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豆子答應一聲,飛快跑去山下。
村民們伸出腦袋看一眼櫻寶,笑嘻嘻打招呼:“小師傅這麼早就開始做事啦。”
櫻寶衝他們點點頭,回去道觀。
現如今村裡逐漸富裕,人也都精神起來。
連翠蘭與小豆子兄妹倆都胖了一圈。
十里外軍屯的人也來過幾次,但不是來找事的,他們每次都是跟師父在屋裡談論事情。
原本櫻寶想去聽聽他們談些什麼,但被大師兄攔住,不許她靠近師父的屋子。
於是櫻寶有了點猜測,只要瞧見他們過來,自己便迴避去了別處。
二師兄與她一樣不被允許靠近,所以他每到這個時候就帶着小師妹去溶洞探險。
晚間,小豆子與他爺爺給櫻寶送來好幾只大陶盆,每個都能拿來泡澡了。
這些陶盆不貴,一隻也就二三十文。
櫻寶付了錢,也不理二師兄的追問,將它們都清洗乾淨,只說要用它們裝東西。
第二天,趁師父與兩位師兄不在,櫻寶麻溜地將它們都灌上水,放在院子的僻靜處,之後就是等它們結冰了。
還別說,只大半天功夫,這些大盆裡的水全部結冰。
可麻煩來了,她竟然沒辦法將冰從盆裡弄出來。
思量半天,纔想出一個主意。
去竈房燒一鍋熱水,將冰盆放在熱氣騰騰的熱水上暖一會兒,盆底的冰融化,便能輕易將冰坨坨倒出來了。
冰塊倒出來後,櫻寶沒急着收進洞府,而是又放在外頭凍了一會兒,這才收進洞府。
接下來一個月,櫻寶一直用這種方法收集冰塊,每次都是趁師兄與師父不在的時候偷偷幹活。
到了臘月,來道觀上香買水的人越來越多,周無常見小徒弟忙不過來,便去跟村長商議,讓他們挑選兩個利落少年過來照應香火。
不過,石泉洞那邊的收益還是由三個村子負責,掙的錢也由他們自行分配。
櫻寶沒管那些,自己給家人與溫姐姐各寫一封信,給他們報了平安,還隨信寄去一個大包裹,包裹裡是晶瑩玉澤的石筍。
這些信件與包裹都是請師父拿去郵寄,自己並沒有操心。
快過年時,此地第二次下雪。
紛紛揚揚的鵝毛大雪很快將之前還未融化的積雪覆蓋。
櫻寶獨自一人坐在熱乎乎的炕上,透過窗戶望向那些冒雪來祭拜的人們。
他們中絕大部分都是附近的窮苦人家,有人來求財、有人求醫,還有人求子。
求醫的人,大多時候都是師父周無常去看,偶爾遇到女患者,便叫櫻寶過去。
櫻寶最近看了不少問診的女患,但大多不是病,她們竟然問的是怎麼才能生兒子。
一旦遇到這些女人,櫻寶就叫來二師兄,讓他給她們跳一段祭祀舞。
張閔一開始很不樂意,但被小師妹死亡凝視後,只得勉強跳幾步糊弄糊弄。
時間就在這樣的瑣碎中很快過去。
轉眼到了來年六月。
此時的石泉山已經成爲遠近聞名的香火聖地。
山下竟慢慢彙集成了一個集市,先是吳乙帶着村裡人在山下荒地上蓋了好幾間屋子,幾個草棚子。
屋子給人歇腳,相當於臨時客棧。草棚子底下襬着茶水攤子,售賣石泉裡的泉水。
別的村見了也過來蓋了幾間屋,也建了好幾個草棚子,他們不賣茶水,賣的是大餅饅頭鹹菜等吃食。
外鄉人見狀,也偷偷挎着籃子過來售賣自己家的東西,有腦子聰明的,還賣起繡着九天玄女的香囊與帕子。
山洞那兩株牡丹,在櫻寶不時澆灌一些瞳孔泉後,一直保持起苞開花,徹底讓人們信服這花樹就是兩棵神樹。
從府城過來的世家貴族子弟與夫人們,花重金購買一朵或兩朵牡丹帶回去,能吹噓炫耀好久。
也因此,棗樹村與其餘兩個村子的村民很快富裕起來,有人還悄摸地將親戚招呼過來,在山下佔個攤位擺攤。
就當櫻寶認爲自己還要在此繼續逗留時,師父周無常卻告訴徒弟們,他要帶他們回琴川縣了。
櫻寶高興壞了,立刻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五天後,師徒三個租了兩輛馬車,沿着官道往南行走。
來到一處漕運碼頭,師徒幾個上了一條大船。
一上船,櫻寶就覺得這船上的氣氛不對。
十幾名着裝整齊的青壯有意無意護着一名年輕男子。
這男子氣度雍容,生的面容白皙俊秀,一看就是個世家子弟。
師父周無常好似認得此人,朝他點點頭,但並沒上前說話。
櫻寶心生警惕,進了船艙後,悄悄問二師兄:“你認得那人嗎?”
張閔搖搖頭:“不認得,怎麼了?”
“沒事,我就好奇這人是誰,爲何師父認得他。”櫻寶敷衍道。
張閔笑道:“師父認識的人多了去了,有什麼大驚小怪。”
櫻寶沒再言語,自顧自去整理行李。
晚上,櫻寶躺在小牀上閉眼假寐,先去洞府收拾一遍作物,這才思索甲板上那人是什麼身份。
他顯然是不想暴露身份,所以纔沒跟師父在甲板上說話。可晚上,他竟去了師父的艙房,還讓幾人在艙房外守着,一看就不正常。
船舶行駛兩天,那男子白天很少在甲板上溜達,晚上則又去師父艙房內,似乎商議什麼事情。
櫻寶百思不得其解,又無法詢問師父與大師兄,只能偷偷觀察。
到了第三天,這羣人在一個碼頭下了船。
櫻寶目送他們離開,問大師兄:“大師兄,這地方叫什麼名字啊?”
周昊道:“這裡是成州地界。”
櫻寶眨眨眼,總覺得這成州有點耳熟。
忽然她腦中靈光一閃。
成州,不就是那個會造反的藩王封地嗎?
難道這人是成王?或者是成王的兒子?
怪不得一路都鬼鬼祟祟呢。
藩王無詔不得出封地,否則視爲意圖不軌。
若此人真是成王或者成王兒子,那師父跟他在一起密謀什麼?
櫻寶想到此,後背一陣陣發涼。
成王是先皇的幼弟,而師父他是先皇的小舅子,也算是當今聖上的舅舅。
若師父也參與到藩王造反之事中,那自己一家豈不跟着一起完蛋?
不行不行!決不能讓師父與成王有什麼牽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