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一內一外,一正一反,一站一趟,兩雙眼睛對在一起,醞釀着無言的尷尬。
呆愣着,士織在心裡捋了一下情況。
她因爲想要向二亞道歉,所以幫忙打掃衛生和做飯。
聽到可能是二亞的聲音之後來開門,然後門口的是二亞,現在正處於仰面躺到的狀態,手裡面拿着的是一個酒瓶,門口的地上有兩個紙包,一個是花生米,另一個是幹辣椒。
還有空氣中的這股味道……
在這一瞬間,士織深深覺得自己心裡的歉意完全沒有存在的必要,一定快要打掃完的房間以及廚房裡準備完畢隨時可以上桌的七菜二湯也沒有了意義。
“士、士織醬,我……”
原本藉助燒酒產生的暖意足以讓二亞擁有在大門口過夜的勇氣,但是此刻,二亞就像是被冰水從頭澆到腳一般,從頭髮到心裡都拔涼拔涼的。
“我……”
“二亞小姐,”
“哈伊。”
下意識地,二亞在房門口正坐,手中的酒瓶被放在半米之外——以顯示自己認慫的態度和誠意。
“二亞小姐,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沒有……”
二亞心裡突然有些慌,現在的情況怎麼看都不妙。
“先前的事情是我太冒昧了,我並沒有過度干預二亞小姐生活的權力,先前的事情是我不對。我在此向你道歉。”
鄭重其事的樣子讓二亞有些糊塗。
如果士織表現得很生氣的話,就算再怎麼樣二亞也不會這樣惴惴不安,畢竟正常人都會有那樣的反應,如果放到galgame中那纔是王道的劇情。
像現在的士織這樣,她反倒摸不着頭腦了。
以至於在被士織扶起來的時候,二亞還完全的一頭霧水。
“士織醬……”
“天色不早了,我也該回家了,不然父親大人他們該等得急了。”
沒有讓二亞將話說完,士織將圍裙和抹布之類的工具全部收拾好,將飯菜全部端上桌,七菜二湯再加上二亞的燒酒和下酒菜,將餐廳中不大的桌子直接擺滿。
做完這些之後,士織就告辭離開了,走時候的神情勉強還算自然。
但既然說了是勉強,對於人類瞭解很深的二亞理所當然地看出來其中的問題。
伸手想要攔,可是在看到桌上酒瓶的時候,二亞沉默了。
身上帶着理虧加心虛的雙重debuff,就算是以她的臉皮,此刻也着實想不到挽留的說辭。 . Tтkā n. ¢〇
“走吧!想走就走好了,我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喝酒。”
拉開算是專屬於自己的座位,二亞坐在桌邊,丟了一粒花生米進嘴裡,拿起酒瓶灌了一口,然後幹辣椒,然後喝酒,然後花生米……
直到剩下的大半瓶酒都喝光了,花生米還剩下一半,桌上其他的菜更是一下沒動。
“什麼嘛,就這麼一點酒根本就喝不醉,就算再來兩瓶也是隨隨便便的事情,哪裡有必要戒酒,根本就沒有必要……”
越說聲音越低,二亞的眼神也變得有些消沉。
按理說,餐桌上有這麼色香味都上佳的菜餚,二亞應該更有食慾纔對,畢竟平時的話,她們三人的廚藝都只能算是家常水平,甚至連一些做飯兩三年的家庭主婦都遠遠不如。
相比之下,桌上的這些菜完爆了她們三人的料理,甚至就連那碗米飯看上去也是晶瑩剔透,就像是價格相差了十倍的高檔品一樣。
只是或許是酒喝多了將肚子的空間給佔滿了,二亞完全沒有動筷的慾望,甚至聞着空氣中能夠被稱作香味的氣味就沒有胃口。
“吃飽喝足的話,就去準備下面的畫稿好了,”
桌上的料理就那樣原封不動地放着,二亞只將自己的酒瓶和剩下的下酒菜收了起來。
明天就着花生米,還能再下兩瓶。
“法蒂瑪……要不要讓他去死一死看看呢?”
作爲掌握着筆下人物生殺大權的作者,二亞完全有這個權力處理筆下的任何一個人,反正法蒂瑪又不可能變成鬼魂從漫畫裡面鑽出來找她索命。
不過她也只是隨便說說罷了,真要讓她這樣玩鬧一般判了他死刑,她也是做不出這樣事情的。
“漫畫家,也真的只是說着好聽罷了,”
站在房間門口,二亞心裡還這樣想着。
正如她跟六喰說的一樣,不是漫畫家不知道漫畫家的辛苦。
至少對她而言,身爲漫畫家的自己除了要承擔漫畫家的責任,在日常生活中完全就是個邋遢鬼,全然沒有一點女性的自覺。
不是沒有那個收拾的想法。
只是在收拾之前,有着更多的事情去做,而且收拾之後,用不了兩天就又會變回原樣,久而久之也就沒有了收拾的心思。
不僅是房間,個人也是一樣。
雖然衣櫃裡面不至於亂做一團,但其實也相差不遠,只不過是衣服有衣服的地盤,褲子有褲子的地盤,帽子有帽子的地盤而已,至於它們內部有什麼樣的矛盾就不是二亞關心的事情了。
反正她出門的時候都是那一套打扮。
就這樣,時間長了二亞也都習慣了,或者說是還有些依賴這樣的環境。
不是正常人居住的環境,裡面住着的自然也不是正常人,也就沒有必要關心正常人需要關心的事情了。
直到開門的前一刻,二亞還是這樣想的。
“這是怎麼回事?”
皺着眉頭退後兩步,二亞朝左右看了看。
地板鋥亮,彷彿打過蠟一樣泛着光芒;桌椅擺設整整齊齊,就好像是商店裡面擺放的樣品一樣;早上出門的時候還是鳥窩的牀鋪,此刻整齊得好像是軍隊宿舍裡的牀鋪一樣,那個被子方正得讓二亞懷疑裡面有鋼板;桌上亂七八糟隨手放的畫具,此刻整整齊齊,二十多隻筆按照順序放在一個新的筆架上,墨水瓶也是挨個放好,標註有字的一邊統一朝外,方便翻找……
二亞覺得,自己一定是走錯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