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就跟你們走一趟,不過,你要放過白叔他們。”她回頭指了指白世恩這十八騎士。
“小姐,你不能和他們去,那是虎穴狼窩啊。”白世恩急了。
搶身上前,遮護住了那位少女,同時那十七個人也一動俱動,把二人圍護在中間。
“白世恩,你這樣做沒有任何用處,只會害死沈姑娘。”那老者厲聲喝道。
“白叔,他說的對,硬拼是沒有用處的,這裡已被圍的鐵桶一般,根本衝不出去,其實我知道他們是什麼人,他們要什麼。”
“小姐怎麼會知道?”
“我不能告訴你,但這是我家的事,沒理由拖累你們陪我送命。”
“小姐,我知道你是想保全我們兄弟的性命,不過,只要我們兄弟還有一口氣在,決不會讓你落到這些人手裡。”
“逞英雄嗎?好樣的,可惜用錯了地方。”那老者不屑地說,
“白世恩,如果不是怕傷了沈姑娘,老夫不會和你費一句話,早把你們用亂箭料理了。
“話又說回來了,如果單爲你們兄弟這十八條爛命,還不夠分量讓我們擺出這個陣式。”
“言多有失,夜長夢多,還是早點把他們拿下吧。”一直沒有開口說話,和老者一起從隘口上走下來的人提醒說,聲音低沉,而且顯出失去了耐心。
“未必。”這面的白世恩冷哼一聲,揮刀直進,他早看明白了局勢,不是魚死就是網破,縱然毫無希望,血戰而死也比不戰而降要好得多,先前他只是顧慮保護的人的安危,待得聽那老者的口風,似乎很在意沈姑娘的安全,不會下辣手摧花,然則自己兄弟的生死當真是不足掛齒的事了。
他這一式蓄勢而發,當真有渴驥奔泉之勢,兇猛迅疾,直奔那老者面門而去。
“好”那老者雖猝遭襲擊,卻臨危不亂。
上身微仰,避過刀鋒,袍袖輕拂,一記“流雲水袖”將刀身卷個正着,低聲喝道:
“撒手。”
“錚”的一聲,白世恩手中那百鍊鋼刀脫手而出,激射向空中。
白世恩心中大駭,從刀身傳過來的巨大力道不但震得手臂痠麻,而且直達心房,心如同被揪出來一樣,難受得幾欲嘔吐。
他本能的要退身後撤,心念方動,身子卻不聽使喚,旋即見那老者左袖中白光一現,登時全身痠軟,癱軟成了一團。
後面那十七位刀客並未見到這一幕,他們一擁而上,想要拼死殺開一條血路。
他們的心思都是一樣:
只要和對手形成混戰,敵人的亂箭就發不了作用,人數雖多自己也還有殺出重圍的可能。
想法固然不錯,可惜的是敵手太強,十七人蜂擁而上,卻只聽得一陣劈劈砰砰掌指着肉聲,對手招式尚未看清楚,自己便已倒在了地上。
那老者二人雙手揮舞,在清冷的月光下顯得格外妖異,這兩人武功雖高,一口氣點倒了十八個人,也感到有些氣息不勻,都長吸了一口氣,調勻體內的氣血。
偌大的山坡上便只站立着三個人,那名少女從頭至尾只是冷眼旁觀,彷彿此事和自己毫無關連,雖然沒人看得清她的面紗後面臉部的表情,但她亭亭玉立的身軀如石塑一般,不知是嚇呆了,還是超級冷靜
。
“十八刀客也不過如此,中士武林難道都是這些浪得虛名之輩?
“早知如此,也不必浪費那些箭了。可惜啊,可惜。”
那老者身旁的人望着腳下躺着的十八刀客,搖頭晃腦慨嘆道。
“小心無大過,獅子搏象用全力,搏兔也要用全力,完成任務纔是最重的”那老者難得一笑,卻比哭還可怖。
“好,還有最後一個,這纔是咱們的任務。”那人一邊笑着,一邊伸手向那少女抓來,手勢和笑容都有些猥褻。
那老者嘆了口氣,似乎很不情願看到這種場面,但也沒出言阻止。
“沈姑娘,和我們走吧。”那人繼續淫邪的笑着,扣向少女肩部的手卻略略下移,扣向那少女的胸部。
“兄弟,別胡鬧了,惹出事來可不是耍的。”那老者看不下去,急忙出言勸阻。
那人的手離那少女的身子僅隔寸餘,突然間軟軟地鬆垂下去,好像被人憑空抽去了骨頭,隨即臉上現出驚恐、痛苦而又茫然的神情,身子突然失去重心,向前倒去,頭軟軟的搭在那少女的肩頭。
“夠了。”那老者吼道,他並沒看清楚他兄弟的面部表情,還以爲他是藉機揩油。衆目睽睽之下實在有失尊嚴,他想也不想,伸手抓住他兄弟的肩膀,要把他強行拉開。
一入手他就覺出不對,那分明是抓住死人的感覺,對於這種感覺他再熟悉沒有了,可這怎麼會哪?
他愣怔了一下,腦子裡飛速轉着念頭,想要弄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他還沒想出個頭緒,驀感心口一痛,他本能地向下望去,卻見一截閃亮的刀身把他們兄弟穿在一起,他豁然大悟,張開口對着那少女喊道:“是你!”可惜已發不出聲音了。
那少女卻讀懂了他的口型,低聲冷冷道:
“是我,也叫你們見識一下中土浪得虛名的武功。”
她出其不意,一刀結果了兩人,並不抽出刀來,上前幾步,俯身在十八刀客身上拍拍點點,把這些人被封的穴道點開。
白世恩張大了嘴,驚叫道:
“你是沈姑娘嗎?你怎麼會武功?”
“沒工夫和你說這些,快向前衝。”說完,她搶先向隘口衝出去。
十八刀客費盡力氣站了起來,被重手法封穴後的身體依然氣血僵滯,血脈不夠暢通,但也知道暴露在兩旁弓箭手射程內可是隨時都會喪命,只好拼命地向前衝,趔趔趄趄的樣子笨拙可笑,全無半點武林高手的味道。
死去的兩人因被刀身貫串着,兩具屍體居然並不倒下。
兩旁的弓箭手看着這一幕無法弄明白的變化,全然不知所措,眼見那些人向山上隘口逃去,卻無人下令放箭。
那少女領先衝到了隘口,還沒有明白前面是什麼地形,眼前一團黑霧升起,遮住了視野。
隨後那少女和衝上來的十八刀客都覺得撞到了一面軟綿綿的牆上。
十九人奮力掙扎,越掙扎那團黑霧越濃,那面軟牆的反彈力也越大,而手臂、身體如同被捆縛住一樣。
“是霧網,魔教麻七姑的霧網。”
“好小子,算你有見識,中士武林還有人知道老孃的法寶。”
黑霧漸散,這十九人才發現,自己
這些人已被一張大網捆成了一個大糉子,網外站着一位皮膚白晰的中年婦女,臉上一道道細微的皺紋隨着吟吟微笑不停顫抖着。
“蒼天,睜睜眼吧,怎麼又讓我落到這惡魔的手裡,快發雷霆擊死我吧,上天開恩吧。”
隔了好半天,兩眼僵直的白世恩驀然發出一聲淒厲恐怖悲愴無比的悲鳴,那聲音連猿猴聽了都會落淚。
“白家小子,你這麼說可就沒良心了,上次是多久了?三十年前吧?你是落在老孃手裡。
“老孃可沒虧待你啊,每天好吃好喝把你養的白白胖胖,洗得乾乾淨淨,對一個嬰兒也不過如此吧。
“不過老實說,還是你身上的痂最好吃,味道鮮美勝過烤人肉,老孃還着實想着你哪,這次咱們娘倆重逢,才叫天隨人願,老天開眼。”
白世恩兩眼淚水如黃河決堤滾滾奔流,卻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了,假如讓他選擇是活着落在麻七姑手中,還是下十八層地獄進油鍋,他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後者,因爲他遇到的是每個武林中人都會聞風喪膽的嗜痂女魔麻七姑。
有句古話形容人有變態惡癖的,就叫作“嗜痂之癖”,就是因麻七姑而來。
麻七姑出身苗族,擅施瘴毒和放蠱,最令人恐懼的就是她的無影霧網,撒開來只是一團黑霧,其中已夾雜着瘴毒,令人如撲火的飛蛾一樣失去辨別能力,一頭鑽進張好的網中,待得瘴毒完全發作,人就已經失去任何運動的能力。
沒有她的獨門解藥。
連手指腳指也別想動上一動,更糟的是這時思維反而會更加清楚,對身陷的絕境和對手施諸自己身上的痛楚會更加敏感,也更爲痛苦,麻七姑似乎有意向人們闡釋什麼叫作“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而麻七姑令人膽喪的還不止這些,她的名頭來源於她平生最大的嗜好,非活人身上受到傷後結的痂不能大快朵頤。
她這項嗜好不單令敵手喪膽,也大受本門中人詬責唾罵,她卻樂此不疲,非此不歡,即便比她兇殘十倍的魔頭也沒膽量當面看着她把新揭下的帶血的痂放到嘴裡,更不要說欣賞她的細嚼慢嚥,無比享受的神情了。
所有人一聽到麻七姑要進餐,無不落荒而逃,個個都比兔子要快,就好像每人背後都有條狼狗追着似的。
麻七姑對此情景初始愕然,繼爾憤然,最後卻很享受,她經常在稠人廣衆之中,趁大家興高采烈之時,擊掌吩咐她的兩名侍女爲她端上“絕世美味”來。
然後看着衆人呼嘯連連,四散奔逃的樣子取樂,而身上受了外傷,結有血癡的人見了更是恨不得鑽進老鼠洞去,大家異口同聲地認爲:
全世界處境最悲慘,最值得可憐的人莫過於日日服侍她進餐的那兩名侍女了。
不過麻七姑不是飢不擇食的人,相反不僅相當有品味,甚至到了苛刻的程度:
她選擇的人第一要會武,因爲習武的人肌肉結實,富有彈性,結的痂纔會有咬頭。
第二皮膚要白晰,皮膚粗黑會影響食慾。
第三皮膚要光滑平整,不能有太多的疤痕,至於長有疙瘩,贅疣的自然更不在考慮之外,不符合要求的統稱爲“廢材”。
只能供她手上施鞭者練習手法,然後便送她的同門好友“蛇魔老祖”去喂他那些寶貝蟲蟲了。
(本章完)