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逸才,你總他救那麼多秋水弟子,但據我所知,當日在那烽台山來的魔族可不少,你說他殺了我文軒徒兒便能救這些人,這不是打自己的臉嗎?”
朱百鍊冷哼道。
“當日的情形諸位想必也有所瞭解。”
蕭逸才沒有理會衆人,而是轉頭看向江百草雲中子等人。
“我們被騙進了魔族的一個陷阱,他們在去往驛站的路上,做了一間一模一樣的驛站,甚至周遭的事物都造的毫無二致,說來慚愧,我雖易容同往,但當時的確並未發現這一點。”
他放低了一些聲音道。
“如果說這驛站是陷阱,裡面布有機關陣法,按理說蕭閣主你不會發現不了啊。”
雲中子疑惑道。
“問題就出在這裡,這驛站雖然是個陷阱,但是驛站的本身沒有任何問題,甚至驛站搭建的材料都跟秋水原本的驛站一模一樣,加上我當時爲了隱藏身份服用了斂氣丹,神魂之力被封印大半所以沒能及時探查出來。”
蕭逸才苦笑道。
“蕭閣主你是想說,連你都沒發現的異狀,這李雲生髮現了?”
雲中子把目光看向李雲生。
“你自己說吧。”
蕭逸才看了李雲生一眼道。
“回稟雲中子前輩。”
李雲生向雲中子作揖道:
“我當日確實發現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
“你……”
“朱閣主,何不讓他把話好好說完?我們這麼些人在這裡,難道還怕他跑了嗎?”
一旁的朱百鍊剛想插話,卻被雲中子打斷了。
“你說說,你哪裡覺得不對勁了?”
雲中子再次看向李雲生問道。
“因爲當時我們處在荒野平原之中,周遭沒有參照的景物,加之這片沼澤常年濃霧密佈,所以單看驛站本身確實很難發現異樣。”
李雲生對那雲中子點了點頭。
“但是因爲這次任務之前,我就對我們秋水埋在這片荒野沼澤之中的鎮魂釘很感興趣,所以一路之上我曾經暗自記下過我們經過的鎮魂釘的數量。”
他一邊說着一邊將一張地圖遞給雲中子。
事到如今,他也沒必要隱瞞一些什麼了。
“不錯……”
雲中子將那張地圖放在手裡讚歎了一句,他想起他們年輕時候,經過那條路也會這麼做標記,不過這些年來安逸慣了,現在的弟子很少這麼做了,大多數人已經只認驛站不認鎮魂釘了。
“不過據我所知,那一帶的鎮魂釘,爲了不破壞上面符文的功效,每一根都一模一樣常人根本無法區分,如果只是單純靠這麼一路用肉眼去記錄,其實很容易出錯。”
他之指出了這其中一個令他感到疑惑的地方。
“沒錯,這一點也是爲什麼我沒有跟蕭閣主彙報的原因。”
李雲生點點頭道。
“那你後來是怎麼確認的?”
雲中子繼續問道。
“後來之所以能夠確認,還多虧了當天晚上的好天氣。”
李雲生從袖中的乾坤袋裡拿出了一副星圖,遞給雲中子。
“星圖?”
接過李雲生遞過來的星圖,雲中子疑惑了道。
“這是一幅秋水周邊的星象圖,比較特別的地方是繪製這張星圖的前輩,將其中一些星辰的軌跡,按照二十四節氣標註出了具體的方位。”
李雲生接着解釋道。
“你是說,頭頂星星的位置不對?!”
不過他說到這裡的時候,雲中子臉色的疑惑已經驟然消散,確認代之的是滿臉的驚愕,這份驚愕不是因爲魔族的處心積慮,而是眼前這少年遠遠超出常人的縝密心思。
“星星的位置不對?你們兩個在說什麼呢?”
江百草皺起了眉頭。
不只是江百草,就連宋書文也沒有相通這一點滿臉的疑惑。
“回江師伯。”
李雲生解釋道:
“這一路上的鎮魂釘我可以數錯,這驛站魔族也可以僞造,甚至拿驛站中的溫泉,魔族也能夠造出一模一樣的,但唯獨我們頭頂這片星河,魔族造不了假。”
他停頓了一下,然後接着道:
“比如我當晚從窗戶外面看到的那顆北冥星,按照這張星圖記載,在那一天是絕不會出現在秋水驛站的窗口的。”
這麼一說,忘言殿裡的衆人,終於算是理解,爲什麼雲中子會說星星的位置不對了。
不過理解之後,忘言殿內居然變得一片死寂。
“這麼縝密的心思,不應該是你白園的作風嗎?”
宋書文半開玩笑地向劉青青問道。
“這……確實很像,非常像!”
不過沒想到的是,劉青青居然開始一臉嚴肅地打量起李雲生來。
“既然他那麼早就發現了,那爲何不告訴你?如果他能夠及時告知你,還會有後續的事情發生嗎?”
朱百鍊突然看向蕭逸才。
“所以說,這依舊不過是他的狡辯之詞,你蕭逸才如何還看不出來?”
他顯得非常痛心疾首道。
“我也很想問這個問題。”
蕭逸才沒有理會朱百鍊,而是看向李雲生,他能夠從當日後來的情形斷定李雲生的無辜,但並不清楚當時具體發生了什麼。
“雖然只是我的只覺,但是我進那驛站之後,就覺得我們被監視了,如果當時我貿然告知蕭閣主,你信不信還是其次,我的下場恐怕就跟我們那輛馬車一樣了。”
李雲生苦笑道。
他提起馬車,蕭逸才立刻醒悟了過來道:
“當晚那輛突然燒起來的馬車也跟你有關係?”
“我想試探一下是不是真的有人監視我們,就跟朱雀閣的凝霜師姐撒了個謊,說我們馬車裡救治秦師兄的方法。”
李雲生點了點頭。
“結果沒想到,他們居然當真了,沒過多久就燒了我們那輛馬車。”
他有些好笑道。
“連魔族都被玩弄於股掌,這小孩不去你們白園真有些可惜了。”
宋書文給劉青青傳音道。
“你別吵,接着聽。”
劉青青擺了擺手一臉嚴肅道。
“然後呢?我出去之後你做了什麼?”
蕭逸才目光冷冽地看着李雲生,這情形看起來倒像是他變成審問李雲生的那個人。
不過這些天以來,他確實都在想這個問題,他當時出去雖說是爲了引誘戚白夜現身,但是事後想象卻感到十分後怕,因爲很明顯他種了對方的調虎離山之計,那幫留在驛站的弟子最後能夠都活下來,連他都感到非常意外。
“然後幸虧我二師兄下山前給了我一株隱匿身形的靈草,我藉着這支靈草暗中對那些被魔胎控制的驛站弟子動了些手腳。”
李雲生有些隱晦地說道。
“動了些手腳?你是在暗中用見不得人的手段刺殺我文軒徒兒吧!”
朱百鍊立刻像是抓到了什麼了不得的把柄一樣陰陽怪氣道。
“說具體一些。”
蕭逸才皺了皺眉。
“我在佈置驅魂陣。”
沉默了一下,李雲生終於還是擡起了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