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林園的回禮

第二百九十三章 林園的回禮

槍聲響起,然後再無後續,林園大廳中清靜依舊,侍者腳步輕靈端着菜盤來回於水廊之間,林半山放下報紙開始沉默吃飯飲酒,直到聽到身後的腳步聲,他才拾起潔白的餐巾緩緩擦拭脣角,回頭望了過去。

聽到對方說的話後,他忍不住微微皺眉,似乎覺得這件事情對聯邦政府的威脅還要更大,比在窗上開出一朵玻璃花的子彈更麻煩。

“少爺鬧着要回來,那位女士根本看不住他,剛剛打來電話。”

臉色蒼白的中年人穿着一身極肅殺的黑衣,做爲林半山最親密的夥伴,他有資格處理百慕大那邊所有的通訊要求。

林半山臉色有些難看,厭憎說道:“告訴飛絨,如果他再鬧,就把他扔進紫星海里喂鯊魚,就說這句話是我說的。”

黑衣人點點頭便離開了大廳,對於林半山的家事,無論是他還是張小花都沒有資格也沒有膽量去多嘴,相對而言,還是地下室裡那個半昏迷狀態中的殺手,令他更有興趣。

陰暗的地下室與地面那片清幽貴氣的餐園,顯得格格不入,黑衣中年蒼白的臉頰,在這種光線環境內顯得愈發陰森,他微笑看着剛被打醒的那名殺手,微笑說道:

“我叫韓楚,相信你在執行任務之前,應該聽說過我的名字,既然你愚蠢或者說狂妄到,在林園周邊開槍還不趕緊自殺,那麼你最好用最簡潔的方法介紹一下自己的身份。”

那名殺手脣角一直在流血,應該是有幾顆牙齒被生生打落,身上衣衫也在先前的酷刑下變得凌亂血腥,表情卻一直顯得非常平靜沉穩,沒有流露出任何畏怯之色。

然而聽到韓楚這個名字,他擡頭看向對方,看見昏沉光絲中那張蒼白的臉,想起資料裡那些可怕的記載,眼瞳驟然一縮,第一次感到了後悔。雖然他是受過專業訓練,擁有鋼鐵般堅強神經的精銳,也不想落在這個人的手中,和此人的手段相比,先前所謂的酷刑只是些笑話。

“我說……”

聽到對方開口,韓楚微微一笑,靠着牆壁放鬆站立,從衣領裡取出一副廉價的木梳,開始用心的梳理已經有星星斑白的頭髮,看似毫不在意,卻把這些字眼深深地捕捉進腦海之中,變成資料庫裡的一部分。

“二軍區難道就真的只會出你們這些蠢貨?”

他搖了搖頭,望着地上那人嘲諷:“如果是傳說中的小眼睛特戰部隊,這件事情大概會更有挑戰性一些,我說你們能不能專業一點,既然想要殺人,是不是應該提前把資料吃的更透一些?林園的玻璃全部由果殼特製,這個情報難道你們都沒有掌握。”

韓楚將帶着些髮油的木梳仔細塞回口袋裡,蹲***體輕輕拍打對方染着血污的臉,說道:“如果軍方全部就是你們這種精銳,那還和帝國怎麼打?我們可不是普通的***,我們是最專業的***,我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你們這種不專業的人,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

他身後的下屬停止攝像,低聲請示道:“韓先生,接下來怎麼處理。”

“雖然前線很需要炮灰,但我想這種素質的軍人還是不要去給聯邦丟人現眼,浪費也就浪費一點。”

韓楚站起身來,潔白如女子的雙手交叉緩緩撫摩,看着下屬將那名軍方殺人像死狗般拖走,沉默片刻後,望着一直沉默待命的部屬,用細膩的語調說道:

“老闆說過,總統先生既然開始不擇手段,對於我們來說是一個非常利好的消息,因爲在聯邦中,肯定沒有任何人比我們更擅長這四個字,如今政府已經開了第一槍,那麼接下來就該輪到我們還禮了。”

……

……

洪有明接任聯邦新聞頻道主管已近三年時間,在這些歲月中,他謙卑而積極地配合相關部門,藉助那些繁雜的新式法案條例,對新聞頻道上下各層官員進行審查,用各種各樣的手段加以清洗壓迫。

隨着有莫愁後山背景的職員被迫黯然離開,新聞頻道這個聯邦最大也是最權威的媒體機構,逐漸脫離了邰家的影響範圍,被聯邦政府絕對控制,逐漸成爲總統官邸最忠誠的傳話筒。

年過五旬的他替政府立下大功,自然也有大酬,首都郊區奢華的別墅,以及遠處山林間那片htd局從來不曾過問的野馬馴化場,便是其中幾個重要的部分。

每每想到那些在溪畔飲水,在草原奔騰,最後卻只能成爲自己胯下最馴服騎獸的野馬,興奮的情緒便涌上洪有明的心頭,讓他愈發肯定自己在***上的選擇是如此的明智。

因爲南科州集會流血事件,洪有明這些天一直在新聞頻道大樓盯着各部門運作,直到最後確認經過新聞頻道以及相關媒體的過濾引導,聯邦社會把該流血事件的矛頭指向了沉默行軍組織者,那位年輕的議員,然後他收到了總統官邸辦公室布林主任親切的表揚聲,他才真正放下心來,回到郊區別墅準備好好休息一下。

休息之前需要犒勞自己,洪有明先生摟着某位廣告商送來的美豔女子顛倒半夜,然後看了兩頁席勒大師早期的黑道小說,帶着明日和赤裸美人騎野馬共馳的幻想沉沉睡去,夢中充滿了奇妙的豔紅之色。

清晨時分,他***着眼睛醒來,眯着看着落地窗簾處透來的淡漫晨光,覺得人生如此再難有更多的要求。

***着稀疏的頭髮微微一笑,他左臂輕輕一摟,想把那個柔若無骨的女子摟過來親熱一番,卻發現手臂上的觸覺有些怪異。

粘粘溼溼,而且有些硬。

洪有明蹙着眉頭掀開絲綢軟被,眼瞳驟然急縮,驚恐萬分地從牀上跳了起來,看着被子裡的物事,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

牀上染着一大片血漬,血漬正中哪裡有什麼柔若無骨的美女,只有一個烏黑巨大的野馬頭顱!

野馬頭顱孤零零地擱在血泊之中,那隻大而美麗的眼眸沒有閉上,依偎着軟枕,就這樣平靜地看着他!

洪有明面色慘白,憤怒地吼走聽到尖叫聲前來詢問的人,死死地捂住嘴脣,盯着牀上那顆巨大的野馬頭顱,認出這是自己最喜歡的那匹馬,然後雙腿開始劇烈的顫抖,***下方陣陣抽痛。

此時此刻,他根本沒有精神去想原本躺在身邊的女人去了哪裡,他的心神已經被恐懼全部面摧毀,想起席勒大師早期黑道小說中,那個最著名的橋段,緩緩蹲***體,然後開始嗚嗚哭泣。

……

……

憲歷七十五年初冬,同一個寒冷日子裡幾乎同一時刻,聯邦新聞頻道從最高層到機房最普通的員工,都經歷了他們人生中最灰暗的一段經歷,高層主管最疼愛的小妻子最綁架,普通員工收到一封夾着子彈的普通信件,因爲那個神秘的像烏雲一樣的勢力,表現的過於神出鬼沒,而且沒有提出任何具體要求,所以沒有任何人敢報警。

溫斯基聽上去是一個男人的名字,但實際上這個名字代表着聯邦非常出名的一個女人。

這個女人在聯邦新聞頻道擔任主播已經有將近十年的時間,她那張端莊雍容美麗的臉頰,每天固定時刻都會出現在所有家庭的電視光幕上,遇着一些大事件發生時,更是會毫不講理地霸佔所有時間。

比如當年的臨海州體育館襲擊事件,比如還是議員的帕布爾先生秘密訪問青龍山,比如環山四州簡水兒演唱會爆炸,比如帕布爾成功當選聯邦總統,比如許樂那場從早到晚的復仇,然後是許樂回來了,許樂又叛逃了,如此總總。

單從知名度上講,溫斯基女士絕對不弱於任何聯邦名流,甚至比紅透半個宇宙的簡水兒也差不到哪裡去,她端莊聰慧,思維清晰,雖悲憫卻自持,沒有任何聯邦民衆覺得看膩了她,而願意就這樣一直看下去。

首都南一間昏暗的咖啡館中,韓楚微笑望着桌對面的女主播,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看的無比專注,緩緩解開黑色正裝最上面的兩顆鈕釦。

溫斯基女主播從來沒有這樣被人如此無禮地直視過,即便是那個男人,而且一看便是長達五六分鐘,但她沒有動怒,眼簾微垂看着手旁的咖啡杯,儘可能平靜說道:“我不清楚你在電話裡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不過我必須提醒你,我的時間很寶貴。”

韓楚讚歎道:“畢竟是聯邦最好的女主播,在這種時刻,您還能把顫音掩飾在平靜之下,實在是令人讚歎,不過您需要明白一點,我們的時間都很寶貴,爲了引走那幾名特勤局的特工,我花了很多力氣。”

溫斯基擡起頭來蹙眉望着他,秀麗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緊張,旋即被這個黑衣白麪中年男人渾身透着的陰森感,變成某種忌憚,壓低聲音說道:“我不知道你們想要什麼,但像你們這種大人物應該很清楚,我坐在主播臺上看似風光,但對新聞頻道沒有任何影響力。”

“都已經到了這種時候,還進行這種試探不止是毫無意義,而且很愚蠢,很不專業,很容易引起我的憤怒。”

韓楚緩緩斂了笑意,冷漠看着女主播的臉,將從衣服裡取出的信封輕輕擱在桌上,推到她的面前,繼續說道:“既然我們找到了你,自然說明我們很清楚,現在的聯邦新聞頻道,真正是誰在控制播出內容。”

溫斯基用顫抖的手指拿起信封,取出裡面的照片,默默看着照片上那間餐廳的後門,看着撫在自己肩上那隻寬厚的手,看着那個寬厚的背影,忍不住以手掩脣,眼眶裡出現驚懼所帶來的溼意。

“雖然沒有牀照,但能夠說明情況或者說引起衆人猜測的正面照還有很多。”

韓楚面無表情攪動着咖啡杯裡的銀勺,低着頭說道:“如果官邸收到這些照片,以你的智力水平應該很清楚自己會面臨什麼。”

溫斯基擡起頭來,盯着他悲傷說道:“我不准你誣篾他,他不是你所說的那種人!”

“他是什麼樣的人和我無關,你們之間是愛情還是姦情和我也沒有關係,不過我可以對你們這種女人的天真表示一下讓步。”

韓楚緩緩擡頭冷冷看着她的眼睛說道:“如果你不想自己的人生出現太多麻煩,我建議你明天請病假,不要去上班,當然,如果你想遠離這些是非,我可以安排你去百慕大。”

片刻後,他繼續說道:“你知道我們的能力,就算是聯邦總統,也沒有辦法在那裡傷害你。”

……

……

那一天的明天是星期三,聯邦新聞頻道收視率最高的《今日聯邦》播出時間,吃完了飯的民衆就餐桌上面最近前線戰況和那場***示威的激烈討論在沙發上繼續,然後近乎本能地將電視調到這個頻道。

上週的《今日聯邦》討論的當天剛剛發生的南科州流血事件,在節目最後的預告中,這一期將繼續討論,然而讓觀衆們感到有些吃驚的是,今天的主播並不是溫婉可親的溫斯基,而是張有些陌生的男性面孔。

這位剛剛從首都大學傳媒系畢業的青年播音員,緊張解釋了溫斯基女主播因爲感冒而不能主持的原因,然後用嗑嗑絆絆的聲音請出嘉賓,繼續上週討論的話題:誰應該爲暴力事件負責。

在某些沒有耐性只想看童顏內***主播的男性觀衆準備換臺的時候,光幕上那位蒼老嘉賓還沒有來得及講一句話,新聞頻道直接切入了南科州流血事件現場的畫面。

明顯從樓上俯拍的畫面中,可以清晰看到,那些舉着橫幅的支持政府的***隊伍,對着護欄那邊的沉默行軍隊伍破口大罵,然後像潮水一般涌了過去,用石頭和拳頭向那些戴色口罩的人們發起兇殘的攻擊。

無數公寓中無數房間內,有的觀衆驚愕地放下了手中的飯碗,有的觀衆驚愕地張大了嘴巴,有的更是被那些血腥的畫面刺激的不敢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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