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一葉一家看着收拾好行裝一身遠行打扮的雪代巴,此時天色尚未大亮,如果不是空山一葉感知到在門外躊躇的女子的話,說不定便要錯過了。
“你和劍心是不是已經……”佐奈眼睛一亮,女子過於的狀態顯然瞞不過她,不過讓她詫異的是爲何雪代巴會獨自出現在這裡。
“一直以來,感謝諸位前輩的照顧。”雪代巴柔柔行了一禮,“所以在臨行前最後拜會一下前輩們,還有……如果緋村桑找來,請轉告他,我很好,讓他放心。”
“既然如此爲何……”佐奈反應了過來,點了點頭,“看來你還是無法徹底釋懷啊!你要回到江戶的家鄉嗎?”
雪代巴點了點頭。
“當下的世道可不怎麼太平,小心被山賊劫走當夫人。”霧子呲着牙嚇唬着。
雪代巴微微一笑:“沒關係的。我會到旅宿等緣,哦,他是我弟弟,雖年幼,但自幼修習武藝,一般人不是他的對手。”另外,我也想知道劍心最後是否平安……雪代巴默默的想到。
看着雪代巴默默遠去的背影,佐奈感嘆道:“也不知劍心醒來發現自己的女人不見了會是何等心急,他會不會一怒之下去找那些忍者的麻煩?”
空山一葉點了點頭:“即便這女人不走,這蠢小子今日也會去殺了那幾個忍者的。”
霧子眼睛瞬間亮了起來,雀躍的說:“我們去暗中幫忙吧,忍者都是些狡詐的傢伙,小劍心做了那麼久農夫,或許都已經忘了如何用劍了,萬一出什麼意外可就……”
“哼,如果他死在這幾個三流忍者手上也不值得再救他一次,不過反正現在也無事可做,如果你有興趣可以去散散心,記住,不要出手。”空山一葉看透了霧子的心思,不過天寒地凍的,他可不想帶着佐奈鑽進深山老林裡挨凍,何況算算日子,那傢伙也應該快到了……
劍心眼前站着一位身形異常高大的忍者。
這種身高體型在忍者中可相當少見,畢竟忍者以偷襲埋伏爲主,身材相對瘦小不但敏捷性高,而且便於藏身,更讓劍心詫異的是,此人提着一把相當獨特的兵刃:長柄巨斧。雖然威力巨大,但只有橫劈、豎斬兩種攻擊方式,而且無論出手速度和收招間隔都是巨大的破綻,習劍稍有所得便能很輕易的對付這種對手。
劍心默默搖頭,如果這傢伙不是誠心來送死,那就一定有別的埋伏。在狹小的空間使用如此沉重長兵器,對手還是自己這種以速度聞名的劍客,不是送死是什麼?
這名忍者雙手持巨斧反架在身後,猶如一臺人形坦克般朝着劍心衝了過來,面對兇惡的橫劈,劍心相當輕鬆的向後躍走,剛剛想要反擊之時,卻見巨斧忍者身形隨着斧頭轉動,利用慣性轉了半圈,雖然背對劍心,但巨斧的柄尾卻狠狠向着劍心戳去。
果然並非那麼簡單,劍心再次向側方閃過攻擊,不過,就在他立足未穩的瞬間,頭頂上方突然出現一個四刃利爪——正是當初殺死片貝的那位忍者。
兩人配合相當默契,利用巨斧的威勢讓劍心不願用刀輕易招架,利用長柄武器的特點壓縮劍心移動空間,不求傷敵,只求把他引入埋伏。
如果面對一般劍客,這種戰法說不定早已建功,但劍心嘴角微微一翹,持刀的右手不動,左手扭腰抽出脅差向上飛射而去,看動作正是飛天御劍流奧義之一:飛龍閃,只不過由射出刀鞘變作射出短刀。
幾滴鮮血從頭上低落,埋伏在樹上的忍者歪歪斜斜一頭栽下,眼中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只見那把短刀直直釘在他的咽喉之中,從後頸穿出一截,忍者掙扎了幾下便氣絕身亡。
高大忍者見狀竟然並未如劍心想象中一般憤怒追擊,反而撒手放下巨斧向着一旁奔去,劍心怎麼可能讓他逃走!
只是剛剛邁出一步,劍心便毫不猶豫的向着相反的方向逃去。
身後一陣劇烈的爆炸似乎讓整座山都晃了一晃,那名啓動埋伏的高大忍者已然屍骨無存。如果不是強烈的直覺告訴劍心,這種程度的爆炸哪怕不死也會被震成重傷!
“好險……”劍心呼出一口氣,忍者果然是一羣危險的傢伙,不過既然這種程度的埋伏都已經用掉了,那諸如竹籤、鋼絲、套繩之類小手段應該不會再有了。
“接下來……”劍心望了望山頭的寺廟,毫不猶豫的大踏步而去,那裡還有最後一名敵人,希望你不會提前跑掉,利用無辜的巴制定了這種惡毒計劃的你,不該活在這個世上!
並沒有讓劍心失望,一個壯碩的老者靜靜立在雪中,不過,當看到緩步而來的劍心身上似乎沒有任何傷勢時,老者大吃一驚!
“怎麼會?!不可能的!拔刀齋,你明明應該沒有任何戰鬥力的,哪怕我的三位手下敵不過你,此時的你也應該五感斷絕奄奄一息了,爲什麼!飯塚背叛了?不,難道是……雪代巴失敗了?”老者不明白這個天衣無縫的計劃怎麼可能出現如此重大的失誤,如果按照計劃進行,當拔刀齋知道自己殺死了心愛女人的未婚夫、心愛的女人是爲了報仇才接近他的話,此時應該已經心喪若死,再也發揮不出半點實力纔是。
“你們這羣混蛋!”劍心低聲吼道,想起雪代巴幾欲自盡的痛苦、想起她的不辭而別,劍心便從未像現在一樣如此想殺死一個人,“巴的命運已經如此悲慘,爲何還要利用她!”
“女人啊……真是一種奇怪的生物,愛與恨的距離像一張紙一樣薄。”老者感嘆着自己的失敗,雖然不曾瞭解到具體情況,但從劍心表現來看,雪代巴應該已經徹底原諒了拔刀齋,並順利的移情別戀,所以纔會主動坦白的吧。
“閉嘴!不許你這樣說巴。”劍心惱火的喝道。
“哼哼,難道不是嗎?她的未婚夫不惜豁出性命也想讓她得到幸福,但她是怎麼做的?與殺夫之人苟合在一起,如此不知禮義不知羞恥的女人真是世上少見!”老者極盡嘲諷之能,讓劍心怒火大盛。
只不過還未等劍心開口,樹後突然竄出一個身影,衝着老者吼道:“混蛋!雖然你是首領,但不許這樣說我的姐姐!”正是多日不見的雪代緣。
他懷抱雪代巴交給他的那柄傘,神色有些猙獰。在他心中,姐姐雪代巴是神聖的,不管是誰,都不能侮辱。雪代緣以前討厭姐姐的未婚夫,是因爲一旦姐姐嫁人便是別家的女人;現在討厭劍心是因爲他讓姐姐痛不欲生,他前來此處的目的便是要親眼看着拔刀齋被天誅,不但可以爲姐姐報仇,而且可以絕了姐姐對眼前這人的好感……
“緣?”劍心愣了愣,他雖然知道這個雪代巴的弟弟一定有問題,但從未想過他也是暗殺自己計劃中的一員,不過稍微一想他也明白,再沒有比眼前這位當做聯絡人更不易惹人懷疑的人了。
不過,劍心從未因此而怨恨雪代巴,有怎麼會遷怒與眼前這個明顯是被人利用了的孩子。他朝着緣大聲道:“巴已經走了,她說要回家鄉。”
雪代緣愣了愣,隨即大喜。跑到劍心身邊問道:“她現在在哪裡?”劍心臉色黯淡了下來,搖頭道:“她沒有告訴我,只留下簡短的一封書信便離開了。”
“這次算你走運!”雪代緣眼睛一亮,惡狠狠的衝着劍心說道,隨即飛奔下山,他告訴過姐姐自己的處所,姐姐一定會等他一起回江戶的!
“好了,現在沒人打擾我們了。”劍心俯身握住劍柄,渾身血液急速流動,正是發動大招的前奏——他不願眼前之人哪怕再多活一刻!
老者見狀架起護臂,警惕的盯着劍心,他知道,巔峰狀態的拔刀齋不是自己這幾個人可以對付,幾名手下身亡後,自己應該也不能倖免,不過,既然失敗,便要有赴死的覺悟。
他敏捷的輾轉身形,在劍心四周移動,看到劍心的架勢,他知道對方將要施展那種神速拔刀術,那可是連沖田總司都未能避開的神技,自己的體術不可能與之正面對抗,只有一次機會!
劍心眯着眼死死鎖定住上下左右移動的老者,看來對方對敵經驗十分豐富,不但移動時沒有露出多少破綻,對距離的把握也相當精準,總是在距離自己十步左右來回試探,這個位置自己盡全力也可能傷到對方,但顯然已經超出了最佳攻擊距離,一旦一擊不中,難免會被對方反擊。
不過對方顯然沒有了解自己的全部啊……或許現在使用那招,消耗已經不用那麼慘痛了吧?不必全力發動,是這樣嗎……
就在老者雙腳浮空的一瞬間,劍心身形消失,原地似乎留下一個模糊的殘影,顯然無法欺騙任何人的視覺,老者當然也不例外,至少可以在大驚之前架起雙手擋在胸前!但也僅此而已。
正到極致的刃筋和超絕的速度,讓這一劍橫掃直接斬斷兩隻精鋼籠手,順帶的還有老者帶着不可置信表情的首級!
劍心雙腿一軟,拄着刀還能勉強直立,這招瞬獄殺比上次匆匆發動帶來的傷害要小得多,當然威力也被劍心刻意削弱了大半,否則對方不可能來得及有任何反應便會被斬掉頭顱。即便如此,劍心仍然感覺到渾身上下無一處不痛,原地調息了好久才逐漸恢復過來。
劍心苦笑着搖搖頭,看來自己太過急切想要解決對方了,如果用常規招式,對方也不能拖延太久。現在這幅狀態,怎麼能提起速度追上雪代巴?何況大津的水路、陸路交通四通八達,自己盲目去追也不一定能夠趕上,不過好在已經知曉巴的具體情況,如果能回到組織,不管是擺脫桂先生還是飯塚都能找到她的家鄉吧……
此時,被劍心想到的這二人,正在一條小巷中相對而立。
飯塚看着頭戴斗笠的桂小五郎嗤笑道:“呦!想不到桂先生會親自動手,據在下所知,組織裡可是沒人見過桂先生動手的,可以說在下雖死猶榮?”
桂小五郎面無表情的盯着一副無恥嘴臉飯塚,但多年的勾心鬥角早已讓他對這種事有了足夠的免疫力,他沒有多做言語,只是向一旁讓開一條路,身後,一個看起來神色冷厲劍客邁步而出。
“哦?你就是傳說中劍術不下於拔刀齋的志志雄吧,雖然加入組織的時間比拔刀齋晚,但你的戰績可當真不賴。”飯塚嘴上說的輕鬆,但已知自己無法倖免,心中不由得嘆了口氣,拔出刀規規矩矩架出中段架勢,卻沒有一絲氣勢可言。
飯塚口中稱作志志雄的劍客一言不發,看起來神態和執行任務的劍心有九分相近:同樣的沉默、同樣的冷酷,以及同樣讓人膽寒的劍術。
他看也未看飯塚指向自己的劍,腳步一滑,與飯塚錯身而過,在飯塚身後兩步的位置站定,甩了甩刀鋒上的血跡後收刀還鞘。飯塚從肩頭到胸口被斜着劈開,但由於對方出劍過快,竟然還沒有血跡流出。
“總是替別人收屍,也不知這次是誰替我收屍,可惜,剛剛到手的錢還未來得及享用啊……”這是飯塚倒地之後的最後一個念頭,懷中小判滾落到血污之中閃爍着黃金的迷人光芒。
桂小五郎看了一眼地上氣絕而亡的飯塚,低聲道了一句:“辛苦了。”重新正了正斗笠,他要馬上趕到大津見一見劍心,從飯塚嘴中沒有問出任何有用的信息,他十分擔心劍心安危。
而此時,空山一葉門前正站着一位身着白色披風、披散着頭髮的壯碩身影,如同太陽一般散發着一種灼熱氣勢。只見他摘下酒壺狠狠灌了一大口,自言自語道:“是這裡嗎?同樣的荒山野嶺,比我那裡也強不到哪去嘛!空山這混蛋框我來此究竟是爲了什麼。”
“喂,空山,在嗎?還不快出來迎接,如此寒冷的天氣把我從溫暖的屋子裡叫來,如果你沒準備燙好的美酒,我可決不答應!”這人大聲嚷嚷着,沒有一點見外的意思。
敢用這種語氣和空山一葉說話,世間僅此一人——比古清十郎,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