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符?
爲什麼會是龍符?
一個人類修者怎麼會繪製出龍符?
一個個問題盤旋在衆人的頭頂。
就連桑無垠此時都一臉茫然地站在原地,他想過很多種可能,但就偏偏沒有想過,楚城所繪的這道符籙會是龍符。
不過他們已經沒時間去細想這個問題了,一道道電弧像是在試探着什麼似地,自那劫雲之中落下。
棲月臺上的楚城依舊錶情冷靜地握着手中的符筆,一筆接着一筆地試圖將符籙之中那股龐大的靈力封印其中。
但隨着他沒增加一筆,天上那劫雲的顏色變會加深一份,那一道道落下的閃電也跟着粗壯幾分。
待到楚城符尾完成了快一半的時候,桌上這道符籙內靈力的反抗開始變得更加激烈。
這符籙之中就好像真的困住了一條龍那般,每一次靈力試圖衝出符文的束縛時,天地間就會響起一道帶着深沉怨念的龍吟。
在聽到這一聲聲足以撼動天地的龍吟時,衆人對這道符籙的身份,徹底沒有了懷疑。
而每一道龍吟聲過後,頭頂那劫雲旋渦之中的閃電便會再次粗壯一分。
只是直到此時,這劫雲上的閃電依舊像是在試探或者警告一般,並沒有真正落下,放佛是在等待着最佳的時機。
……
楚城,也即是李雲生,此刻表情雖然依舊平靜,可是心裡卻沒有那麼輕鬆。
“好像,玩的大了些。”
他在心裡暗自叫了聲苦。
原本他只是想要繪製一枚普通的炙炎龍符,想來應付桑無垠這道赤蓮陽炎符也是夠用的。
可他落筆時,一時沒收住,在符頭注入太多的靈力,再加上先前看桑無垠跟齋融他們繪符心有所感,繪符的手段比先前在暮鼓森時精進了許多。
於是一着不慎直接讓這道原本品階爲下品的龍符,直接升到了上品。
龍符跟人類的符籙不同,除了每一道龍符都有其特殊之處外,並沒有細分成七品,只有上下兩品之分。
這上下兩品的劃分,也全靠符籙內蘊存靈力的多寡來區別,這也是李雲生沒有把握好這道龍符的品階的原因之一。
而從下品直接升到上品,直接導致了符尾難度的倍增。
更重要的是,上品龍符是會誘發天劫的。
雖說依照典籍記載,龍符誘發的天劫,筆直修者破境引發的劫雷遠遠不如,可在成符的關鍵時刻,頭頂一道劫雷隨時落下,很容易使人分心,最後導致所繪的龍符功虧於潰。
所以此刻李雲生不但要面對符尾的問題,還要考慮如何應對頭頂隨時落下來的劫雷。
“你之前又修習過我給你的妖血淬體之法,以你肉身現在的強度,這劫雷對你非但無害,反而有益。”
面具中的軒轅亂龍忽然開口道。
“我肉身已經可以抗下劫雷了?”
李雲生頗爲驚異。
“比起這劫雷,肯定有修者會藉着你繪製符尾這個時機襲殺於你,你可要當心些,別爲了一道符枉送了性命。”
對於李雲生強而不自知這點,軒轅亂龍已經習慣了,倒是警告了他另一件事情。
作爲一道一直被惡意浸染的神魂,雖然感受到不到具體是誰,但他能很明顯地察覺到,這宗祠內有幾道對李雲生的惡意,愈發地強烈。
“嗯,這個我知道。”
既然劫雷對自己造不成威脅,李雲生也就沒什麼可擔心的了,至於龍老的提醒,他在進入這宗祠之前就已經做好了心裡準備。
……
再說那文華子跟張無己。
在見到李雲生頭頂那劫雷之後,震驚之餘卻又帶着幾分欣喜。
“居然是龍符,秋水餘孽居然習得了龍語?”
如果不是知道楚城現在真實身份是秋水餘孽,恐怕文華子也會跟桑家那些符師一樣,爲眼前這一幕陷入迷惘困惑之中。
而張無己的神色就要淡定許多。
“我本打算在他符尾還剩下最後幾筆的關鍵時刻動手,沒想到卻來了這道劫雷,當真天助我也。”
他依舊背對着文華子,目光看向棲月臺那側。
文華子聞言也是心頭一動。
“是了!這劫雷定然會在符成之時落下,那秋水餘孽若不想符籙受損,定然要出手對抗劫雷,這就是我們出手的最好時機。”
不知道爲什麼,最開始文華子還在爲刺殺這種行爲而感到不恥,但是在見到這道龍符之後,他已經不在乎用什麼手段了,眼前這個人如果不除,日後對仙盟來說,定是大患。
而有了這道劫雷,他們這次刺殺的勝算,又大了幾分。
“若他不那麼張揚用這道龍符引出劫雷,我不過六成勝算,現在有了這道劫雷,我至少有八成勝算,可以殺他。”
即便是一直都很冷靜的張無己,在尋到這麼好的時機後,也忍不住有些激動。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文華子同樣雙眼放光,目不轉睛地盯着李雲生頭頂那道劫雷。
“那我們接下來,就以那到劫雷爲號。”
張無己回頭看了文華子一眼。
“知道了。”
文華子點了點頭,他身後揹着的那柄長劍,已經忍不住在劍鞘之中發出一聲聲輕微的劍鳴。
由於一衆看客各懷心思,在確認“楚城”那道符籙乃是龍符之後,剛剛這鬧哄哄的五雲樓,居然一反常態地變得一片死寂,只剩下頭頂那不時響起的轟鳴雷聲。
在得知劫雷對自己肉身無害之後,李雲生手中的符筆,便再無阻礙。
一筆接着一筆,以強悍的神魂,將依舊在符籙中奮力掙扎的那龐大靈力,死死地封印在其中,手段乾淨利落,令在場許多符師豔羨不已。
很快,這符尾便已經只剩下“封口”的最後一筆。
李雲生沒有遲疑,筆觸無比流暢地劃下。
隨着一聲龍吟響徹天地,符成。
而幾乎是在符成的瞬間,棲月臺頭頂劫雲漩渦之中,一道足有大腿粗細的赤色閃電,筆直朝李雲生的頭頂落下。
同一時刻,桑無垠那一側觀戰的謝玄塵,突然雙目赤紅手持雙刀朝着棲月臺一躍而起。
五雲樓上,文華子跟張無己的身影,化作兩道殘影,同時消失在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