掂量,畢竟老龍翔的行業地位擺在那裡。這也是爲什麼見到龍廣宇爲日本人出頭周圍竟然沒有人噓的原因。不過於飛卻一點都不在意——哥們以後又不打算做翡翠這一行,怕你何來?
“是呀,是呀。”于飛點了點頭:“更可怕的是有些老年人還要強出頭和年輕人比衝勁,也不怕用力太大,閃了黑山老腰。”
“好!很好!”龍廣宇眼中的厲芒一閃而逝。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龍廣宇是動了真火了。
“一百五十萬。”喊價的是野田,這也是橋本能接受的極限了。
于飛心中暗暗叫苦,雖然他知道原石中的翡翠價值不菲,不過誰不想少花點錢呀?
既然日本人又出價了,爲了不讓原石的競拍進入拉鋸戰,于飛一咬牙,“二百萬!”
“這年輕人是誰呀?好像很牛逼的樣子。”圍觀人紛紛打聽。
“是呀,連龍廣宇都不放在眼裡,一加價就是五十萬起!”
“不知道呀,沒聽說有姓於的家族入行呀。”
于飛直接將價格加到了兩百萬,這一下野田猶豫了,雖然他很看好這塊毛料,但是也不敢肯定裡面就能出翡翠。難道這個姓於的年輕人看出了什麼?他疑惑的看向于飛,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一絲端倪。
于飛迎着野田的目光,一臉的激憤,完全是一個愣頭青的樣子,還示威似的瞪了野田一眼,低聲說:“怎麼着也不能輸給日本人!”
野田笑了!看來這個年輕人只是和自己賭氣罷了。既然如此,那就擡擡價吧,給他多放放血也很好。
“二百二十萬。”野田一臉輕鬆的又擡高了二十萬。橋本難以置信的看了一眼野田,不明白他怎麼敢自作主張擡價,當於飛喊出兩百萬價格的時候,他已經決定放棄這塊毛料了。
野田回以一個“放心,我自有分寸”的眼神。因爲擔心周圍有人懂日語,他連原因都沒向橋本解釋。
一塊最多值八十萬的毛料生生被炒到了兩百萬,最開心的莫過於是楊思成了。
這一下於飛有些口中發苦,他也知道剛纔的戲演得有些太過火了,這個野田知道了自己的“底線”,擺明了是想給自己放放血。
要是這塊毛料中的翡翠很少,他大可以“風緊扯呼”,閃野田一把。但是毛料中竟然是五彩翡翠,而且還是這麼大的一塊高冰種,價值上千萬,他是無論如何不能放棄的。
既然如此該怎麼讓野田放棄競價呢?上午的時候他還用這種方式涮了龍少謙一把,沒有想到現在風水輪流轉,輪到自己被涮了,果然是天理循環,報應不爽啊!!
于飛的臉上露出了猶豫的表情,這一下,剛剛還信心滿滿的野田一下子有些不安起來,要是這年輕人不喊價了,那麼這塊毛料就砸自己手裡了,橋本會原諒自己嗎?他突然覺得自己剛纔有些衝動了。
“兩百二十萬,這已經是一個很高的價格了!”就在於飛還在猶豫的時候,楊思成卻高聲說道。他這是在提醒于飛:別在喊價了,已經非常高了。
聽到楊思成的聲音,于飛心中突然有了主意。他衝楊思成“暗暗”的使了個眼色。、
啊?這是怎麼個意思?楊思成被于飛突然拋過來的“媚眼”弄糊塗了。
然而,一直關注于飛的野田看到這一眼,心中咯噔一下!他“明白”自己是鑽進了一個圈套了。這個姓於的年輕人和攤主根本就是一夥的,他們一手導演了這樣一幕擡價的鬧劇!自己怎麼這麼愚蠢,竟然一直沒有看出來,被兩個三十歲不到的年輕人給騙了!怎麼辦?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