抿了一口茶，感受着脣齒間慢慢從苦澀變爲淡淡的回甘，白似乎明白了爲什麼自己喜歡的會從紅茶變成綠茶。
不僅是因爲紅白那傢伙，更多的是他的經歷越來越多，心境也隨之產生了變化。
“過去的最終會過去。”
坐在他對面的劍燧沒有說話，因爲這個時候的白，自己就知道所有，不需要他多嘴。
他唯一可惜的，只是分身消失之後就沒有了，即便白再分出一個同樣記憶，同樣性格，同樣特性的分身，也不會是現在坐在自己面前的這一個了。
“不過話說，你就不好奇嗎？”白突然問道。
“好奇什麼？”
“好奇我到底是什麼態度？”
“不好奇。”劍燧搖搖頭。
他真的不好奇，無論白是什麼態度，到最後的結果都是一樣的。
這一點不改變的話，白的態度並不重要。
特別是對於他這個局外人而言。
“我以爲你會好奇的，畢竟你的性格可沒看上去那麼穩重。”
白笑了笑，隨後想到了一點有趣的東西，打趣起劍燧來：“那你呢，沒有什麼想法嗎？”
“什麼想法？”
“這一走就再也不回來了，這裡可是有人牽掛你呢。”
劍燧心思一轉，就知道了白在說誰。
只是如果所有的牽掛都能夠得到迴應的話，就不會有離別了。
就像白不能夠迴應一段感情，他也是一樣。
“只是個孩子罷了。”
“那聽起來似乎我還要好點啊。”白展顏一笑，緊接着收起了笑容，換上了一副正經表情：“說是愧疚也好，說是爲了朋友的請託也好，如果可以的話，還是希望你可以照顧一下她。不要求多，如果有機會的話拜託照看一下，畢竟，她也只是個普通人。”
白只是提了一句，他相信，劍燧能夠理解他的意思。
劍燧的確聽懂了，點頭同意了白的請求：“如果有必要的話，我會出手的。”
“那就拜託了。”
白如釋重負，將杯中的茶一飲而盡，身形閃爍兩下，消失不見。
只留下一道殘音：“我先走了。”
劍燧輕輕舉杯。
可惜了，不管是他還是白都不適合喝酒，不然或許喝一杯送別酒會更合適。
蘭蘭推開門，探頭進來沒看到白，有些疑惑：“爸爸，白哥哥回去了嗎？”
“嗯，他已經先回去了。”
“哦。”
跑過來吊在劍燧脖子上，蘭蘭眼底閃過深邃，她不知道剛纔白和劍燧談了些什麼，只知道之前白以這是“大人的話題”爲由讓她先出去，這讓她感到不高興。
她遲早要弄清楚這什麼“大人的話題”是什麼。
竟然還讓她先出去，然後兩個人談。
“蘭蘭，”
剛剛離開房間，雪菜就攔在了劍燧和蘭蘭面前，手裡還拿着雪霞狼：“馬上你們就要離開了，我想要再來一次。”
“還有我也一起。”
曉古城從沙發那邊繞過來，眼底帶着戰意，熟悉了剛覺醒的第四隻眷獸的能力，再加上雪菜和雪霞狼，他覺得可以試一試。
至少和蘭蘭打成平手，短時間內他也就滿意了。
蘭蘭也不疑有他，只當是他們想要趁着這個機會再練練手，扯開空間通道將兩人捲了進去。
她們前腳剛走，後腳夏音就從房間裡探出半邊身子，迎着劍燧的目光深吸一口氣：“老師，可以和我去一個地方嗎？”
……
修道院廢墟。
斷垣殘壁之間聚集了數十隻貓咪，看到夏音和劍燧，準確地說是看到夏音的到來之後紛紛向着這位好像的聖女或者說天使靠攏。
從這些貓的表現，劍燧很容易就猜到，是夏音將它們帶到這裡來的，否則這裡不應該會聚集這麼多的流浪貓而沒有打起來。
要知道這附近可沒有足夠的食物供給它們生存。
劍燧不知道爲什麼夏音會帶他來這裡，只是看到似乎正在和貓咪們說話的夏音，他恍惚間看到了狂三，那個上一次他去看士織她們的時候沒有找到的傢伙。
“老師，你知道嗎，對於這個社會而言，這些小傢伙就好像是多餘的一樣，沒有人關心，沒有人愛護，沒有避身之所，就連尋找食物都困難……但是它們還是活下來了，作爲世界的一員活下來了。”
夏音擡起頭：“老師，我也活下來了。”
站着的劍燧和蹲着的夏音，一個仰頭，一個俯首，黑色和藍色的眼眸倒映着彼此的存在。
劍燧沒有動容。
就像他和白說過的，只是個孩子罷了。
見得多了，就不會那麼在意。
“那是一場交易，公平的交易。”
雙方付出了等價的東西，他通過研究滿足了自己的興趣，她則得以留在這個世界上，同時不再需要以傷害無辜之人作爲不違背葉瀨賢生意願的代價。
除此之外，她不用付出其他的東西，劍燧也不會接受其他的東西。
況且，就算沒有他，也會有人出手的，曉古城那個糾集了整個世界三分之一因果和氣運的三萬瓦大燈泡可不止白一個傢伙能看破。
劍燧從中橫插一手，其實便是他出手幫助曉古城的代價。
從這裡面來看，他只不過是分別與夏音和曉古城各做了一筆交易而已，就好像他用白的勞動力跟那月換取六個月的安寧和方便，用食材和料理技巧跟凪沙交換了許多機密和小道消息，用雪霞狼的改造升級和一連串特訓計劃跟雪菜換了……
等一下，這麼一算起來，好像他面對雪菜的時候一直是單方面虧損啊。
嘖，似乎有些虧……算了，就當僱她來陪蘭蘭玩和做陪練好了。
想了一大堆，實際上一秒鐘都沒過。
夏音站了起來，和劍燧正面相對：“老師……”
……
雪菜找到夏音的時候，太陽已經下山許久，將近大半的貓咪在四處遊走，有幾隻縮成一團或靠着夏音或乾脆就枕在她溫熱的大腿上，在晴空的星光下已經睡着了。
夏音自然是醒着的。
“真是，完全不是對手呢。”
將睡得迷糊的三色貓抱起來，雪菜坐到夏音旁邊，和她說起下午時候和蘭蘭的戰鬥。
原本在發現了現在的雪霞狼很強之後，她還有些膨脹的，想着昨天似乎和蘭蘭打得不分上下，今天加把勁說不定能贏。
可誰知道在受到劍燧發來的信息認真起來之後的蘭蘭實力瞬間暴漲。很輕鬆就解決了她和曉古城。
那模樣，之前她就沒有發揮過全部的實力。
“兩邊的計劃都失敗了呢，雪菜醬。”
星空璀璨，湛藍的眸子卻映照着其他。
“明天繼續幫這些小傢伙找合適的家人吧，總要有個家才行呀。”
“嗯。”
雪菜覺得現在自己能做的，只有這些了。
同時有些不甘。
雪霞狼再厲害又怎樣？終究有她做不到的事情。
真的，很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