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縣子許樂在身份被揭穿被迫逃亡之前,一直率領七組像無數塊粗礪的石頭,冷漠強橫四處出擊,碾壓的很多大人物噩夢不斷。
所以當他逃亡之後,聯邦政府對前七組隊員一直保持着密切的關注,無論這些隊員在前線還是已經退伍。
只不過隨着時間流逝,往事漸有前塵的模樣,政府的監控變得鬆懈了很多。比如在港都開出租車的劉佼,這一年多的時間裡每每要隔上十幾天,才能看到那輛聯邦調查局的黑色休旅車。
直到某天清晨,他收到了一張名片。也就是從那一天起,四處拒載的他發現交丵通部門沒來找自己麻煩,出租車後方卻始終有一輛黑色休旅車。
他知道這是爲什麼聯邦政府知道頭兒回來了,猜測他可能會聯繫這些七組前隊員,所以加強了監控。
劉佼任由那些聯邦調查局的探員跟蹤自己,不緊張,不興奮,不反抗,平靜沉默。然後在收到行動命令的這一剎那,他像往常那樣,對街對面黑色休旅車內的聯邦調查局探員們微嘲一笑。
體旅車內的聯邦調查局探員,正在毫無滋味的嚼着麪包片夾合成肉。這幾天跟蹤那名出租車司機,沒有發現任何異樣,幾個人都感覺有些疲憊枯躁無聊,看到那名出租司機可惡的笑容,忍不住低聲咒罵了幾句。
就在此時,出租車內的劉佼表情驟然嚴肅,右腳猛踩到底,右手彷彿玩魔法積木一般,瞬間連升三檔。
尖銳的輪胎磨擦聲中,黃色出租車驟然加速,猛地向那輛黑色休旅車撞去!
呼嘯兇猛!一輛破舊的黃色出租車,洶涌澎湃地衝了過來,在並不寬敞的街面上,竟開出無可抵擋的裝甲車氣勢,那個司機究竟是怎樣做到的?
黑色休旅車上的聯邦調查局探員們,望着呼嘯而至的黃色出租車,根本忘了應該做出怎樣的反應,或者說就算他們記得學校裡的培訓內容,也根本沒有時間做出任何反應,他們張着嘴,露出裡面融在一處麪包渣與合成肉片,無聲地宣佈自己的驚恐。
兩車相撞,發出轟的一聲巨響!
黑色休旅車引擎蓋變形崩裂,嗤的一聲彈向天空,車內的安全氣囊全部打開,像巨大的充氣保險套蹂躪後代那般,把幾名探員擠在中間根本無法動彈,只能看到他們驚恐過剎從而有些惘然的臉孔,還有那些從白色氣囊上倘下的咖啡汁。
不知道過了多久,聯邦調查局的探員們終於劃破安全氣囊,掙扎着鑽出已經變形的車窗,然而這時除了那輛冒着黑煙的黃色出租車,和街面上兩道清晰的黑色輪胎印之外,已經找不到劉佼的蹤影。
一名探員站在黃色出租車旁,絕望地扯開襯衣釦子,他怎麼也想不明白,爲什麼這輛破舊出租車,在如此劇烈的碰撞之後,卻沒有發生嚴重的變形,感覺竟比局裡特製的黑色休旅車還要堅固一些。
他握着手槍無助地望着空無一人的街頭,轉過身憤怒的踹了黃色出租車一腳,卻險些痛的摔倒在地。
棲霞州首府某處街區,蛋糕店捲簾門半落,裡面正在打掃清潔,職員們識趣地躲進後廚,把門店區域留給小老闆和那位喜歡羞紅臉的女店員。
史航裝好一盒新鮮出爐的水果蛋糕,塞進已經極爲沉重的行軍揹包,然後看了一眼的電子年件,又看了眼正彎腰擦拭櫃檯的女店員,忍不住笑了笑。
啪的一聲輕響,他在年輕女店員翹起的臀部上輕佻地拍打了一下,挑眉說道:“親愛的,我走了。”
年輕漂亮的女店員驟受襲擊,吃驚轉過身來,下意識用抹布護住自己的臀部,看着他委屈羞怯說道:“老闆……你太過分了。”
史航臉上的輕佻神色漸漸斂去,靜靜看着她,忽然一把將她摟進懷裡,低頭獻上最熱情認真的吻。
很長時間之後,兩個人緩緩分開,驚恐與惘然混雜的年輕女店員舉着抹布護在胸前,迷離望着他,覺得自己似乎應該要喊非禮,可爲什麼卻喊不出聲音?
史航再次低頭在她脣上狠狠親了。,然後聲音微啞說道:“這次等我回來,我們就結婚。”
捲簾門緩緩升起,冬日的寒風吹了進來,揹着行軍背囊的史航已經沒了蹤影。年輕的女店員怔怔望着門口,有些不明白先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有寒風都無法降溫的滾燙雙頰提醒她,那個可惡的傢伙剛纔做了些什麼,又說了怎樣可惡而沒誠意的話。
怔了半會兒,她下意識回身繼續繼續擦桌子,紅羞的桃花鋪滿嬌嫩的臉蛋,時不時癡癡傻傻的笑兩聲。
“經理,星河戰國的排期真的要減尖?現在正是戰爭時期,這種片子很受歡迎的。”
“受歡迎又怎麼樣?我不喜歡。”
“經理,您好。”
“如果你的香水噴少一點,我的嗅覺會好很多。”
“經理,您……”
“前線戰士正在流血,我有什麼好的?”
南科州連鎖影院年輕的老闆江錦,在下屬們敬畏目光下,面無表情行走在廊間,時不時做出冷漠的迴應,十足驕傲的青年有成*人士模樣。
走廊盡頭是清潔房,他椎門而入,看着兩個行軍背囊後方那名中年清潔工,驕傲冷憚槽咐消失亢蹤,極爲訊速的換成了謙卑甚至是諂媚。
“師傅,我準備好了。”
中年清潔工站起身來,皺眉望着他,毫不客氣地i斥道:“穿他媽一身絲綢布料,這就是準備好了?”
“噢。”江錦毫不猶豫脫掉身上名貴的正裝,然後從門後拿過一件清潔工制服套在身上。
中年清潔工面無表情背起行軍背囊,說道:“記住,從走出後門那一刻開始,我們就將開始戰鬥。”
江錦啪的一聲立正敬禮,然後背上另一件行軍背囊,掏出腰間的手槍錯動上膛。
影院後門開啓,兩個人沉默走了出去。
聯邦某大型製藥企業正在召開臨時緊急董事會,研究面對軍方要求的急救藥丵品支援,應該採取怎樣的措施,維護自己的利益。
年輕的董事長坐在名爲仿皮實際是真皮的闊椅中,望着窗外的鉛雲雪花發呆,彷彿根本沒有認真在聽。
忽然他站了起來,在董事們驚愕的目光中,自嘲地攤開雙臂笑了笑,沒有解釋什麼,就這樣走出了會議室。
“桃麗絲阿姨,幫我瞞着父母。”
在門外桌旁和五十多歲的女秘書輕聲交待了幾句,親吻她的臉頰,年輕董事長微笑接過一個明顯準備了很長時間的行軍背囊,通過專用電梯進入地下停車場。
有人用自己賴以謀生的黃色出租車撞出一條久違的行軍路徑,有人爲更重要的事情暫時離開蛋糕店和漂亮的姑娘並且肯定自己要回來。
有人和自己的師傅從清潔房一道出發,有人終於下定決心中斷重要的董事會議,有人在南方沙灘椅上一翻而起,眼中再沒有什麼藍天白雲**的女郎。
有人從首都某幢普通公寓後方走了出來,帽檐的陰影與雪花遮住那張過於清秀從而顯得有些陰柔的臉。
陰柔寧靜的眉眼已然漸釋冷厲鋒利之意,所以需要遮掩,他從懷中取出帶着晾衣架壓痕的煙盒,點燃一根三七牌香菸,默默啜吸一口,看着街對面五十米外面露焦慮之色的聯邦官員,選擇另一個方向離開。
在他身後那條側巷深處,七八名小眼睛特戰隊員昏迷倒地,亂七八糟的躺着,不知生死。
春都市是距離費城最的的州府,城丵市不小,因爲擁有奇崛的山峰和鏡片般的無數湖泊,還有溫帶美好的氣侯,所以是無數戶外愛好者心目中的天堂。
尤其是隆冬季節,很多居住在北半球的聯邦民衆,被來自臨海州的嚴寒逼迫,也加入了戶外愛好者的大軍,爲這座城丵市帶來源源不斷的人潮。
這一天的春都市也極爲熱鬧,七條地鐵路線不斷將通過各種交通工具來到這裡的遊客們,輸送到四面八方。
陸續有很多揹着沉重行軍背囊的青年中年來到這座城丵市。他們夾雜在遊客隊伍裡,很難引起見慣巨大背囊和自虐者們的春都市方面注意。
如慕有人仔細觀察,或許能注意到某些細節。
這些人身上那些款式極爲相像的行軍背囊,陳舊不知經了多少年硝煙風霜,邊角早已磨的發白甚至表層漸破,卻依然結實耐用。
這些人像頂尖戶外運丵動者那般矯捷,卻擁有一股更加沉着強弊堅忍的氣息,就像他們身後的揹包。
江錦和他的師傅站在地鐵四號線車廂最尾部,聽着窗外的碾軌聲,看着那些光線流成的廣告詞,沉默無語,沒有交談也沒有迴應某位女揹包客的搭訕。
地鐵駛入終點站。
當已經不多的乘客全部下車之後,江錦二人低着頭,藉着昏暗燈光掩護,避開那些可能已經失效的監控頭,穿過工具房的簡易木梯,走下站臺。
順着黑暗的地鐵通道不知道走了多久,江錦看了一眼軍用手錶上的座標顯示,向師傅點頭示意到了。
左手方向有道陰暗的維修通道,兩個人輕而易舉地爬了上去,看着那扇鏽跡斑斑、似乎很多年都沒有打開過的鐵門,江錦平靜呼吸,擡起手敲了六下。
嗒,嗒嗒嗒,嗒,嗒。
鏽跡斑斑的鐵門那頭一直是死寂般的安靜,根本察覺不到有人,然而就在江錦這種帶着持定頻率的敲門聲響起後,門內忽然響起低沉的問話聲:“口令。”
江錦的眉頭挑了起來,不耐煩地咒罵幾聲,回頭望着師傅苦惱問道:“我都退伍兩年了,現在口令是什麼。”
他的師傅聽到江錦的問題也忍不住皺了皺眉,惱火低聲i斥道:“老子也退伍兩年了,狗丵日的誰知道?”
忽然,他對着那道鏽跡斑斑的鐵門寒聲抿吼道:“山炮你這個賤丵人,老子是胡宗華,給老子把門打開。”
鐵門應聲而開。
昏暗的燈光下,山炮滿臉尷尬望着中年人憤怒的面孔,說道:“嘿嘿,我說老胡,這樣也能聽出我聲音?”
七組和一般的聯邦部隊以及那些僱傭軍,有很多不一樣的地方,這裡的階層分野簡單而清晰,不是什麼軍銜戰功,也不是什麼賺錢能力或背景,就是誰更早進七組誰的資歷越老就能得到尊重。
當然這一點並不包括算樂在內。
七組最老一批隊員現在還活着的已經不到六人,胡宗華就是其中之所以他是江錦的師傅,所以當着他的面,脾氣暴躁的山炮乖的像個小白免。
“操,說誰老胡呢?你丫對我師傅尊重點。”
江錦接過師傅沉重的揹包,擠進了鐵門。
山炮看着他震驚說到:“錦子,你丫怎麼也來了?聽說你在南科州開了家電影院,混的不錯啊。”
房間裡已經有十餘名七組隊員,江錦瞥見最裡面那個面露羞色的年輕隊員,回頭望着山炮不悅說道:“第四製藥的董事長都能來,我憑什麼不能來?”
房間要的隊員們看到他們兩個,尤其是胡宗華後紛紛站起身來,敬菸的敬菸,讓座的讓座,顯得十分熱情。
胡宗華冷漠點頭,這些曾經的新隊員誰都比他有錢,他只是個清潔工,但在這種環境下,他沒有一點不自在,因爲這理所當然。
在後續一段時間內,鐵門處不時傳來節奏清晰,頻率古怪的敲門聲,不時房門開啓,不斷有人從外地趕來。
昏暗的房間裡,不時響起壓低聲音的驚呼。
“你怎麼也來了?”
“你來了我憑什麼不能來?”
“王八蛋原來你還活着啊,爲什麼不給我電話?”
“水珠,這次來做什麼,你先說一聲。”
“問他沒用,這個娘們兒沒膽子,且等着唄。”
“啊呀,你也來了?蛋糕店那小姑娘得手了沒?”
諸如這樣的對話一直沒有中斷過,每當房門開啓,有一名隊員走進來,便是這樣一番歡迎,然後是輕聲擊掌,熱烈地擁抱,真摯的歡蕪
地下鐵深處的昏暗房間,彷彿變成了同學十週年的聚會現場,很久不見的男人們聚在一起,談論着分開後的情形,猜測着下一個來敲門的人是誰。
七組隊員漸漸到齊,顧惜風到了,熊臨泉到了,白玉蘭也像個鬼魂般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人們面前。
看到這三個人出現,隊員們斂去臉上笑容,扔掉手中香菸,沒有人指揮自動排成隊列,然後立正敬禮。
老白,大熊,肥顧,這是七組資歷最老的三個男人。
鐵門最後一次開啓,一個揹着沉重行軍背囊的男人氣喘吁吁地走了進來,用力拉下沉重的金屬門閥,然後轉過身,眯着那雙小眼睛望着衆人說道:“好久不見。”
“頭兒!”
房間裡響起隊員們驚喜的迴應,然後迅速陷入死寂。
許樂眯着眼睛,看着這些三年不見的傢伙,發現昏暗的燈光裡,這些傢伙的眼睛瞪的溜圓,像礦坑裡的野貓眼睛一樣明亮灼人,隱藏着很多期許盼望。
隊員們從五湖四海彙集到這座城丵市地鐵裡,他們並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也暫時沒有找到共同的目標,但他們來了並且看見了,心底深處難免會有些渴望。
七組隊員們渴望頭兒回到聯邦,告訴他們當年受了政府的迫害栽髒,被迫遠離故土,今日將扳一身戰袍,理直氣壯奪回自己聯邦英雄的身份及榮光。
所以他們滿懷緊張與期盼看着望着門口的男人,長時間無人說話。
許樂知道這些傢伙最想聽到什麼話,然而他只能撓撓頭,每嘲一笑回答道:“我確實是帝國人。”
房間裡響起一陣失望的嘆息聲,隊員們有些垂頭喪氣,有人幽怨說道:“頭兒,難得見一面,你就不能說點振奮精神的話?”
劉佼搖了搖頭,看着許樂認真說道:“頭兒,這事兒真是你不對,你怎麼能是帝國人呢?這事兒太傷感情。”
“這事兒主要怪我爹媽,我真沒有太多發言權。”
許樂苦笑解釋了一聲,然後從上衣口袋裡掏出煙盒,帶着諂媚討好笑容,給房間裡的隊員們依次發言。
房間依舊安靜,隊員被他臉上的笑容刺激的不輕,哪裡敢就這樣接過,趕緊用更諂媚計好的笑容迴應,然後雙手接過香菸,小心翼翼點燃。
就像當年,剛剛在紹。星球結束一場慘烈鋪網任務的七組,隊員們於營房處沉默安靜吸菸,還是那個味道。
藍盒三七牌香菸的傳統,發端於當年的梨花大學,施清海隔着鐵門遞向許樂,然後由許樂帶入七組,逐漸變成了某種習慣,再也無法戒除,無論這些隊員現在是董事長還是經理,有多少錢,可還是習慣抽這種。
辛辣刺眼的煙霧開始瀰漫,昏暗房間裡的煙味鑽進衆人的肺部,氣氛漸漸變得有些寧靜。
這種集體無意識印象回顧,是凝結戰鬥情誼,提升團結度和戰鬥意志的無上妙方,然而房間裡某人,卻純粹認爲這是在浪費時間,無聊虛僞到了極點。
“今天是我兒子幼兒園冬考的日子,我不遠萬里來到這裡,不是要聽你們憶當年感慨。”
白玉蘭看着衆人輕聲細語說道:“馬上開始點名。”
聲音依然輕柔,但聽到這句話的隊員們,同時感到身體一陣寒冷,聽出他的不耐煩,趕緊掐熄香菸,開始報數,許樂也尷尬地收回遞煙的右手。
七組隊員們最畏懼的從來不是強大的許樂,也不是暴力的熊臨泉,而是像娘們一樣輕言細語的白玉蘭。
點名結束的很快。
出乎意料卻又是意料之中的是,七組隊員事隔三年的集丵合,全員到齊,這個事實令許樂,甚至是隊員們每己都覺得無比感動,無比生猛。
“老規矩,開始戰前動員。”
白玉蘭說完這句話,安靜站到許樂身旁,稽微落後稍許,就像以前每次集丵合時那樣。
直到此刻他都沒有和許樂說話,甚至連目光都不曾對視過,但生活秘書和助手的位置卻是那樣熟悉,只需一步便能站回原位。
“七組的老規矩,在每場戰鬥之前首先要解決一個問題,我們爲什麼而戰,怎樣戰鬥?”許樂望着房間甲的隊員們說道:“今天的戰鬥動員比較簡單,總結起來就是一句話。”
“我們的戰友,我們的兄弟,被聯邦政府某些大人物害死了,他們不是死在正面戰場上,而是死在陰謀之中。”
“我不同意這種死法,所以我回來召集大家,替他們討個說法。”
房間裡再次陷入沉默,沒有隊員懷疑許樂的說法,因爲有大熊和肥顧在他身旁用凝重的神情做註解,有過往無數場戰鬥的畫面做佐證。
“報仇的對象是誰?”有隊員沉聲問道。
許樂眯起眼睛,回答道:“聯邦政府,帕布爾總統。”
“這個有勁,可以搞一搞。”有隊員回答道。
許樂不再多說任何廢話,低頭擰動手錶外盤,沉聲命令道:“同步資料結束之後,馬上分發裝備。”
隊員們整齊掀起衣袖,啓動手錶上的相關固件,開始進行步兵小組信息同步。
完成信息同步後,他們打開各自沉重的行軍背囊,進行裝備佩戴,型號一模一樣的硬陶防彈衣和單兵頭盔,已經放了三年卻沒有絲毫破舊。
“七幅精密電子地圖都有,相關情報都有,行動計劃細程都有,作戰任務分配都有。”
白玉蘭低頭看着手腕小型光幕上的數據顯示,對數據同步做出應答確認,然後擡起頭輕言細語說道:“這次行動目標是復仇,而不是去犧牲,所以你們必須活着。”
他的目光落在滿臉絡腮鬍的胡宗華身上,眉梢微挑說道:“所以如果那些以前在戰場上以爲自己很生猛,硬是不肯穿防彈衣的傢伙,這次讓我抽查發現他又偷偷把硬陶片抽了出來,不要怪我不客氣。”
在經理和隊員面前始終孤傲冷酷的豐潔工胡宗華,這時在白玉蘭面前憨厚的像坨幹泥,嘿嘿笑着說道:“玉蘭油,那玩意兒真的很重,不利於我的攀爬發揮。”
在七組從稱呼也能看出彼此的身份,所有人都喊許樂頭兒,只有白玉蘭叫他老闆,尋常隊員都要尊稱白玉蘭爲老白,只有真正的老隊員纔會叫他玉蘭油。
白玉蘭懶得理他,開始認真檢查隊員們的裝備情況,熊臨泉從房間深處拖出兩個箱子,從箱子裡取出一把槍械,向衆人講解道:“陽改狙,非常好用。”
房間裡沒有人再說話,隊員們認真地分解組裝槍械,檢查個人設備,穿戴防彈衣,沉默肅殺。
史航偷偷摸摸來到許樂身旁,半蹲着從行軍背囊裡取出一盒蛋糕,在他耳邊壓低聲音說道:“頭兒,我現在開了一家蛋糕店,這是專門孝敬你的,呆會兒你嚐嚐。”
過了一會兒,江錦也悄悄走到許樂身旁,像做賊似的從衣服裡掏出一張光盤,說道:“頭兒,這是剛剛上映的三D愛情動作片,聯邦還沒出盜版,帝國那邊肯定更看不到,我自己開了家電影院,這是偷偷錄下來孝敬你的,等這場仗打完了,你好好欣賞。
年輕的第四製藥董事長,像陣地潛行一般偷偷來到許樂身後,此時他臉上的表情異常緊張激動,完全看不到任何董事會上冷漠強勢的模樣。
不等許樂發問,他強行把一個藥瓶塞進許樂口袋裡,用最低的音量小心翼翼說道:“頭兒,這是藥廠最新出的藥劑,已經過了臨牀,但因爲市場原因三年內肯定不會推廣,我專門拿來孝敬你的。”
停頓片刻後,他嘿嘿笑着說道:“這種藥對那方面能力特別有幫助,大傢伙都知道你那個時間太短。”
白玉蘭走了過來,冷冷看着年輕的第四藥廠董事長,說道:“看來你很輕閒,剛好肥顧這時候需要一個人幫他做炸丵藥電啓閥,過去。”
表情有些複雜的許樂,看着白玉蘭沉默片刻,然後張開雙臂,問道:“我們兩個人是不是應該擁抱一下?”
白玉蘭下意識裡用手指撥了撥不存在的髮絲,看着他的上衣口袋,目光彷彿穿透防彈衣,看到了那個小藥瓶,很直接搖頭表示拒絕。
許樂攤開雙臂,無辜說道:“隊員表示親近,我總不好不要。”
“老闆,當年你總嘲笑我像個女人。”
白玉蘭望着他的左胸,輕聲細語說道:“現在我兒子已經三歲,事實證明某些人比我更需要藥物的幫助。”
許樂惱火說道:“就一次!問題是就那一次,怎麼整個隊伍全都知道的?誰說出去的?”
“不要看我,反正不是我說的。”白玉蘭面無表情回答道:“那年在5460的雪營裡,施公子拖着你我喝酒,你喝多後自己說的,至於隊員們怎麼知道,你得問施公子去。”
從熊臨泉顧惜風處,隊員們知道了墨花星球上到底發生了些什麼事情,知道了西南戰區那場陰謀的細節。
他們沉默看着地上那堆閃閃發光的金屬身份牌,知道每一塊金屬牌,便代表一個兄弟的靈魂。
“大熊,達文西呢?”有隊員惡然問道。
“他有他的任務,就像我們有我們的任務。”許樂回答道:“我們現在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等待攻擊的命令。”
隊員們沉默清理槍械,準備彈丵藥,在腦海中默默記憶攻擊路線圖,他們不知道攻豐命令何時發出,從何地發出,只知道自己將要攻擊。
首都某幢戒備森嚴的大樓內,隨着漆着血紅小眼睛圖案的鐵門緩緩開啓,裡面憤怒的咆哮聲傳了出來。
“二十七個監控目標全體失蹤!你們是怎麼做事的?沒能攔截成功一個人!甚至連他們現在在哪裡都不知道,政府養你們這些人做什麼?”
前第一軍區特戰室主任季常,現在是聯合調查部門指揮官,無論在什麼崗位上,政府所有人都知道,這位將軍是李在道主席最忠誠的部屬。
爲了爭奪這個權限極高部門的掌控權,聯邦軍方和憲章局暗中進行了多次爭奪,終究因爲李在道的強勢而落到了軍方的手中。
今天的季常早已經沒有往日穩重從容的模樣,他的頭髮凌亂,眼圈裡佈滿血絲,滿是老繭的手不停拍打着桌面,瞪着所有下屬們厲聲i斥道:
“那是二十七個人,不是二十七隻蚊子,怎麼可能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消失?你們小眼睛特戰部門,向來自詡爲聯邦最強精銳,怎麼連這些退伍老兵都對付不了?”
指揮廳裡沒有人敢回答將軍暴怒的刮斥,然而除了那位羞愧的小眼睛特戰部門上校外,很多官員都有些不以爲然,暗自想着那可是傳說中的七組。
季常將軍強自壓抑下激動的情緒,說道:“聯邦調查局是一幫廢物,那麼憲章局呢?爲什麼連你們都找不到他們在哪裡?我提醒你們,總統先生和李在道主席現在對這件事情非常關注,如果兩小時內還是無法完成定位,我不得不懷疑你們的用心非常可疑。”
一名官員走到他身旁,提醒道:“雖然暫時沒有跡象那些叛亂分子正在向那邊靠近,但爲了安全起見,是不是應該加強一下那邊的防禦措施。”
季常思考片刻後點了點叉,低聲說道:“讓首都方面注意一下,如果……情況有變,讓他們明白應該怎麼做,恐怖分子交火總會造成無辜者傷亡。”
憲章局官員這時候終於打破了沉默,擦着額頭上的冷汗,低聲解釋道:“局裡收到政府的申請,就馬上開始了芯片定位工作,但非常抱歉的是,就在昨天深夜,憲章電腦某程序段忽然出現了一些問題,所以定位工作遲至此時還是無法完成。”
季常將軍冷冷看着他說道:“偉大的憲章電腦也會出問題?你這是在嘲笑我的智商還是挑戰政府的耐心?”
憲章局官員搖了搖頭,堅持自己的解釋,說道:“這種情況以前並不是沒有出現過,至少據我所知,五年前和四年前就分別發生過一次。”
“我不管這些!”季常將軍猛拍桌面,厲聲喝道:“我要的是結果,你明不明白!”
七組那些退伍兵集體失蹤,用腳踝去猜也能猜到那些生猛的傢伙藏起來肯定是在準備一件大事,承受總統官邸和軍方雙重壓力的他,已經快要接近崩潰的邊緣。
他的胸膛急促起伏,看着大廳裡數百名下屬,寒聲說道:“沉默行軍那羣叛國者,已經在兩個小時之前進入首都特區口那些七組的無恥匪兵,可能在更早之前已經和那名帝國皇子會合。”
“諸位,聯邦現在正處於危險之中,如果我們遲遲不能發現他們的險惡用心,他們的目標,我們將註定被釘上歷史的罪惡柱,永遠也別想下來!”
聯邦政府對七組退伍兵們的監管,或許曾經散漫放鬆過,但隨着墨花星球那幕黑布被掀開,隨着許樂確認已經回到首都星圈,監管毫無疑問變得非常縝密。
在這種局面下,無論神秘的憲章局擁有再多底氣,也不可能面對聯邦政府和軍方的要求,刻意拖延芯片定位工作流程,更每況崔聚冬局長非常清楚,他自己肯定也是許樂和七組復仇的目標之一。
所以那位憲章局官員並沒有說謊,之所以憲章光輝遲遲未能捕捉到那二十七名七組隊員的蹤跡,確實是因爲從昨夜開始,地底深處的憲章電腦出了一些問題。
很少進入到地底最深層的憲章局職員們,這時候像螞蟻一般圍着計算核心,和那幅巨大的二維光幕忙碌着。
然而他們看着光幕上那些紊亂嘈雜的綠色數據流,就像螞蟻看席勒著作一般惘然無措,完全不明白那些跳躍的數據流究竟代表着什麼。
整個宇宙中,只有憲章電腦自身,還有藏在小行星帶裡的某艘破爛飛船殘餘,以及飛船上那位逃離瘋人院的天才,清楚所有的真相。
這是一場無聲無息卻又無比兇險的戰鬥,這場戰鬥發生在寂靜的太空裡,無數數據流間,發生在兩個好久不見的偉大機械生命之間。
深冬一月,前進腳步停緩很長時間的遊丵行隊伍,終於浩浩蕩蕩走進了首都特區,戴着黑色口罩的人羣,在雪花的陪伴下,聚集在喬治卡林藝術中心前。
沉默的人羣,警惕的軍警,漫長的黃色半戒線,無數媒體的攝像鏡頭,彷彿一幅幅凝固的畫面。
隨着演講臺上某位女議員的振臂高呼,會場情緒漸漸變得亢奮起來,然後在無數雙目光的疑惑注視下,一輛輪椅被緩慢推上演講臺。
輪椅上是名軍裝筆挺,胸前佩着無數沉甸甸軍功章的軍人,他的雙腿齊根截去,卻依然坐的像鋼鐵般直。
他望着灰色的降雪天空,緩緩眯起眼睛,然後向臺下的民衆,向鏡頭後方勢全聯邦,聲音沙啞說道:
“我叫達文西,來自己經被人們遺忘的七組。今天我要告訴你羽一個故事,而在這之前,我想先說一句。”
“狗丵日的聯邦,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