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傑,怎麼樣,那小子來不來?”舒適的大沙上,田甜蜷縮着身子,一臉陰謀得逞的模樣,抓着電話侃侃地聊着。
“哈哈,估計是被我氣到了,他說很快就會來的。我想,堂堂明宇集團的新總裁肯定是不願意把自己那麼齷齪的一面讓大衆知道吧。田甜啊,真是太謝謝你了,你這個小鬼靈精,我真是愛死你了,你激了我的創造靈感。我敢保證,這檔節目推出後,收視率一定暴漲!”電話那頭,瘦瘦高高的蔣勝傑駕着一副金絲眼鏡,穿着紅色的格襯,儼然不是昨天晚上的那個城管了。
“我們兩誰跟誰啊。再說了,我這也是爲我報仇啊!今天一到公司,我都快被那些八婆給氣瘋了。誰讓他害我登上了八卦雜誌的。我可是隻想讓人說我是個驅魔天師,誰知道居然把我說成破壞別人幸福的小三了,我現在是一肚子的火,不整整他我會內傷的。總之你記得啊,不要說認識我就行了。還有,節目分紅了的話記得請客。好了,不跟你說了,電話費很貴的,無緣無故罰了一萬塊的罰款,今天開始要開源節流了。對了,今天七月半,晚上你小心點,別讓髒東西跟你回家了。再來找我的話我可是要收錢的,不是每次都義務服務的!拜拜!”田甜呵呵地笑了笑,吁了口氣,已經掛斷了蔣勝傑的電話,心情大好地躺在了沙上,整到那個桃花仔,心情不是一般的好。對了,也是時候去催催李警官那一萬的性騷擾罰款什麼時候可以打過來。
“你這丫頭真是惡作劇。人家也不是故意的,你還這樣整他,小心玩火燒身!”姨婆從茶壺裡鑽了出來,一臉好氣地看着田甜。這個小丫頭,連她這個老太婆都要算計,昨天居然叫唐景航對着自己撒尿,還好自己及時溜出來了,不然真會晚節不保。
“哈,我就活該被人罵小三了,活該成爲全深水城被女人唾罵的狐狸精了嗎?你沒有看到八卦報道嗎?一個比一個離譜!”田甜哼了一聲,飛了風雅蘭一個白眼。
“你不是說你不介意的嗎?”風雅蘭撇撇嘴巴,笑了笑。“人言可畏!姑婆回來我可不想被她罵死!好了,休息一下就要工作了。姨婆,你說,血姬今天會不會現身?”田甜伸了個懶腰,眨了眨眼睛,有些鬱悶地看着飄在空中的風雅蘭。
“每年的七月半她都會現身的,就是不知道會在哪裡出沒。總之今天晚上你認真找一下就行了!”風雅蘭皺了皺眉毛,略略地沉思了一會。
“哎,無聊啊,這種玩命的日子什麼時候纔是個頭啊。姨婆,我真嫉妒你,每天都這麼閒!”田甜哎呀一聲,嘆了口氣,抱怨牢騷起來。“嫉妒我個屁,老孃我五十歲就死翹翹了,戀愛對象都沒有一個。你以爲我整天悶在家裡不難受嗎?都是爲了照顧你這死丫頭,不然我早投胎去了!也不知道欠了你什麼!還說這話刺激我!”風雅蘭跟着翻了個白眼,撲哧一聲,化成一縷青煙,又鑽進了古玉紫壺裡。
華燈初上,霓虹閃爍。
深水城的老街道弄堂裡,不時地響起刺耳的炮竹聲,在那些斑駁的牆壁旁,散落着黑色的菸灰,一些上了年紀的人臉上帶着虔誠之色,手裡握着香燭,恭敬地低着頭,向那些已經逝去的親人致哀。
雖然已經是二十一世紀了,可是中國人留下來的幾千年的封建傳統還是沒有改,每年的七月半,都會有人燒紙錢,祭奠逝去的亡靈。展到今天,並不是一種純粹的迷信,而是一種精神上的寄託,一種思念親人感情的釋放。
“南無阿彌陀佛,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求你保佑我女兒在地下平平安安,無病無痛,無災無難。她很孝順的,她對我真的很好的。嗚嗚,我可憐的女兒啊,你怎麼就遭了這份罪了。媽媽沒有本事,沒有本事爲女兒你討個公道!我只有多燒些紙錢給你了,乖女兒,你在地下想買什麼就買什麼吧,不要記掛媽媽,媽媽會好好的,會活得好好的!”一處廕庇的弄堂裡,一個穿着碎花格子襯衫的五十歲老婆婆淚眼婆娑地跪在地上,不停地往盆裡燒着紙錢,看着牆壁下女兒的遺物,一頂紅色的帽子。
幽咽的晚風習習地吹過,灰色的紙菸緩緩地在夜空中飄散,顯得有幾分淒涼和詭異。老婆婆哭得很是傷心,不停地揉着眼睛。說來她也算是比較慘的,早年離異,獨自一個人拉扯大了女兒,女兒也是聰明能幹,後來進了深水城一家很有名的公司上班,拿着豐厚的薪水。可是在半個月前,女兒卻被一羣流氓給了,最後還被人分了屍。兇手到現在都沒有找到,老婆婆懷疑是女兒的男朋友乾的,決定要告他,但是因爲沒有錢請不起律師,而且男朋友還有着很大的背景來歷,這件事情就這麼不了了之了。
老婆婆身後的房門嘎吱地響了一聲,一旁的古榕樹顫動了一下。天幕之上,隱隱有一道血紅的光芒閃過。
“伯母!”一個略顯清冷孤寂的女聲響起。老婆婆身子一顫,手一抖,喊了一聲:“阿媛,是你嗎?你回來看媽媽了嗎?你終於回來了嗎?你怎麼連媽媽的夢也不進去一下,媽媽好想你!”
“我不是阿媛,伯母,我是阿媛在公司裡的同事!”女人幽幽地說道。老婆婆緩緩地擡起頭,一襲刺眼的血紅映入了眼簾。站在她身後的是一個二十三四歲的姑娘,穿着紅色的裙子,裹了一層又一層,好想是被血洗過了一樣,連着她的皮膚,也有些淡淡的殘紅。
阿媛媽的心微微地顫抖了一下,被這個一身紅色的女孩嚇了一跳,眼睛有些渾濁地望着身後的紅衣女人。
“我是阿媛的好朋友,伯母你可以叫我紅紅。阿媛出了這樣的事情我很難過。伯母你要節哀啊!”紅紅吁了口氣,語氣輕輕的,彷彿不是從她的嘴巴里出來的一樣。阿媛媽面上有了一絲微微的暖色,沉沉地嘆了口氣,轉身過來,繼續看着阿媛唯一留下來的那一頂紅帽子呆,喃喃地道:“紅紅啊,難爲你了,還這麼念舊,還肯來看我家阿媛。嗚嗚,我家阿媛死得好慘啊,嗚嗚!”
“是啊,阿媛死得很冤枉,她是被賤男人給害死的。伯母你放心,阿媛一定可以報仇的。”紅紅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冷光,目光炯炯地看着那一頂紅色的帽子,跟着拿起了一炷香,對着那頂帽子做了三個揖,與此同時,天上也跟着閃過了一絲猩紅的血光,古老的弄堂裡,響起了一聲悽慘的貓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