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天劍印一出,競技場內外都是一片寂靜。
場內,天地靈風完全凝滯,一絲一毫的流動性都不再有,對於修士而言,這種靈風完全凝滯的環境就宛如真空,令人窒息。而在劍印的鎮壓之下,中年劍修無論嘗試多少種法術變化,都無法再運轉自己的真元,元神也逐漸凍結起來……只一道劍印,就讓一個真元境界絲毫不遜色的大劍修進入了慢性死亡的境地。
場外,在見到那瞬間綻放的宏偉劍印後,所有的修士都屏住了呼吸,然後竭盡所能地去記憶劍印上的玄妙紋理。
哪怕是天然對劍道存在偏見,但是親眼見識到這種超凡脫俗的劍印結構,還是瞬間激發了他們的修仙熱情。
應該說,那是任何一個合格的修仙者都無法抗拒的本能衝動,尤其是對於青蓮書院這些掙扎於仙道理論前沿的修士而言,這個蘊含百萬道紋理卻沒有絲毫冗餘的劍印,是不折不扣的天降奇蹟。
場內外的安靜持續了十分鐘後,場內忽然發出噗的一聲悶響。
那中年劍修的腦袋彷彿被木棒打中的西瓜一般炸裂開來,紅的白的流的滿地都是,而細看之下,卻見炸裂的每一個碎塊,邊緣都整整齊齊,彷彿被神兵利器切割過一般。而炸裂的腦漿,有的立刻被高溫蒸發,有的卻凍結成了冰塊,還有的變爲紫黑色,變化更不相同。
“這……”有的研究員睜大眼睛,只覺得這簡直不可思議。
那道劍印雖然一眼看去就知道威能無窮,但其實根本就沒到威力爆發的階段。一般這種外放的劍印,都要經過構築、展示、加固、降臨等階段後,威力纔會完全鋪開。而場內的劍印纔剛剛到展示階段,對手就承受不住壓力爆腦而亡了!
這種情況,就彷彿是目睹了過於強烈的光線導致失明一般,在看到過於玄妙,神通過於驚人的法術時,修士的肉身、真元、元神都會受到強烈的震盪,一旦承受不住就是四分五裂的結果。
只是,這種差距,通常只會出現在雙方境界天壤之別的時候,比如聖宗宗主給沈輕茗表演無遮絕學,那沈輕茗就大概率要元神崩潰。而剛剛競技場內的對戰雙方,分明是同一個真元境界,且對方纔是在劍道上浸淫已久的劍修!
研究員們在場外看到的劍印,是經過場地過濾的,並不具備殺傷力,那麼在場內展示出來的蒼天劍印究竟蘊含了多少神通,實在讓人難以想象。
與此同時,朱鶴也不可思議地看着面前爆體而亡的大仇人。
方纔那道蒼天劍印,是白劍提取了他的體內真元后,迅速設計構築完成的,所以他親眼見證了這道至高劍印的形成全過程……只覺得每一個步驟都匪夷所思,完全打破常理。
他在劍組也兼職了幾十年,雖然本人幾乎從不用劍,劍道天賦也平庸無奇,但理論造詣還是非常過硬的,說是走在相州劍道最前沿也不爲過。但白劍用有限的真元構築蒼天劍印的過程,他幾乎從頭到尾都看不懂!
但結果卻是一目瞭然的,那個被他視爲不可戰勝的強敵,單單是直視劍印,就被當場爆了腦袋,而那位青梅竹馬更是不堪,連爆頭的資格都沒有就暈倒在地。
下一刻,時光倒流,地上的紅紅白白重新迴歸爲一顆完整頭顱。而天空的劍印也煙消雲散,一切都重置到了戰鬥開始之前。
這一次,白劍依然引領着他率先出手。
沒有調用一絲一毫的真元,而是操縱傀儡一般利用他那貧乏的肉身力量直撲對手。
速度不快,去勢不猛,衝鋒過程中朱鶴更是滿臉恐慌,但是當白劍出擊的剎那,精妙的時機選擇,玄奧的劍路勾勒,卻讓對方信心十足的防禦成了笑話。
白劍過處,萬法潰散,無關乎神劍本身的材質,僅僅是評價劍法本身就直接動搖了真元構築的法術。
對方精心構築的層層防禦被長驅直入,只一個眨眼之間,朱鶴就手持白劍將仇人捅了個透心涼。
而後,一股熱血從對手的胸口處噴涌而出,噴得他滿頭滿臉,迎面而來的熱辣觸感,讓他喉頭不斷滾動。
然後,不等他仔細回味方纔那筆直一劍的滋味,場內又被重置回來。
白劍再次帶着他出手,體內真元與肌肉融合,令手臂頃刻間膨脹了一圈,然後長劍藉着這股瞬間爆發的複合力道脫手飛出,直接射爆了對手的頭顱……
競技場中,單方面的虐殺持續了整整半個時辰。
王九手把手帶着朱鶴用超過一百種方法殘殺着他的老情敵,蒼天劍印、直劍衝擊、流星劍、五行劍……花樣之繁多,令精研劍道的研究員們也感到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明明對手的硬實力更勝一籌,但只因爲天外神劍的參與,朱鶴便赫然擁有了壓倒性的優勢,彷彿玩笑戲謔間就將對手凌虐地體無完膚。
而在這個過程中,朱鶴也逐漸掌握到了一絲用劍的精髓。
最初的時候,各種劍道神通都是由王九作爲絕對主導,操縱傀儡一般抽取他體內的力量才得以完成。但是到了後來,朱鶴感覺自己已經能夠隱隱跟隨上對方的步伐。一些劍法的運用,他已經能貢獻出一份微薄之力了。
而這種能夠親身參與的感覺,更放大了戰鬥勝利的快感。
看着那個多年夢魘一般的對手,在他手下毫無抵抗之能,被凌虐地不成人形,朱鶴的確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舒爽。
彷彿幾十年的沉痾一夜間痊癒,朱鶴舞劍的時候,感到的是海闊天空一般的自在。
他只盼望這個過程能永久持續下去。
——
虛幻競技場內,第140次戰鬥開始。
伴隨一道碧玉色的光芒閃過,朱鶴在王九的輔助下,成功用出了奪劍術,以自己手中劍,奪過了對方手中劍的控制權,讓那口碧玉長劍砍下了劍主人的四肢,而後又宛如釘樁一般,穿透心臟將他釘在了地上。
劍主人當場就吐血崩潰,然後掙扎地說道:“饒,饒命,我不敢了……”
朱鶴愣了一下,意識到對手居然沒有像之前139次那樣一擊斃命……果然以他自己爲主導的劍法,遠比不過白劍來主導,殺傷力上差了一大截。但是,能有眼下這個戰果,已經如夢似幻。
方纔的奪劍術,有7成是來自他自己,只有3成是來自白劍。考慮到對手也是滿身神裝,所以他基本上也能說是靠着自己的實力戰勝了一個強大的對手,推翻了幾十年的夢魘。
而此時,朱鶴沒有急着殺人,而是踩着情敵的腦袋,冷笑道:“饒命?我爲什麼要饒你的命?你搶走我的愛人,砍了我的手臂,還逼我背井離鄉,幾十年不敢回家。當我進入青蓮書院以後,你還見人就吹噓自己搶過青蓮書院修士的愛人,這幾十年的羞辱,我憑什麼饒你!?”
“我知道錯了,我這就休妻……”
朱鶴勃然大怒,伸指點出一道劍氣,割掉了對方的耳朵。
“你就是這麼討饒的?朝我扔一條破鞋就想保命了!?”
“不敢不敢,她,她經我開發多年,各方面的技巧都非常嫺熟,絕對是不可多得的尤物……”
朱鶴簡直被氣得頭腦發暈,宛如中了厲害之極的元神衝擊:“你,你還有臉說!?我特麼跟她青梅竹馬那麼多年,就連接吻都沒有過,你才一天就……”
“等等,她雖然是被我用得多了,但我們之間還有個小女兒,今年剛16歲,如假包換的黃花大閨女……”
“你扔我破鞋也就罷了,現在還想當我爹!?”
“不是不是,要,要不這樣,您看上誰家女孩子,我就想辦法先娶她爲妻,然後你再搶了去,也算報一箭之仇?”
“你特麼去死吧!死到臨頭都不忘佔我便宜!”
朱鶴一聲怒吼,出手將地上的情敵打得四分五裂。
然後,看着地上的屍塊和血污,朱鶴只感到體內衝冠之怒迅速轉化爲一陣清靈舒爽,遊走周身,讓他處處愜意。
誠如院長所說,人類的本性中的確包含着破壞慾,而且與後天教育完全無關,他朱鶴老實本分了80年,在青蓮書院修身養性,然而剛剛親手斬殺仇敵時的舒爽,卻比閱讀任何書卷都要強烈得多!
“原來,這就是……劍道的美妙。”朱鶴鬆開手中白劍,認認真真轉過身對身後的王九躬身一禮,“院長大人,我現在理解你說的劍道的趣味了,過去八十年,我真的是白活了。”
這句話一下子就引得劍組一衆研究員當場譁然。
朱鶴老處男過去幾十年可都是劍組的反戰派旗幟,一生最痛恨打打殺殺,想不到今日被新院長親手調教一番,立刻就背棄了自己的信仰!
見此情形,這些高智商,高素質的研究員們立刻羣情洶涌起來。
“院長,也帶我試試啊!”
“院長,帶我,帶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