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出了正月,姜三郎帶着孩子們去縣城考試。
考生們先去武成廟祭拜太公像,然後考辭賦策論,再考靶射、騎射、步射、翹關、負重等,之後再審覈身高相貌、言談舉止。
如果每項評分都達五,則爲上佳。
考試分兩個年齡段,十二至十六,十六至二十。
姜武年紀小,個頭明顯比不過比他年長的,所以略有吃虧。
但他十分驍勇,力氣也比其他孩子大,騎射更是沒得說,很快在比試中斬獲第一。
虎子與小妖也不遑多讓,分別獲得他們這個年齡段的第二與第三。
而張閔與魏湛也在十六至二十歲年齡段裡獨佔鰲頭。
他們不知道的是,琴川縣的武考主考官,竟是數年不見的徐坤,武師傅張猛的好兄弟。
他欣慰地摸着下巴,在這幾個孩子的名字旁打上勾。
這次,新皇特意讓他來琴川縣招考武生,也是準備培養一批可信之人。
如今新朝伊始,朝廷缺乏可用人才,特別是鎮守皇城與各地的折衝府,必須是新皇自己的心腹才行。
一個新朝廷,若無強大武力震懾,那些累世貴族必然會起幺蛾子,所以新皇十分看重此次的武考,還特許給琴川縣二十個武生名額,比別的縣整整多出十名。
徐坤哪裡不明白新皇的意思,所以直接將一份招生布告送到東陳村村口。
結果那些孩子果然來了,還都表現不錯。
數天後,武考結束,姜三郎帶着孩子們在縣城待了幾天,等候放榜。
櫻寶也隨老爹來到縣城,弟弟他們去考試,自己去鋪子巡視一遍。
大堂嫂與大堂哥都在鋪子裡忙活,還僱了兩個女僕照應孩子。
姑母依然住在這裡,每日早上都會擺攤賣早餐。
如今紅宵都十四了,出落的十分秀美,已經不去學堂唸書,每日幫着她娘擺攤賣食物。
櫻寶站在邊上觀察她們的生意,發現食客依然那麼多,每日最多能掙個三四百文,一月也就十幾貫錢。
其實姑母掙這麼多已經不算少了,但她還得供小郎讀書,還要替玉英籌備娶妻的彩禮錢,家裡日常開銷多少也要花點,所以掙的這些就有點不夠看。
玉英表兄今年已經十七,目前幫大堂哥跑跑腿送送貨,偶爾照看一下鋪面,大堂哥給他十五兩一個月,暫時僱傭着他,免得他四處亂跑,跟人學壞。
櫻寶走回鋪子,對大堂哥道:“我瞧咱們右邊塊地方不錯,不如買下來,蓋個幾間鋪面。”
姜成詫異:“右邊哪裡還有地方?”這幾年,他們鋪子兩邊都被人蓋了房屋,有的蓋房居住,有的則是開個小鋪子,反正沒有空地了。
“就是咱們鋪子旁邊的塘子,我想買下來,填平後在上頭蓋屋。”特產鋪子右手有個水塘,水不深,裡頭被人填了一些垃圾,亂糟糟的,一到夏季還泛着臭味,櫻寶早就想將那填了,但又怕自己填好後,給別人做嫁衣裳。
姜成:“那個水塘?也行。”
被小堂妹一提醒,姜成如醍醐灌頂。
水塘子可不小,若填了蓋房,夠蓋個兩進大院子了。
“你等會兒就去牙行問一問,若是無主的,直接買了。”櫻寶現在不缺錢,但弟弟以後要做官,花錢的地方多着呢,自己這點兒三瓜兩棗,根本就是杯水車薪。
不說去建康購房購置田產,就是以後官場同僚之間也需經常走禮。若別人送禮過來,你得回過去同等價值的禮物才行,這就叫人情往來。
而且做官後,官家會給配置一定數量的僕人與女婢,你還得拿錢養活他們。
唉,這些都是負擔啊。
“好,我這就去瞧瞧。”姜成跟妻子交代一聲,出門而去。
一個時辰後,姜成帶着牙人回來,去水塘那邊丈量尺寸。
最後僅僅花了一百八十兩銀子,就將那一大片都買了下來。
姜成將地契登記在三叔名下,之後交給小堂妹保管。
櫻寶接過地契,又讓大堂哥去僱傭一些人運土過來,將整個水塘填滿壓實。
這個工程有點大,不是一朝一夕能建好,櫻寶暫時不去關注,由大堂哥一手操辦就好。
反正自己的金耳雪耳都交給大堂哥銷售,即便蓋個十間八間屋子也夠了。
幾天後,武考終於放榜,姜武文試與武試名列他那個年齡段的第一。
虎子第二,小妖第三。
而張閔與魏湛分別位列他那個組的第二與第三。
第一的,是個十分彪悍的青年,那體格,跟狗熊有的一拼。
所有人都高興壞了,特別的魏湛,他就是抱着試試看的態度來考,結果真中了。
武考與文試不同,武考一旦考中,就可以直接進京,由皇帝親自甄選,集中培訓後,再授予官職。
櫻寶也爲弟弟高興,同時也憂心,因爲他一旦當了武官,外出征戰是免不了的。
到時候,皇帝會不會讓他們去攻打小周朝啊?
等姜三郎帶着孩子們一回鄉,整個東陳村都轟動。
很多沒讓孩子參考的人家有些後悔。
又聽姜三郎說,這些孩子過幾日就要隨主考官一起進京面見皇帝,由皇帝當面授官,好幾人懊悔的想捶牆。
一旦授官,他們便是妥妥的官家人了,估計最差也會授予縣尉那般的九品官職吧。
其中最懊悔的,莫過於陳族長家的二兒媳。
“都是你這個殺才!說什麼武考就是徵兵,這下可好,那小娘養的···竟也中了,以後還不得騎在咱脖子上拉屎啊。”
韓妙娘狠捶丈夫陳家珍幾下,氣惱道:“早說讓咱家伯康也去,他今年剛好十六,又跟張猛學過一陣子,怎麼着也不會考不中,偏你要說那番話,不給他去報名。”
陳家珍避開妻子,吶吶道:“這次沒趕上,咱們明年再報便是,多大的事啊。”
“你說的輕巧,萬一明年考的人多呢?伯康他···”韓妙娘還未說完,就見從屋裡衝出一人,飛快跑了出去。
“伯康!你回來···”韓妙娘見兒子氣沖沖跑出門,連忙追過去,哪知兒子一溜煙跑沒影了。
韓妙娘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又轉身指着丈夫開罵:“你個老東西!還不去把伯康找回來!萬一他想不開···”
陳家珍一聽也慌了,急忙出門找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