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通”一聲,與平整個身子趴在地上,渾身戰慄。空山一葉被打斷回憶,不悅的看了一眼與平。
此時的小店內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在盯着空山一葉,勝四郎是一臉恐懼外加狂熱崇拜的表情;
勘兵衛停下與五郎兵衛關於怎樣佈置對抗山賊的討論,面色凝重的看着空山一葉;
七郎次立即放下手中正在編織的草鞋,往勘兵衛所在的方向不着聲色的靠了靠;
“砍柴派”大俠林田平八緊握手中武士刀,一滴冷汗從額角劃過下巴……其中以4個農民的表現最爲不堪,幾乎人人癱軟。
沒有任何人靠近空山一葉身周5米之內,包括另外五位武士,哪怕相互擠在狹小的角落。空山一葉不知所以,目光掃了衆人一圈,向勘兵衛問到:“怎麼了?”
勘兵衛苦笑着摸摸了光頭,微微欠身道:“空山大人,是您的氣勢太過驚人,把大家都嚇到了。”“嗯?”
“最開始,您的氣勢還是相對平靜的,後來越來越冷,說實話,我原來是坐在那裡的”,勘兵衛指了指空山一葉身側3米的位置。
“不過,不知不覺就開始往遠處挪動,有一段時間您的氣質相當溫和,大家也都在各幹個事,但就在剛纔,一股驚天殺氣從您的位置勃然而發!如果在那個時候讓我作爲對手出現在您的面前,我估計自己也許連拔刀的勇氣都沒有。”勘兵衛有些慚愧的說道。
這句話並沒有引起衆武士的鄙視,換做他們任何一個,面對空山一葉可以說現階段最強的殺氣,也絕無法平靜相對,甚至有可能表現得更爲不堪。
以空山一葉現在的境界,就像另一種形式的進化,雖然從基因上講依舊還是人類,但面對對那些普通人會天然產生一種天敵般的壓制,這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生命層次的差距。
但對於這個習慣崇尚強者、依附強者的時代,身爲隊友的空山一葉反而會給大家帶來莫名的安全感。
林田平八突然插話道:“嚇死我了!不過,原以爲這次對抗山賊多半要送命,現在反而心安得很,甚至迫不及待想要山賊出現了!看來我也是個仗勢欺人的小人啊,豈可修!”
衆人哈哈大笑,頓時沖淡的由空山一葉帶來的緊張氣氛。五郎兵衛笑着說道:“平八,如果你嫌殺得不過癮,我還可以把我的那份山賊讓給你。”
“呦西!你們都不要跟我搶!”林田平八站起身故作豪邁,整個人顯得說不出的滑稽。
在這種愉快的氛圍下,衆人的氣勢不知不覺邁入新高峰,對抗幾十位精銳武士組成的山賊,似乎也變得不再那麼讓人絕望。
就連與平愁苦的老臉上,看起來似乎都泛起些許豪邁。
空山一葉與勘兵衛對視了一眼,覺得林田平八這個武士的確不錯,雖然其貌不揚,武藝平平,但開朗的個性以及一副熱心腸,遠比那些雖有高強武功,但毫無俠義之心的武士要強得多。
自己造成的尷尬就需要自己來彌補,空山一葉覺得這個時候自己應該說點什麼,否則在這個小團體中,只會被隔閡。
他挺直的身軀向四方微微欠了欠,開口道:“實在抱歉,是我回憶起了一些事情,沒有控制好情緒。”
林田平八起身,恭恭敬敬的衝着空山一葉深深鞠了一躬,臉上扮出一副狗腿的模樣:“空山大人,您一定是哪個被剝奪了家名的大藩繼承人,您的威儀要比我見過的那些城主、小藩主強盛不知多少倍!大人需不需要既忠勇又武藝高強的家臣,本人砍柴派傳人林田平八定會追隨到底。”
勘兵衛面帶笑容的調侃道:“等等,等等,平八,我最早認識空山大人,家老這個位置肯定屬於我,不巧的是家老的職責是專門爲主家勘評武士的,想要成爲空山大人的家臣,一定要先過我這一關哦!”
五郎兵衛哈哈大笑道:“平八,咱們這裡武士這麼多,你想成爲空山家的家臣,恐怕很難,不過,空山大人還缺個小姓,你也許可以爭取一下,如果空山大人不嫌棄你年紀大的話。”
面對衆人的調侃,林田平八一點也不生氣,反而做出懊惱的樣子,喪氣道:“恐怕就算是小姓,我也爭不過勝四郎,豈可修!”衆人又是一陣愉快的大笑。
空山一葉也隨着翹了翹嘴角,他雖然不覺得有哪裡好笑,更不是很懂衆人說的什麼藩主、家老、小姓之類的名詞,但也能感知出其他幾位武士對於他的尊重。
而且遠遠不止是對他高明武功的那種尊重,還包含着一些空山一葉說不清楚的東西,就像他手中長船長光的前任主人、那個被他反擊殺死的戰敗武士一般。
關於空山一葉的身份問題,幾乎每個第一眼見到他的人,都認爲他絕不是普通武士家庭出身,以空山一葉所表現出來的氣質、行爲、習慣,被稱作一聲“大人”簡直是再自然不過的事。
而我們的空山大人也沒有對任何人解釋過自己的身份問題,因爲沒有必要。
在場的所有武士,除了勝四郎就像一張白紙,家鄉、師承、年齡、來歷被堪兵衛瞭解得一清二楚。
其他幾人在這個亂世漂泊這麼久,恐怕無論哪一個都經歷過說不清的災難與辛酸,但所有人都沒有打探他人過往的意思。
這不但是這個時代武士們的交流法則,其實也是全世界通用的道理——我不告訴你,證明我不想說,你最好不要問。
這個時代的日本根本沒有“二十一世紀”“穿越”這種詞彙,哪怕他對別人說出來,在別人的理解中也應該是“從非常遙遠的國家歷盡艱辛而來”,更不會有人相信他從未來現實世界到被扔到這裡這種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