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殺得江戶血流成河的修羅竟有如此菩薩心腸,還是說劍聖大人看上了這對母女?一個活不了幾天的癆病鬼,一個毛都未長的幼女,空山一葉,你的愛好還真的很特殊嘛,呵呵、嘿嘿嘿、哈哈哈哈!”
黑暗中,從四面八方傳出一個惡毒的聲音,雖然出自一人之口,但就像數人在不同位置變換身形,以空山一葉對聲音的敏銳竟然一時間也分辨不出這人的真身何在。
“哼,這種藏頭露尾的鬼魅伎倆……陰魂不散的忍者!”空山一葉冷哼道。“能這麼快找到我,看來你應該是御庭番的人。你們的首領怎麼沒來?派你來送死嗎!”
“鬼魅伎倆?”似乎受到莫大侮辱一般,黑暗中的聲音不禁帶着一股怒氣嘲諷道:“此乃本人融合忍術與劍術獨創的流水劍式!如果那天不是我剛好外出執行任務,家慶殿也不會被你劫持!不要拿我與藍衣相比,他的工夫都在嘴上,除了能說會道之外根本不配成爲御庭番的首領。”
四面八方的聲音沒有任何停頓,也沒有因移動而產生氣息不穩的現象,這名忍者的功夫看來不可小覷。
忍者的位置究竟在哪裡?還是他真的在不停變換位置?空山一葉絕不相信這個忍者能憑藉單純的速度做到這點,因爲連他自己也不可能在極速移動中平穩開口說話,這個忍者一定是用了他未曾發現的秘術。
空山一葉緩緩閉上雙目,把感知提升到極限,第一件事並不是急着尋找忍者的身形,而是全面探查有無其他埋伏。
如果只這位忍者一人,即便自己一時弄不清對方的伎倆,但只要對方敢攻來,自己便有把握了結其性命。而忍者不停用言語打擊自己的目的,除了削弱自己的意志外,也是沒有把握在正面對決中勝過自己。
而一旦自己衝動之下進入黑暗中的密林與他作戰,擁有地利優勢的忍者便會佔據極大的上風。畢竟利用複雜環境、隱匿於黑暗和設置陷阱都是忍者的看家本領,如果在與對方激斗的同時,有其他忍者偷襲的話,恐怕一個不慎便會丟掉性命。
方圓百米之內沒有其他任何埋伏,難道真的只有這忍者一個人?他就這麼有把握敢獨自面對自己?空山一葉有些迷惑。
“劍聖?笑話!你也不過如此!以國賊之實坐擁劍聖之名,空山一葉,你不配爲劍聖!”看到空山一葉並沒有如傳言般一般暴躁易怒,而是平靜的站在原地閉目思索,忍者知道,想輕易誘他出擊並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麼簡單。
“是不是劍聖你說了不算。你不過是條幕府的狗而已,除了會叫還會什麼?”沒有其他埋伏讓空山一葉心下稍安,開口反諷道,但力度着實欠缺,與他犀利的劍術相比,不過是皮毛功夫。黑暗中的忍者當然不介意被人稱作幕府之犬,身爲忠於幕府的忍者,這反而是褒獎!
他再次嘿聲一笑:“遠道而來沒有伴手禮豈不失禮?空山一葉,這是我贈你的見面禮。”
忍者扔出兩個黑咕隆咚的東西,空山一葉閃身避過,直到滾落在腳前才發現,竟然是兩個鮮血淋漓的人頭!待看清面目時,空山一葉忍不住殺意勃然而發,這一刻,森寒的氣勢甚至壓迫幾米外的篝火停止躍動——這是島田老闆和長本五郎死不瞑目的頭顱!
雖然空山一葉與他們並沒有什麼交情,但這兩人可以說是因自己而死,他們什麼都沒做卻遭受無妄之災……吾必殺之!
“這兩人窩藏、包庇國賊,那個浪人竟敢暴力拒捕,本人只得親手斬了他們,原本是要送到江戶絞死的,我發善心提前了結他們,空山一葉,你是不是應該感激我。”空山一葉的殺氣並未讓忍者恐懼,反而語帶興奮的繼續挑釁,能讓天下第一人如此吃癟而無可奈何,這種成就簡直不亞於得知自己成爲御庭番新一任首領的那一刻。
就在空山一葉想要不管不顧衝入黑暗誅殺此人時,自開始便快速拉着女兒躲到空山一葉身後的女人斷斷續續的急促喊道:“空、空山一葉,不要中了他的詭計!據我所知,土蜘蛛一族曾經有過類似的忍術,通過堅韌的絲線,可以急速在各個位置變換身形,這種絲線極其鋒利且染有劇毒,在黑暗中身處這片領域中的忍者是無敵的!”
得到女人的提醒,空山一葉強制自己停下腳步,再次仔細傾聽,果然發現有細微的摩擦聲頻繁出現,原本以爲是衣物之間的聲音,但如果真如身後女人所說,那便是有特殊裝備滑動細線的聲音了,既然這樣……
空山一葉殺氣越來越盛,冷森森的開口:“無敵?這個世界沒有無敵的招數,只有無敵的人!島田老闆、五郎,今晚我空山一葉便爲你們報仇,看好!”
“多嘴的女人!”忍者怒聲喝道:“既然你知道土蜘蛛一族,看來也是個忍者,身爲忍者竟然泄露忍者間的秘密,你該死!”“泄密?我早已不是忍者了,不必再遵守忍者的規矩!如果空山一葉死了,你會放過我們母女嗎?”“賤人!殺了空山一葉後,必將你碎屍萬段。”
空山一葉在二人的對話中緩緩行走,與以往可以超越視覺的速度不同,他正以一種極其緩慢有力的步伐接近樹林,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個清晰的腳印,雙方看着空山一葉奇怪的舉動停下對話,就連那個忍者也不知空山一葉究竟是何打算。
不過他顯然沒有在意,自從創出這種結合土蜘蛛一族秘術、劍術和一點關於聲音控制的幻術之後,他從未在佈置好的情況下失手,最輝煌的一次記錄是把一隊由浪人組成的百人叛軍引入埋伏後悉數殺光,自身更不曾受到任何傷害。
只要空山一葉踏入他的領域,不管對方劍術有多強,以自己層出不窮的手段,贏得一定是自己。
空山一葉並未從樹木間的空隙進入,而是定定的站在一顆小腿粗細的松樹前,以拔刀術的姿態急速出刀,然後不做任何停留,在收刀還鞘後再次對着另一顆樹揮刀,堅硬的松樹齊根而斷。在連續斬斷十顆樹木後,空山一葉突然冷冷開口道:“怎麼不說話了?是否已經預感到自己會死?”
“別開玩笑了!有本事你砍光這片樹林,不過那時你還有力氣揮刀嗎?或者你還未找到我,便已經累死了!”忍者忍不住喊道,語氣中的氣急敗壞是如此明顯,顯然空山一葉的這種笨方法讓他產生了一絲不妙之感。
但空山一葉並不是安心做伐木工,正如忍者所說,這片樹林中的樹木足有幾百顆,哪怕自己累死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一一斬斷,但他需要這樣做嗎?
空山一葉打量着其中五棵同時倒向西北方的樹,森然喝道:“就快要抓住你了,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