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蘭當年帶着七組替政府做黑活,私底下也做過不少私活兒。他們大部分時間都是在百慕大星域邊緣活動,對於勢力覆蓋極廣的西林大人物們當然並不陌生。
他們這種遊走在生死法律邊緣的人物,如果不能將這片星域真正主事的勢力摸清楚,會有很多的麻煩。所以先前在專用高速公路上,劉佼只是瞥了一眼白色加長禮車的車牌,便知道來鬧事的人代表那個實力恐怖的家族。
如果放在以前,哪怕是執行政府任務,白玉蘭也不願意在西林得罪這羣土皇帝,但如今不同,他的頭兒是許樂,他比誰都清楚許樂的背景與性情,所以只是小聲提醒了幾句,畢竟許樂和那個家族的關係在他看來也有些複雜。
至此,許樂才知道了面前年輕華服男子的身份,也明白了對方爲什麼如此強勢,因爲此人名叫鍾子期,西林鐘家的嫡系子弟,在這一代中排行第二,人稱鍾二郎。
鍾子期的父親是西林鐘司令的長兄,在他三歲的時候,那位鍾家前代長子便闔然長逝。寡母獨存,唯一的兄長又常年纏綿病塌,對於這位身世可憐的親侄兒,西林鐘司令雖然是聯邦大人物眼中一頭不馴的老虎,卻表現的格外疼愛和重視。
西林鐘家的現狀一直很微妙,作爲繼承人的鐘煙花,一直在聯邦生長學習,隱隱帶着質子的身份,最關鍵的是,她畢竟是位女生。看到鍾老虎對這個侄兒的寵愛,很多西林本土勢力一直在猜測,將來西林鐘家會不會落到這個年輕人手中。
因爲這個不能言明的猜測,西林鐘家無數分支,都格外親近尊敬這位年輕人,在這片星域中,鍾家手掌經濟軍事大權,甚至連聯邦政府也不怎麼在乎,如同一位割據的軍閥世家一般。在這種家族裡備受尊敬,鍾子期自然無往而不利,這一生都沒有任何人敢違逆他的意思,養成了目空一切的霸道冷酷性情。
……
想到白色加長禮車上的落款,許樂搖了搖頭,知道了面前這位年輕人的身份之後,來到西林後的很多疑問迎刃而解。
鍾家世代駐守西林,數萬年來這個家族早已將這片大區絕大部分的軍事經濟置於控制之中,無論是長風軍事基地,還是金星大酒店,名義上由國防部直管,但裡面工作的軍官們,卻不知道有多少是鍾家的人。
在這片星域中,沒有鍾家上層不知道的機密,哪怕是聯邦軍方的機密任務,所以對方能夠把簡水兒的行程摸的一清二楚。
在過往這幾年中,許樂與七大家的接觸太多,這些恐怖的家族在他的面前並沒有太多的神秘感,也無法像聯邦一般公民那般,感受七大家的雷霆雨露之威……通過今天的遭遇,他再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千世七大家的真實實力,隨意一個公子哥追求明星的戲碼,居然能夠從軍事基地和駐西辦某些有力人士的配合,還能隨便讓一位州長和一位副議長前來作陪。
電梯長廊前的氣氛有些怪異,名貴的地毯似乎都感到了西林鐘家被侮辱後的怒意,驚恐地發起毛來。
許樂低頭聽着耳機裡的回報聲,確認顧惜風已經控制了金星酒店的安控系統和電梯,七組先遣人員也已經對頂層清理完畢,擡起頭來,向身後的簡水兒請示道:“您先上去,這裡交給我處理?”
全身被裹在連帽運動衣裡的國民少女微微頜首,在白玉蘭的貼身護衛下,走進了電梯,幾名七組成員面色沉峻,手中握緊了腰畔的繫帶佩槍,雖然沒有拿槍口對準敞開的大門,但生人勿近的感覺,表現的一覽無遺。
……
鍾子期狂熱地癡迷簡水兒,不然也不會在今天鬧出如此大的陣仗,但他的癡迷不是觀衆對國民少女的疼愛,而是世家子弟對宇宙間美好事物的強烈佔有慾望。然而今天由始至終,哪怕明明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後,簡水兒依然沒有掀下帽子正眼看他,一句話都沒有說,便這樣沉默安靜地走入電梯,準備離去。
濃郁的失望與難以抑止的憤怒涌上心頭,他望着電梯沉聲說道:
“很好,簡水兒小姐累了,上去洗漱打扮,換件禮服,略事休息。賓客在樓下等您十五分鐘,希望簡小姐不要讓大家失望,不要……讓我失望。”
在他心中,國民少女是他志在必得的目標,至於什麼大明星的身份,卻根本不在他的眼裡,陰沉的話語裡透着一股不容討價還價的強勢,如果十五分鐘後,簡水兒沒出現在歡迎酒會之上,將會發生什麼?
鍾家二少爺,帶着一羣權貴的臉,在西林金星大酒店做出這種威脅,但凡有些思維能力的人,想必都應該感到驚懼,然而西林衆人吃驚憤怒的是,不止面前那些端着槍的保鏢們臉色如常,就連那位看上去嬌柔不堪的少女偶像也像是沒有聽到,腳步如常。
最後一個走入電梯的桐姐面無表情地按下樓層按鈕,隔着漸漸關門的電梯門,看着那位表情有些扭曲難看的鐘家二少爺,心想鍾家這些旁系果然不愧是傳聞中的混蛋土皇帝,距離首都星圈太遠,過於自負,竟連小姐的真實身份都沒有打聽清楚,便敢來搞三捻四。
……
在門口歡迎簡水兒的名流男女們早已發現了事情的異常,酒店司儀急智地解釋了幾句,大意是簡水兒小姐先行上樓整理一番,總算是糊弄了過去,然而絕大多數人依然嗅到了一絲不對勁的味道。
“簡水兒小姐是前來開勞軍演唱會,我鍾二郎自然不敢怠慢唐突。”鍾子期望着許樂冷冷說道:“但你是什麼東西?居然敢攔在我的面前?我不管你是黑鷹還是白水的人,在西林……我讓你不是人,你就當不成人。”
這句話的意思很明確,簡水兒紅遍宇宙,加上此次又是爲軍方做事,無論是從影響力還是別的方面講,鍾子期再如何囂張,也不可能真正傷害簡水兒,而如果稍後他不能感到滿意,簡水兒的下屬們……卻會成爲他的發泄對象。
許樂低頭捂着耳朵,聽着通話系統裡傳來的情況回報聲,確認簡水兒已經平安進入房間,擡起頭來看着拂袖向大廳裡走去的鐘家二少爺和那幾名政界的大人物,感到事情有些棘手。
他當然不是畏懼這位紈絝子弟,即便對方是那頭老虎最寵愛的侄兒。他是簡水兒的安全主管,但在那場紅酒夜話之後,二人間的關係已經有了些微妙的變化……簡水兒肯定不會參加這場酒會,鍾子期難道敢當衆上樓搶人?如果這無恥荒唐的一幕真的發生了,許樂不介意給這些當地的土皇帝些深刻的教訓。
感到棘手的原因,是因爲他不知道應該怎樣處理這位鍾家二少爺,要說到打仗殺人,他一點兒不會手軟……可他與西林鐘家的關係向來親密。
且不說小西瓜和那位夫人,只說鍾司令幾個月前堅定地要求總統特赦自己,他便欠了對方一個大大的情份,難道說呆會兒要當場把鍾司令最寵愛的親侄子揍成半身不遂?
“我打個電話。”他取下墨鏡,站在大廳的門口,聽着那些鍾家親眷政客軍官……語帶嘲弄的放肆議論,心情漸沉,從蘭曉龍的手中接過軍用加密衛星電話。
西林距離首都星圈過於遙遠,電話接通的時間格外長,要等到通話雙方同步,需要的時間還更久一些。
……
歡迎酒會上出現的人都是鍾家親密的關係,於各方出任要職的成年男士自重未至,那些女眷小姐和她們的友人倒是來了不少。一直等到十五分鐘之後,衆人依然沒有等到那位國民少女的出現,漸漸的臉色便變得難看起來,覺得自己受到了極大的不尊重。
總而言之還是那句話,在這些西林的權貴眼中,簡水兒……只不過是個明星罷了,他們只是本着好奇和給鍾二少面子,纔來捧個場,誰知道那個明星居然敢不給自己面子。
“二哥哥,簡水兒還下不下來了?這排場也未免太大了些吧?”一位鍾家旁系小姐氣鼓鼓地站起來,柳眉倒豎,尖聲說道。
坐在酒會最前桌的鐘子期面色陰沉地看了看手錶,確認時間已過,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對着許樂儘可能平靜說道:“讓她下來唱五首歌,然後你代她斟茶認錯,我便原諒她的不禮貌。”
在鍾子期看來,區區一個明星將西林鐘家無數親眷軍官晾在樓下,不讓她親自斟茶認錯,已經足夠體現自己的愛幕和寬容。
“就是,我們鍾家替聯邦世代駐守邊陲,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大家都是在前線流過血的,她憑什麼敢把我們晾在這裡?難道給我們唱歌就不是勞軍?”有一名軍官沉聲說道。
許樂安看着酒會現場,心想就算簡水兒迫不得已答應,自己也不可能允許她在這種堂會般的地方唱歌。
看到簡水兒的安全人員們像是沒有聽到自己說話,鍾子期的臉色更加難看,先前那位鍾家小姐更是生氣地尖聲罵道:“不就是個小破明星,得瑟個什麼勁兒?我們鍾家給你臉,你還自個不要,把本小姐逼急了,直接喊隊兵上樓把你拖下來!”
許樂雙眉一挑,準備發飆之際,卻驟聞金星酒店宴會大廳正門處,傳來一聲春雷般的暴怒吼聲。
“拖你媽逼啊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